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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沐雪给她拉着手往前走,心底又是喜悦,又是苦涩,心思百转千回,情意密布。

    到了沣州最热闹的酒楼,因酒楼举办全羊宴而人声鼎沸,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羊肉汤的香味,还有难免的淡淡腥膻味,苏沐雪微蹙了眉,见周池羽兴致勃勃的样子,只得随她进去。

    “池公子,许久不见”,酒楼掌柜亲自在外迎接,对着周池羽拱手笑道,“胖掌柜,身形一如从前,有福气”,周池羽一扫往日的端重,满脸笑意,拉过了苏沐雪,道,“这是我结拜的哥哥,带她来吃一回胖掌柜家的羊肉,喝上两壶沣酒”,

    “请请请”,胖掌柜笑容可掬,略费力的腆着大肚子,弯腰请道,随即称赞,“两位小公子都是神仙般的人儿,长的怪俊俏的,老胖我可是不曾见过比两位更出众的人了”,

    “胖掌柜生意人,说话好听,也不嫌奉承太过”,周池羽摇了摇扇子,笑容和煦,拎起袍角,颇为熟稔的跟着胖掌柜往楼上走去。

    大堂里闹哄哄的,热腾腾的白烟从羊肉锅里冒起,不时伴着有人猜拳、行酒令的声音,案桌上有着常年累月积成的污渍,苏沐雪蹙了眉,从怀里掏出丝绢,替周池羽拭了下,怕她的洁癖忍受不了。

    夏菱从旁的匣子里取出精致的碗碟和红木箸,替二人摆好,胖掌柜亲自端着羊肉锅进来,崭新的铜锅,汩汩冒着白烟,鲜美的肉香溢出,让人食欲大增。

    “胖掌柜倒记得我这点小毛病”,周池羽嘴角含笑的说道,胖掌柜知道这位的性子,要让穿着邋遢的伙计脏乎乎的手端着来,定是讨不了好,所以亲自送了过来。

    “今儿刚杀的羊,保证新鲜,公子尝尝”,胖掌柜笑眯眯的说道,给二人端上蘸碟,周池羽手里的白扇合拢,递给夏菱,随意道,“只听说沣州天旱,但我看你这酒楼客似云来,看来并没影响酒楼的生意兴隆啊”,

    胖掌柜拢着手站在旁,笑着答道,“天旱确是真事,不过……”,夏菱往桌上放了一锭银子,胖掌柜笑着把银子收到怀里,这位出手的确阔绰,“不过天旱月余后,有个叫陈三的人,无意间在城外临下镇发现了地下水……”,

    周池羽神色不变,凝神听着,却见胖掌柜脸上露出敬佩之色,赞不绝口道,“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每日走上数个时辰出城挑水,且不说生活所需,更别提浇灌田地。谁知,城里来了能人,真是能!”,

    胖掌柜喘了口气,激动的说道,“他与夫人恰好经由此地,长的白净、秀气,一身青衣,说话是字字珠玑,他召集百姓开凿引水,打竖井、暗渠、明渠,将地下水引导而出,浇灌农田,这才救活了沣州这座城”。

    周池羽和苏沐雪对视了一眼,心道恐怕是青姨,“掌柜先下去罢”,周池羽若有所思的说道,“是,两位公子慢慢享用”,胖掌柜堆着笑容,退了出去。

    “公,公子先用些罢”,夏菱捞了些羊肉盛到周池羽的碗里,又盛给苏沐雪,周池羽忽的冷笑了声,苏沐雪抬头看她,却见她低头,专注的盯着碗里的羊肉。

    苏沐雪生在江南,对羊肉并没有太喜爱,只是随着周池羽而来,夹起尝了一块,木箸顿了顿,脸色一变。她突然想起周池羽替她请行时,禀给皇上的话,沣州天旱,秋粮收成不好,上缴到朝廷,只得十之四五。

    如沣州的天旱已有解决之法,那岂非上缴到朝廷的秋粮,被人扣下了?!

