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连逢大事,折腾了一宿,确是疲倦,却不肯睡,靠在他身上关切问道:“你先告诉我,是不是遇上难事了?这些日子我看了好些青丘史事,那些狐狸一个比一个狡猾。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不让你回青丘?”

    墨珑微微笑道:“我也是青丘那些狐狸中的一只,若论狡猾,我可不比他们差,放心吧,他们还拦不住我。”

    “那便好……”灵犀放了心,困意席卷而上,喃喃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只好狐狸,最好的那只。”

    听见这话,墨珑不由失笑,口中仍附和道:“你说的很是。”

    灵犀没经受住困意,打了个呵欠,把头往墨珑身上埋了埋,含含糊糊道:“以后姐姐就会明白了……”语音渐小,直至无声。墨珑低首看去,她鼻息浅浅,已合目睡去。

    火盆中的炭灰间或着发出几声噼啪轻响,墨珑借着火光,凝视着灵犀的眉眼,良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身子却是一动不动,生怕惊醒了她。

    屋外,巡海夜叉扒着窗缝看了许久,只看见小公主对这狐狸甚是依赖,好在这狐狸并未有任何越逾的举动,心下暗忖:“这狐狸倒也还算知礼。”他匆匆折返回东海,将墨珑灵犀在渔村落脚之事告之清樾。

    灵犀是在海浪声中醒来的,她常年居于海底,十分寂静,乍然在海边住一宿,听着浪声涛涛,感觉倒是十分新奇有趣。

    墨珑煮了粥,盛好端上桌,又端上蜜汁熏鱼和腌制的海菜,几乎都是前几天白曦闲来无事捣鼓出来的。

    “你尝尝,看味道如何?”他递了竹箸给她。

    灵犀依言尝了几样,点着蜜汁熏鱼道:“这个好吃。”

    早猜着了,她的口味和小孩儿一般,就爱吃甜的。墨珑笑了笑,正待坐下,忽听见门外有人道:“给我也盛一碗粥吧。”

    墨珑和灵犀转头望去,聂季正站在门口,一脸无奈地看着灵犀。

    “你怎得来呢?”灵犀刚问完就明白过来,面色一沉,”我姐让你来带我回去?”

    聂季走进来,不待招呼就自行落座:“你想多了!她就是让我来陪着你,保证你别出事就行。”说话间,他自行用手拈了块蜜汁熏鱼,放入口中,嚼得香甜。

    灵犀不放心地盯着他:“你若是敢拿揽月索来捆我,我就把你关……”话说半截,忽然记起蚌嬷嬷昨夜已经去了,不自觉红了眼圈,低下头闷闷喝粥,再不说话。

    聂季也知她想起蚌嬷嬷,默默不语。墨珑果然盛了碗粥给聂季,沉声道:“你来了也好,有些事儿,还真需要你帮个忙。”

    “什么事儿?”聂季不解,忽想起临来时清樾的叮嘱,说这只狐狸甚是狡猾,让自己小心莫着了他的道,“你莫不是又想要骗我?”

    墨珑嗤之以鼻,用竹箸点了点他的碗:“这碗粥里还下了毒,你最好别吃。”

    聂季一愣,低头瞅白粥:“我不信。”

    墨珑瞥了他一眼,点头道:“不错,是没下毒,我骗你的。”

    “谅你也不敢。”聂季哼了哼,将碗端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墨珑挟了一箸海菜给灵犀,才朝聂季淡淡道:“下的是**药,你多吃点。”

    他的话真真假假,叫人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聂季停箸,盯着碗看了半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恼道:“我就不信了!灵犀,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他给我下药?”

    灵犀望了他一眼,没吭声,接着低头喝粥。

    “横竖又吃不死,你怕什么。”墨珑风轻云淡地劝慰他,“吃吧吃吧。”

    聂季着实憋屈,将竹箸一撂:“老子不吃了。”他只得眼睁睁看墨珑和灵犀用过饭,墨珑收拾了桌子,把碗箸都拿去洗净了。灵犀跟在旁边帮忙,抹抹桌子,擦干竹箸,这些在东海水府她从来无须沾手的事情,她做得自然无比,看得聂季一愣一愣。

    “你可看过蚌嬷嬷的尸首?”墨珑复进屋时,突然问聂季。

    聂季一怔,随即答道:“并未靠近,未曾看分明。”

    墨珑便不再说话,回里屋收拾东西。聂季不解其意,跟进来追问道:“你问这话是何意?”

    将白曦的几件单薄袍子都叠好放入包袱中,墨珑才看向聂季:“我以为,蚌嬷嬷是被人所杀。”

    聂季直觉地反驳:“不可能!东海水府里头,谁敢杀她?”

    墨珑不屑与他多解释,斜睇了他一眼,目光中的意思很清楚:与你说也是白说。

    ☆、第九十一章

    被他的眼神激怒, 聂季扳过他肩膀,恼道:“小狐狸, 我告诉你,蚌嬷嬷虽未修人身,但在东海水府里头地位尊崇,与世无争,无人会对她动手。你想想, 当初我被关在蚌壳中整整两日,我都没敢碰蚌嬷嬷一指头。再说,她数千年的修为,难道是摆设么,那对蚌壳一夹, 府中怕是没几人能抵得过。”

    “数千年的修为……”墨珑反倒似更加了然。

    聂季不明白他的意思:“怎得了?”

    墨珑正色看他:“假如, 我是说假如她真的是被杀,你觉得会是因何原因?”

    聂季语塞片刻,低首想了想, 仍是摇头:“没道理!除非是误伤, 可凭她的修为,怎么可能让人误伤。”

    “你方才说过, 她有数千年的修为,”墨珑目光暗沉, “杀了她的人, 只要吸食她的精魄, 至少可以拿到一半修为。”

    听到吸□□魄, 聂季已然脸色大变,斥道:“胡说八道,这是逆天阴损之事,水府中不可能有人会坐下这等事来。”

    墨珑走近一步,接着道:“而且,你方才说过,她那对蚌壳一夹,府中怕是没几人能抵得过。所以杀她的人,一定是她的亲近之人,令她毫无防备。”

    “满口胡言!”聂季怒道,“临来时大公主就曾嘱咐,你这只狐狸狡猾多端,让我对你多加戒备。你现下对我说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墨珑将包袱背上身,看着他,无所谓道:“我知晓你现下肯定不会相信,和我们一起到城里去吧,还有些事儿你应该看看。”说罢,他掀开布帘,出了里屋,看见灵犀就靠在灰墙上,显然是听见了他方才的话。

    与蚌嬷嬷亲近的人,墨珑所指的人,除却她,便只有哥哥了。灵犀仍然记得那日灵均将蚌嬷嬷打伤的事情,可内心还是无法相信……她咬咬嘴唇,看向墨珑。

    知晓她心中所想,墨珑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先回城去。”

    聂季被墨珑的话语所激,随他们一同到了玄股城。进了客栈,墨珑头一件事就是先去白曦房间,看他是否一切如常。

    推门进去,东里长、夏侯风和白曦都在,三人围着推牌九,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倒让墨珑始料未及。

    “珑哥!”看见墨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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