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认识?”

    迟筵摇了摇头:“不认识……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他看向张道长:“道长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张道长道:“我今天早晨感应到你应该会来,看新闻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位叶先生的照片,发现他似乎是传说中的恶鬼相。我起初还不敢确定,毕竟恶鬼相千年难得一见,后来查了他的身世,结合他的生辰和忌日,再想他生平不凡却英年早逝,就更肯定了。”

    迟筵疑惑道:“恶鬼相是什么?”

    张道长道:“我也没有遇见过,只是见过记载,记载中恶鬼相之人周身充斥浓厚的邪煞之气,鬼神退避,命格大开大合无所忌惮,但因为是鬼命不是人命,往往早逝。”

    张道长和迟筵打过多次交道,和他也比较熟悉,言谈间也比较随意,此时却还是沉吟了片刻才道:“我看到这位叶先生,就想是你命不该绝,合该被你赶上救你的命。但是这个法子不是是我偶然从流传下来的碑刻上知道的,不是道门正统,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和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这条件很简单,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即使他主动去和别人讲别人也不会信。迟筵救命心切,马上保证道:“好,我绝对不说。”

    张道长点了点头,道:“你想办法取到这位叶先生的骨灰,随身带在身边,再日日在家中供奉他的牌位,就能镇压住那些一般的魑魅魍魉不敢近身。”

    取人骨灰随身带在身边这法子听起来就有些诡异,迟筵也忍不住有些迟疑:“这……”

    张道长没答话,回身取了两张平安符递给他:“这法子用不用也全在你,你想试就试一试。”

    迟筵其实已经心动了,他从记事起面对的世界就和他人不一样,随着灵玉灵气的流失,日后只会更加危险。反正情况已经这样了,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便是。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这对那位叶先生没影响吧?”

    张道长摆摆手,随意道:“又不是孤魂怨鬼,一般人死都死了,能有什么影响。”

    第3章 丧礼

    迟筵得了张道长的话,内心稍定,如果说原来眼前一团迷雾,现在好歹从迷雾中看到了目标,虽然拿到叶迎之的骨灰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开车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下午一点,由于是阴天,房间里显得有些暗沉。昨夜由于噩梦的原因也没睡多长时间,迟筵此时便觉得困倦止不住地袭来,简单换了衣服就躺上床闭上了眼。

    似梦似醒间听到地上有悉悉索索的类似人穿着拖鞋轻声来回走动的声音,他努力睁开眼去看,也什么都看不见。他觉得屋子里太暗,想打开灯,意识是清醒的,身体却动不了一个手指——这种感觉很多人都有过,也有科学解释的科普文章,只不过在其他人身上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在他身上却未必可行。

    迟筵将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在胸前那块玉上,渐渐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突然间,地板上的走动声消失了,身体也重新恢复了意识。

    他听到枕头旁的手机在响,也不知已经响了多久,连忙拿了过来,来电显示是“舅舅”。

    “喂,舅舅,有事吗?”说话间尤其感觉到喉头一片干涩,迟筵一边讲着电话,一面下床拿着杯子去厨房倒水。

    他舅舅杜明京和他寒暄了几句,问了近况,很快便直入主题:“小筵,后天周末,你回来一趟?叶三公子的丧礼,我现在在国外谈生意回不去,你陪你舅妈走一趟。也趁机多认识点人,多认识点人总没坏处。”

    迟筵和舅舅说不上多亲近,但也没什么嫌隙,他也清楚在舅舅心中自己多半是“不成器”的典范,年纪轻轻窝着一个毫无前途的岗位得过且过丝毫不知进取。他那一辈人的思想总绕不开“多条朋友多条路”,能受邀参加叶迎之葬礼的多少都有些分量,认识一两个朋友总是好的。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迟筵表妹现在在国外读书,舅妈那边的亲戚他舅舅更一个都看不上眼,这种场合总还是有个人陪他舅妈一起去比较好。

    如果是往常,哪怕是天王老子的丧礼迟筵也躲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这次却仿佛瞌睡了正好有人递枕头。

    他过于困倦,不知不觉昏睡了五个多小时,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正是黄昏。

    一个人脸扒在厨房窗外冲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迟筵匆忙低头,装作没有看见走出厨房,摸了摸胸前的玉,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行,我过去,到时候直接联系舅妈。”

    他舅舅对他痛快的做法还很吃惊,以为他是突然开窍了,又交待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从苏民市到世明市的长途车是一小时五十七分钟,早晨六点半准时有一班,大约八点半就到了。现在是夏天天亮得早,迟筵也没敢自己开车,他小心地把张道长画的两张平安符收好,用双肩背包背着简单的行李买了去世明市的车票——相较于自驾,显然是长途客车上人更多人气更旺,自然感觉更安心一些。

    到世明市后舅妈已经安排好了司机接他直接去陵园。

    即使和舅舅不常相见,每次见面也可以感觉到是血缘上的亲人,相比之下舅妈就更像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因为是特殊场合,她没有化妆,但也能看出即使上了年纪依然保养得宜,穿着也很得体,她和迟筵说话时也温和而客气,就像招待小辈的客人一样。

    这种场合没人敢大声说话,也没人敢往前挤,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似乎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迟筵跟着舅妈站在比较靠后的位置,抬头就可以看见摆放在最前面正中间的黑色实木棺材,以及前方悬挂着的黑白照片。

    只远远看了一眼,迟筵就垂下了头,心中念念有词,暗道叶先生你在天有灵,就绕我这一回,借我您的骨灰一用,我一定天天祭拜您,逢年过节给您烧纸上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救我这一回,一定能登西方极乐世界,或者在天堂上永享安康……

    哀悼致敬的时候,他也诚心诚意地跟着众人一同默哀。

    舅妈和他不亲热,待在一起久了彼此都尴尬,自然也不会太拘着他,等仪式结束后迟筵便得了空,悄悄往火化那边去。

    拿到骨灰倒是比他想象中简单,他和一个看上去是直接负责的工作人员说自己是叶迎之的同学,以前曾答应过叶迎之等他百年之后帮他把骨灰撒在海里,问能不能行个方便。然后暗暗递了两盒特意买的好烟和几张准备好的纸钞过去。

    那人接了东西,也没管他说的什么鬼话,很痛快就答应了。这个人在这里工作,虽然也有一些“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忌讳,但也不是太敬重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觉得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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