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绎伸手准备拦她,来不及,他好笑,说:“你手不是刚捡过垃圾?”

    周遥:“呸——”

    吃完晚饭,周遥照例去了吧台,坐上高脚凳,要了一杯热牛奶。他还是不紧不慢给她温牛奶,而她还是在嘴唇上沾了牛奶,但他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没看见似的。

    电视剧都怎么演的啊,就算不亲自帮她把嘴角的牛奶抹下来,也该提醒她一下,让她好把脸凑到他跟前,问:哪里?

    怎么到了生活里,就全都不按套路出牌了。

    之后的几个星期,周遥他们每天早出晚归。晚上到公共区,也是一行人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或地毯上,围着桌子讨论,记笔记,做记录,找资料,计算和分析数据;把资料及时反馈给学校的师兄们。

    其他的客人好奇,会过来问他们是干嘛的,一听说地质勘查便问是来挖矿找宝的么,弄得他们哭笑不得。

    九月中,客栈爆满,公共区也人满为患。

    之前那七个男女早就结束假期,回去到各自的大城市,客栈来来去去住进了新的人,一拨人来了,一拨人走。

    周遥也在有意无意间见到各种各样的客人,来徒步的白领,结伴游的学生,转神山的教徒,结队的旅行团,中年的夫妻,孤独的独行者……

    而她和骆绎的见面,只有一杯牛奶的时间。

    这寂静山中小小的客栈,每一天来来往往的人和事都在变换流逝,只有他拿木勺搅动温牛奶时安静的侧脸没变。

    总有一杯热牛奶会被放在吧台上,成了流动客栈里的唯一永恒。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缓慢而快速,变化而稳定地走过。

    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

    有时周遥在忙碌的间隙会想,骆绎会不会偶尔往她所在的角落看一眼,在她埋头认真的时候。

    或许不会。

    又一次萌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周遥正歪着脑袋喝着牛奶,吧台边坐了一对夫妻,在跟骆绎聊天。

    男客人问:“老板,这客栈开了多久?”

    “一两年。”

    女客人憧憬地问:“在这边过日子是不是很惬意?”

    “还行。”

    女客人显然更浪漫,说:“很好才对吧?——这里太美了,开窗就能看见雪山,在这里住一年我也愿意。”

    男客人笑她傻:“住在这里的本地人过得惬意,但我们这些大城市来的,待久了就不行,会觉得闷的。”

    女客人不同意:“怎么会?”

    男客人求助:“骆老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骆绎淡笑一下:“人骨子里亲近自己习惯的人和环境,不契合的容易擦出火花,但往往只是一时的新鲜和惊喜,处久了会难以忍受。”

    周遥听见,觉得骆绎似乎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可她看过去时,却没碰见他在看她。

    女客人仍不相信,求证:“骆老板,你待在店里会闷?”

    骆绎说:“我不常在店里。”

    周遥喝完一整杯,始终也没有和他说话的机会。她滑下高脚凳,背过身躯,有些不爽地拿手背擦掉嘴唇上的奶渍,想一想又回头,趁他不注意瞪了他一眼。这才走开。

    在她看不到的身后,他瞥一眼她离开的方向,极淡地弯了下嘴角。

    ……

    九月下旬,周遥他们此次的勘查活动已接近尾声。

    临走洛克线之前,林锦炎认为找个向导更保险,便问客栈里的人有无当地的好向导推荐。

    阿敏说:“我们老板啊,他没事儿就一个人进山。路线天气环境什么的都很熟,就是——”

    “就是什么?”

    “得看他心情。心情不错就带你走走,心情不对给多少钱也不干。”

    林锦炎住了这些天,多少感觉到这家老板与众不同的秉性,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了问,没想骆绎居然答应,价格很快谈拢,其余细节也迅速敲定。

    周遥得知这件事,高兴地跑去问骆绎:“你会做我们的向导?”

    “嗯。”骆绎正蹲在院子里给花圃除草,头都不抬。

    “为什么呀?”周遥蹲在一旁问。

    “挣钱。”骆绎瞥她一眼,“不然你以为为什么?”

    周遥在心里头暧昧地笑一笑,要说点什么,院子大门外突然闯进四五个彪形大汉。

    “吴迪在哪儿?!敢拿假石头骗钱,叫那小子出来!”

    周遥一愣,这才想起上个月吴记的那块假石,真卖出去了?

    “吴迪那小子在哪儿?!”

    吴迪正从客栈走出,脚刚迈过门槛,一见院里的人,撒腿就往回跑。大汉们追进去,屋内公共区顿时一片桌椅摔倒声,客人们的尖叫声,扭打声。

    骆绎似乎毫不意外,还有闲功夫拍拍手上的灰尘。

    他起身往里走,想起什么,又停下,一回头,周遥紧随其后,他门儿清地看她一眼:“你站在外边别动。”

    周遥立刻站好,咚咚点头:“你放心。”

    第11章

    骆绎一进客栈,周遥就追过去趴在外墙上,踮着脚朝窗户里望。

    客栈里鸡飞狗跳,桌倒椅摔,客人四下逃散,吴迪像一只闯入鸡窝的猴子,风一样穿过公共区跑去另一头,攀着窗子往外逃。

    那几个大汉也不是吃素的,冲上去揪住他衣服后领就把人扯下来扔地上,甩面饼一般。

    几人围着吴迪拳打脚踢,阿敏劝也劝不住。

    骆绎倒平静得很,抄着兜走到吧台边,斜倚着柜子,拿火柴擦燃一根烟。

    一群人追着揍,吴迪连滚带爬抱头藏去花盆架下,勉强挡一挡。咔擦几声,花盆架被踢散架,吴迪没了遮蔽之物,眼见要被揪出来——

    “打够了啊。”骆绎淡淡开口,“弄死了你们也麻烦。”

    几人打在兴头上,哪肯收手。阿敏凄惨哭叫,吴迪鬼哭狼嚎。

    骆绎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圈,把手里的烟放在桌子边缘晾着;他弯腰拾起地上散架的椅子腿,在手中掂了掂,突然眼神一冷,朝其中一人的膝盖窝砸了下去。

    那人正抬脚要踢吴迪,支撑腿一软,跪倒在地,捂着腿嚎叫。

    几人停下,瞪眼看骆绎。

    骆绎掂着手里的棍子,冷笑:“我跟你们说话呢,没听见?”

    “你他妈谁呀?!”一个络腮壮汉骂道,冲上来一拳砸向骆绎。

    骆绎冷脸,迅速侧身避过,握住他手腕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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