    想及此,苏沐雪秀眉紧蹙,染了一丝凝重,她轻扫了眼周池羽,却见她低头垂眼,胃口颇好,吃了几块羊肉,又喝了些汤。似是察觉到苏沐雪的视线,周池羽抬眼看她,笑道,“深秋夜寒,喝羊肉汤暖和些,这味道你可习惯?”,

    烧的滚滚的羊肉汤入腹,让周池羽的两颊染了红霞,双唇润泽,随着说话,有淡淡热气吐出,“汤味鲜美”,苏沐雪点头应了,只是那对视的一眼,她便知,刚才她所想到的,周池羽同样想到了。

    两人回去,一路寡言,苏沐雪低头思索,沣州各州县,是西北重要产粮地,每年数百万石的粮,更负责军粮的供需,而沣州各州县上缴秋粮的数额,由户部决定。若是户部不知情,则是未尽彻查职责而导致秋粮未足额缴纳,若是户部知情,则是纵容沣州到京城的官员,私分秋粮,其罪可诛。

    “今日你累了,先歇息罢”,周池羽拉着苏沐雪到了下榻处,从朱红大门走进,拐过了悬挂着点点灯笼的庭院,听的流水潺潺,花香扑鼻,在灯火照耀下,青墙白瓦,檐角斜飞,竟是一处颇为得趣的宅子。

    一行人之前落脚时,从侧门而进,苏沐雪倒未察觉,此刻方觉周池羽对此处宅子未免太过熟悉,再想到她刚才在酒楼与胖掌柜熟络的寒暄,想来周池羽竟早在此呆过许多时间。

    “殿下”,一灰衣长者朝着周池羽作揖,恭敬行礼,“不必多礼”,周池羽应道,长者抬头正要说话,却见旁边的苏沐雪,欲言又止,躬身站在一旁,

    “苏大人不是外人,只管开口便是”,周池羽淡淡说道,长者低头说道,“李塞、古成等人已在外候着,等殿下召见”,周池羽神色淡然,转头朝苏沐雪笑道,“从前来时,闲极无聊,置了几处产业。李塞、古成是掌事,许是听闻我来了,便要把账本拿过来”,

    周池羽摆摆手,说道,“夜深了,本宫乏了,账本改日再看”,灰衣长者躬身告退了,周池羽伸手握着苏沐雪的手,往回走去,掌心里的指尖却是冰凉,不由用力握着她的手,说道,“瞧你方才羊肉汤也喝的不多,指尖冰冷的,早些歇息罢”。

    苏沐雪呐呐应了,厚重的云层遮住了皓月,灯笼的微光给黑暗吞噬了,她的眼眸闪动着。

    若是周池羽在沣州已有相识的人,那沣州治旱的事,她必是一清二楚,那她此行特地禀奏皇上,拉着她这个左思谏到沣州来,不就是要彻查秋粮缴纳的事?

    沣州、薛飞、各州府官员、户部侍郎郭恒、户部尚书薛贵和,这根线会牵扯出多少朝中官员,而要查此事的人,有比薛派的对立派苏家之女,皇帝奉命上奏民情的左思谏,苏沐雪,更合适的人吗?没有。

    过几日,你与我去沣州可好?沣州的酒,醇厚浓香,我馋了,你可会怪我胡闹?想起周池羽之前说过的话,苏沐雪方察觉周池羽的步步踏行,都只为引她而来。

    浓重的夜雾卷过皓月的莹辉,遮蔽了天上的皓月繁星,地上的遍野繁花,把苏沐雪的心,浸的潮润湿重,万般深情,点点生寒。

    寒霜袭了全身,让苏沐雪微微蜷缩着,周池羽一手推门,一手熟稔的揽上了她的腰,半偎着,屋里烘了清香的暖炉,驱散了点点寒意。

    周池羽的身体微热,贴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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