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如后世叹杨贵妃曾言“空忆长生殿上盟,江山情重美人轻。华清池水马嵬土,洗玉埋香总一人。”

    这所有的一切说到底不还是帝王所为,如何能怪到美人头上?

    阿娇感慨过后,望向一脸故作惋惜的刘彻。

    私底下的刘彻揭开那层霸道威严的皮后,不过也还是个大男孩,总爱说些异想天开、不着边际的话。

    阿娇不理他,也没能阻止他继续为昏君梦畅想下去的兴趣。

    “其实娇娇,我觉得当昏君挺好的。最起码,痛快!看谁不爽,朕就杀他!不光杀他,还灭他九族!”

    他的话到这里多了几分无奈的自嘲,“似如今走一步,都得考虑多方反应。许多时候,我的喜怒哀乐都是演出来的。演得多了,也就分不清真假了。”

    他笑笑,“好在还有你和孩子们,不然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阿娇有些心疼他,她不禁想前世时在此时谁能能分享他的心境?

    彼时的她,怎么会关心她眼中万人之上绝没有哀愁的刘彻在想什么?

    卫子夫吗?

    若是刘彻对她真到了如此地步,又还有她什么事?

    她望着刘彻,忽然惊然地想到会不会前世时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人去了解过他?

    阿娇猛然鼻酸起来,她翻身过去一把抱住刘彻,轻声道:“不会的,你永远都不会成为孤家寡人。不管你是当昏君还是千古一帝,我都永永远远地陪在你身边。哪怕我不懂你的世界,但我会努力。”

    刘彻本只是随口说说,他不需要阿娇给他什么回应。

    对他来说,一个手掌天下权的帝王还要诉苦,已经有些矫揉造作了。

    不过是因为在阿娇面前,他能放下所有伪装,轻轻松松地只做自己,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在阿娇面前都可以畅所欲言。

    但是娇娇如此认真地回答他,还是叫他立时就有些泪目。

    他抱紧扑进怀中的阿娇,不敢叫她看见他的泪叫她好笑。

    嘴上却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你都把我说哭了——”

    阿娇听着他话音的哽咽也没有拆穿他,只是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装作不信地道:“你还会哭啊?我都多久没见过你哭了。”

    说着就要推开刘彻去看,刘彻被她闹得笑起来。

    他的薄唇,有些冰凉地落在她的额头上,引得她在他怀中轻颤了一下。

    他拥紧她,在她耳旁轻声道:“如果没有你,大概我永远不会相信单单就是这么相守,便是天底下最难得的幸福了。”

    阿娇含笑忍泪点头,她仰起头,主动地印上双唇。

    唇贴唇时,她呢喃感慨。“不管从前多少艰辛,多少痛楚,能换来现在能和你相守,都是太值得的。”

    她的泪到底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千年炼火寒冰中若不是以此为希冀,她如何能熬过来?

    刘彻自然只当她说的此前分开的这三年,不疑有他,满含着怜惜地吻住她。

    灼热甜蜜的吻里,两个人的意识渐渐凌乱。

    阿娇被吻的浑身乏力,娇媚万分地倚在刘彻怀里,双手渐渐攀上他的背。

    当纯真和风情在一个人身上俱都达到矛盾的顶点却又水乳交融时,没人能抵挡其中的风情。

    刘彻亦不能,于是这一夜阿娇被他弄到腿软,疲乏不已地睡去,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恍如一只慵懒的猫被他抱去洗澡,其后的事便彻底没有印象了。

    等到第二日又是日上三竿方才醒来时,阿娇怔仲了半天,总觉得哪怪怪的,似乎是忘了和刘彻说什么。

    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忘了什么,她只得叹气,人说一孕傻三年不是没道理的。

    而且她怀的是龙凤胎,那岂不是要傻六年?

    她很怀疑,六年后她的智商是不是还是正常水平?

    阿娇望着像模像样在小书桌上挥毫泼墨的暠儿,很是心惊肉跳地想,六年后暠儿就八岁了。

    刘彻八岁是什么模样她记不太清了,但她从四五岁开始就在智力上再也比不过刘彻。

    想想小时候被刘彻虐,以后还要被他儿子虐,阿娇就乐不起来了。

    哪怕也是她儿子——

    阿娇简直是一把辛酸泪,无从分说。

    暠儿被刘彻教了两晚上的丹青指法,竟然就有些明悟的架势,午睡起来后握着画笔死活都不肯出去玩。

    他不出去,元暶自然也不会出去。

    于是阿娇只得拿着一卷被翻烂的《山海经》守着他们俩,等到晚上刘彻回来时,暠儿一脸自豪地指着画的有些模样的雪狮子要表扬时,阿娇早已经对儿子的妖孽看开了。

    刘彻小时候就是这样学什么都快,教一遍就会,太傅们爱他爱的不行,每每见着景帝舅舅都要为国能有如此储君感动的自己都声泪俱下。

    他说暠儿类他,不是没道理的。

    这何止是类似啊,就是翻版吧。

    也不知道将来谁能为太子太傅教他——

    阿娇想到这里,猛地从榻上坐起来望着一脸愕然的刘彻,定定地望着他。

    她终于想起来,要说什么了。

    “你说,以后要亲自教两个孩子的是吧?”

    ☆、第四百十九章 起誓

    宫阙重重,高墙深宫阻隔了大半月华,只有几束清冷的光一路披荆斩棘猛冲到窗前。

    秋日月光是清寒的白,有些像冬日的霜花,触目生凉。

    束了一半的月华锦飞云流彩,绚丽的色彩深入浅逐渐过晕散开,宛如雨中初晴的彩虹,其间隐隐可见云气流动、连绵不绝。

    皎洁的月光透过月华锦,踱上一层灿白的光晕,映着博山薰炉中无声氤氲起的轻烟,愈发叫人只觉慵懒舒适到了极处。

    阿娇斜倚着靠枕,一头如云长发柔顺黑亮地散落在身前。

    因是夜里歇息,她只着了一件素白的中衣,玉颈上垂着那块日夜被气血温养着的桃花玉佩油润细腻,但如此种种却只越发衬得她周身雪白,好似浑身晶莹剔透般。

    真真是—肌妙肤,弱骨纤形。

    纵便是十年相守,刘彻还是时常会为她惊艳失神,一时间竟有些微愣怔。

    当下哪听清她那似微风般淡淡的话语,只得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来表达疑问。

    虚荣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当一个相伴枕边多年的人,到了今日还能用实际行动无声地赞美她的美貌,就更叫人心下格外愉悦了。

    阿娇不禁笑了,她拥过被把方才的问题再说了一遍。

    “你从前不是喊着以后你来教他们兄妹俩吗?”

    刘彻立刻点头,他本就不是随便说说。

    暠儿太聪明,太像他,稍微大了还可以延请方正博学的太子太傅来教导他。

    在此之前,刘彻需要亲自来搭出暠儿一生的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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