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天不装了,就吓吓男人。

    第一场雪降临t城的第三天,陈飞找到了一份工作,坐办公室的,跟几个大叔大伯待一块儿,说是写写报告,不用干别的事情。

    上班当天,陈飞一脸要去吃屎的表情。

    黄单想不明白,好歹不用风吹日晒,工薪也不错,陈飞为什么还不满意?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任何工作经验,手里的一张文凭能值得了多少钱?

    陈飞显然没有考虑过那个问题,或者说他不愿意去往那方面想,他一路伴随着夸赞表扬的掌声成长,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优秀,导致他心比天高,不能弯腰低头,必须把头抬的高高的。

    聂友香帮着大儿子整理他身上的西装,新的,穿着就是体面,她拍拍大儿子的后背,“像你舅舅那样把腰杆挺直,精神点。”

    陈飞一听舅舅这两字,脸都扭了一下,什么也没吃就把外套穿西装外面,拿了公文包顶着风雪出门。

    聂友香的心情还行,大儿子的工作没有自己预期的好,文远也还是没出面,但老马说的没错,先骑驴找马,比站在原地要强。

    况且女儿也回文工团了,明年有一次全国汇演,有她的名额。

    聂友香看着在粥里找山芋吃的小儿子,“你哥去上班了,你姐也去文工团了,你呢,打算怎么着?继续混一天是一天?”

    “妈纳了闷了,你说你吧,往你舅舅那儿跑的那么勤快,亲的跟父子俩似的,怎么就没让他给你找一个工作?虽然这段时间陆续有好几个厂的工人都大批下岗了,红星厂可没听谁下岗过。”

    黄单的嘴里有山芋,他细嚼慢咽的吃完了才说,“我年后进新世纪。”

    聂友香一下子没听明白,“哪个新世纪?”

    黄单说,“只有一个新世纪。”

    聂友香不敢置信,差点就把手里的碗给摔了,“你没骗你妈?”

    黄单说没有。

    聂友香立马一口气的问是什么职位,多少钱一个月,管不管吃住。

    黄单说是在工地干活。

    聂友香眉头一皱,“不是你舅介绍进去的?”

    黄单摇头。

    聂友香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刚才的高兴劲儿全没了,“你话不一次性说全了,分几次干什么?让你妈我白高兴一场,还以为你进去能当个小头头呢。”

    她碎碎叨叨,说小儿子笨,没让舅舅给找一个轻松点的工作。

    黄单自己要求去工地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不想陈飞陈小柔兄妹俩找他的麻烦,知道他在工地,他们是不会妒忌的,二是刘全武之前就在工地上负责建材的运送,他去了也许能打听出些信息。

    吃过早饭,黄单围上围巾骑自行车去了医院,风跟刀子似的刮到脸上,怪疼的,黄单把下巴往围巾里埋,到医院时眼睛都是红的,眼泪也被寒风吹干了,手往脸上一模,冰冷一片。

    黄单找地儿停好车就去住院部三楼,先去了刘全武的病房,他还是吊着一口气,没醒。

    刘父给黄单倒水,“外面挺冷的,快喝两口暖一暖。”

    黄单捧住缸子吹吹,“刘伯伯,医生有说全武叔叔什么时候能醒吗?”

    刘父满是沟壑的脸上布满沧桑跟忧愁,“医生说的话我也听不太懂,我只知道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黄单说,“别太担心,好人会有好报的。”

    他说这句话是在试探,想看看老人知不知道什么,对方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看来对老二的事一无所知。

    离开刘全武的病房,黄单就去看周薇薇,他进去的时候,愣了一下。

    周薇薇在窗前跳舞,她穿了黑色的修身毛衣,同色的长裤,一头乌黑长发没有像平时那样散开,而是梳了一个长长的辫子,还别了一个粉色的发夹,如同一只展翅的蝴蝶,在那翩翩起舞。

    黄单在面前的周薇薇身上找不到灰白,死亡,绝望的气息,她充满青春朝气,五彩缤纷,“小姨,表姐全好了?”

    聂秀琴摇摇头,“没好,只是今天的状态不错,应该是因为下雪了吧,你表姐打小就很喜欢冬天,每回下雪都要出去滚雪球堆雪人。”

    黄单对这个说法存在怀疑,“表姐,你能认出我是谁吗?”

    周薇薇没有回应,她还在跳舞,背后的辫子随着她的舞动摇摆,在半空划出漂亮的弧度。

    黄单看到周薇薇转过来的时候是笑着的,那笑容挂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显得有些难言的诡异。

    很突兀的,黄单问,“小姨,表姐知道全无叔叔住在她隔壁病房的事吗?”

    聂秀琴垂眼收拾桌子,把一束月季放进瓶子里,“上回你说过了的,不记得了?”

    “对,我说过。”

    黄单的目光跟随那道纤瘦的身影,若有所思。

    要不是聂文远的人出现在病房里,黄单还会看周薇薇跳舞,他是个外行人,就以外行人的身份评论,陈小柔的舞蹈基础的确很强,跳的也很优美,可是她比起周薇薇,却差了一点,要形容起来,就是舒服的感觉。

    黄单出了住院部,远远的就看到一辆车,他快步走上前,带着一身冷气坐进后座。

    寒冷被阻隔在外,黄单拿下脖子上的围巾,搓搓手说,“舅舅,你怎么来了?”

    聂文远说,“要去外地两天,你跟舅舅一起去。”

    黄单一愣,“今天吗?”

    聂文远嗯了声,“要带什么东西就回去收拾一下。”

    黄单把手放进口袋里,他笃定的说,“不用收拾,有缺的东西,舅舅会给我买的。”

    聂文远,“嗯。”

    黄单剥开大白兔吃,自从那晚他说自己喜欢吃大白兔后,男人就给他买了一大袋子,能吃到明年开春不可怕,可怕的是吃完了还有。

    聂文远的手机响了,他闭目接电话,挂了又有,手里头有什么要紧事。

    黄单不干扰,他安静的吃糖,偶尔看看外面的雪景。

    司机不时看一眼后视镜,觉得舅甥俩之间不太对劲,跟前段时间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他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黄单怎么也没想到,他跟聂文远去外地的当天晚上,刘全武就死了。

    第95章 风花雪月

    当时黄单洗了个澡,头发也吹干了, 他准备躺到床上, 在睡意来临前打量一番陌生的卧室,床头柜上的摩特罗拉就冷不丁地发出嗡嗡震动。

    聂文远在卫生间拖地, 因为黄单洗澡时走神,把地面弄的一片狼藉。

    黄单想自己清理的, 聂文远严肃着脸叫他出去,还叫他走慢一点, 别滑倒, 态度很是强硬,他就没有再说什么。

    回过神来, 黄单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他没有自作主张的按下接听键,而是冲卫生间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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