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王缙的《青雀歌》么,朕读过。”

    温彦之闷声道:“那你拉我作甚。”怪吓人的。

    齐昱沉笑着坐回椅上将他搂住,笑得老神在在:“朕不过想听你自己讲出来。”

    .

    太医伺候齐昱吃过药,一众东西收拾好了,李庚年来请齐昱启程。齐昱眼看他要走出去拾掇,突然叫了声:“李庚年。”

    李庚年回过头:“臣在。”

    温彦之坐在旁边收拾花笺,也是抬起头来。

    齐昱用丝绢点点唇角,随意吩咐道:“你去渡口看看,船备好了没。”

    因早已答应了沈游方一同前行,沈游方也应下一干用度,故渡口的船,自然是沈府的船。李庚年面无表情看着齐昱:“皇上您是认真的?”就不怕我再揍他一顿?

    齐昱叹口气支头,将受伤的左臂横在桌上:“自受伤以来,朕日日担惊受怕,恐舟船行泊之事,亦有险情,还是你去看看,朕才放心。”

    李庚年认真地冷酷,向他摇了摇头。

    ——臣蹲在对面屋顶上,天天见您同温员外好。

    ——那时怎没担惊受怕?

    啧啧啧,皇上,沈游方,究竟给了您,多少钱?

    啧啧啧,家国的悲哀。

    温彦之看着李庚年走出去,又扭头看了看齐昱,笑了一声。

    齐昱啧道:“笑甚。”

    温彦之止了,忍着道:“忽觉你方才那般,像极了我父亲。”

    “你也敢大不敬了。”齐昱拿起桌上的小药盒子砸向他去:“上行下可效,你当说是你父亲像朕。”

    药盒子落在温彦之衣摆上摊开,温彦之笑着,想起父亲,轻叹了一声:“也不知父亲如何了,此去殊狼国应是已然一月。”

    齐昱点了点头,“半月前崔蒲递了折子回来,谈判之事还算顺利,想必是好的,你无需忧心。你父亲那般头脑,还有你大哥、赵黎在,怕个甚。”

    ——说得像是去欺负人似的。

    温彦之终是又笑了,摇了摇头,只同他一道收拾了出门去。

    .

    众人乘船,从胥州出了河口往西,行过十五里,江流变深,水面变窄,水势不甚汹涌,渡船转过浅滩往南边去,又行数十里至东阳渡,众人下来寻店家用过饭食,日近黄昏,便打将就寻了个宿头歇脚。

    太阳还有余晖,光波四散,望去一派明亮江面,待到夜落潮涨,人声寂静,对岸遥遥山间林海,当空悬挂一只小月,暮色如墨,点漆星子,很是番静美景象。

    温彦之坐在江边一根横倒的枯木上,看着远处,不知在想甚,齐昱走过去戳了戳他肩膀,温彦之回过神来,眼神中有一丝清楚的悲哀。

    “等回了京城,我想给云珠立个衣冠冢。”温彦之神情淡漠地看着江面的几只水鸟,口气中的灰败在所难免。

    江风有些大了,齐昱单手解下披风围上他肩头,在他身边坐下,“你想好了?”

    温彦之垂下头,苦笑了一声,“连皇上的人都寻不见,云珠她……怕是不好了。”

    齐昱揽他在自己肩头靠着,宽慰了几句,见江风弥漫,心想不如回客栈再说。此时,他忽见侧方江面上一里开外,有一艘黑色大舟,正影影幢幢在江边靠岸,其上只一点灯火,更没竖旗帜,多少有些诡异。

    不远处,李庚年也站在树上举目一望,皱起眉头,神情有些怪道:“此处漕运早已不行扁舟了,这是甚么人?”

    沈游方安排了船上的事物,打甲板上走下来,听他们说着这话,不由也抬头望去,这一望,神色就变了:“不好,黑舟无帜,灯稀如豆,怕是水老虎。”

    “水老虎是什么?”龚致远站在李庚年所在的树下,紧张地问道。

    李庚年已经拿着剑跳了下来,看着那黑舟上走下的十多个人,冷冷道:“水老虎,便是江洋大盗。”

    第57章 【万一他们冲过来呢】

    从黑舟行下的十来人,正往众人行来。浅滩之上,渡船尚泊,齐昱起身冷冷瞧着那边,在李庚年目光询问之下,并没有要避开的意思。

    李庚年便向各方树上隐蔽的暗卫示意不要妄动。

    龚致远又老母鸡似的挡在了温彦之前头,温彦之笑道:“龚兄,这无妨的,众侍卫都在。”

    龚致远紧张道:“万一他们冲过来呢。”

    齐昱面无表情:“……”你是当朕不存在么?

    ——真打起来,还指望你这猴子窜前面?

    来人不知钦差同行,自然不是找齐昱麻烦的。沈游方站在渡船木梯上,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船上的旗幡,上面那一个斗大的“沈”字,以银线绣着,便是夜幕之下,反着月光,从大老远亦能看见。

    可这伙人,便是瞧见了那“沈”字,却依旧来了。

    沈府以漕运起家,六七年来,南北漕运之中,江湖帮派里头,皆有挚友,道中谁人不识?何人敢惹?这伙人瞧见了沈府的旗号,却不退反进,无疑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不认识,要么就是认识,且就是冲着他沈游方来的。

    齐昱也想到此处,挑眉问向沈游方:“沈公子可有头绪?”

    沈游方从木梯上走下来,与他们站在一起,笑得轻巧:“毫无头绪。”

    “是头绪太多了罢。”李庚年呿了一声,冷冷道:“估计又是你嘴欠树的敌,招了太多都不记得谁是谁。”

    沈游方哭笑不得:“自然是招过就算了,难不成树敌还要留册签印。”

    李庚年不想理他,转问齐昱:“咱们一出手就是大内的路子,叫人瞧出来,可不大好。”

    齐昱向沈游方扬了扬下巴,笑道:“不是有沈公子在么,能有我们何事。”

    这便也是他答应沈游方同行的另一个缘故。毕竟钦差身份不能轻易暴露,一国之君的身份更是绝不能暴露,一行往南少不得些大事小事,若他总是权在暗处,或然在明面上就会吃亏,倒不如有个明面上的实在人,一路当个门脸,招摇过市亦是安全。

    沈游方,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现在却想不到,这门脸还能拉仇人。

    在浅滩上的不止又齐昱他们一行人,更有两三船散客,多是五湖四海飘惯的,早知黑舟不是好东西,皆是要往宿头中避,可却被那伙盗匪赶上了,倏地便围了上去,刀锋出鞘,威胁散客们交出细软。

    ——竟不是专冲沈游方来的?还认真地打起劫来了。

    “还真是盗匪?”李庚年不解,“要不去将他们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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