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日从御书房批完折子,怎不见你来接的?”

    “是知桐要接他,又不是我,”温彦之好笑,“我家有马车,我就陪知桐一道去。”

    “好好好,就你有钱就你有马车。”齐昱笑着放开他,“去罢,晚些我有功夫就给你传信儿。”

    “好。”温彦之一步步走出殿去,又回头瞧他,乖乖冲他笑又冲他招手,招得他自己满心欢不说,就连房梁上暗卫的鼻血也要出来了,他立在下面都能听见梁上在不停地吸气低呼,一抬头就是几个黑衣小子在傻傻冲着温彦之背影傻笑着挥手。

    “德性!”齐昱怒斥一声。

    暗卫们瞬间收回手作冷酷状。

    ——我们,真的,非常冷酷,温员外什么的,根本就……

    ——招架不住!太可爱嘤嘤嘤!温员外再招一次手!

    “……”齐昱叹气坐回御案后沉着地想,好似温彦之是越来越开朗了,挺好。

    但暗卫这么开朗,倒是不太妙啊……

    .

    后几日谭一秋放试出来,方知桐日日带着谭一秋来拜会温彦之,不是亲自指点温彦之给云珠做唱戏匣子就是让谭一秋替温彦之跑腿买酥吃。

    幸福来得太突然,温彦之一开始还没醒过味儿来,后头有一天晚上齐昱来看他的时候他讲起来,还是齐昱好笑地提点他道:“这叫抱佛脚沾亲带故,你懂不懂,呆子?”

    温彦之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想来是谭一秋出贡院的时候就说此次抽得了礼部薛侍郎的题,正对手下,答得不错,那殿试有望了。殿试殿试,天子作考,天子齐昱成日都往他温彦之院儿里跑,那谭一秋是该来抱抱他的大腿,而谭一秋年轻,如何想得通这些,还不全赖方知桐脑筋快。

    他想来想去觉得挺可乐,一边坐在院儿里给齐昱斟着一壶单枞,一边道:“哎,齐昱,知桐好聪明啊,我觉得他大约能敌得上二哥的才智……有时候都怕他将我给卖了。”

    “他敢。”齐昱一指头弹在他额头上,“那谭一秋这辈子都别想做官,西北养马去罢。”

    “说起来……”温彦之捂着脑袋将茶壶放了,笑道:“从前去西北养马的徐佑徐郎中怎么样了?从前他与我同袍时,也是个人才。”

    “确是个人才,还好将他派去养马了。”齐昱笑叹了声。

    温彦之不明白:“这怎么讲?”

    齐昱道:“有些人好在庙堂,有些人好在山水,徐佑这人不会逢迎,真才实学是有的,从小出身好,没在地方历练过,此番还算找到了个适应处。去年年底西北暴雪的时候,他无意新修的马棚救了几千匹战马,你算算,这是多大个功?”

    “竟有此事?”温彦之连忙趴到齐昱跟前的桌边:“那马棚图纸有么?我想看看。”

    ——果,然。

    齐昱见鱼咬了钩,便将腿往温彦之腿上一搁,舒心道:“自然是有的,替我揉揉腿我就取给你。”

    温彦之顿时面无表情直起身,抬手打掉他腿,“这我就得问问父亲了。”说罢就要站起来去告状。

    “回来回来!”齐昱连忙把人拽进怀里抱住,抵着他鼻尖咬牙道:“小呆子小祖宗小告状精,折腾我你有意思么,见不着我你就好受了?”

    温彦之想了想,点头:“是不好受。”

    然后突然一笑:“但是好玩儿。”然后张口就喊:“父——”

    齐昱扯过他前襟就亲上他嘴,恶狠狠欺压一会儿才放开他道:“再叫我就让你好生叫叫。”

    温彦之嫣红了双唇,闷声笑着抱着他脑袋,回亲他一口:“你早些亲我,不就好了么。”

    “鬼精……”齐昱由他抱着笑,脸枕在温彦之颈窝里,忽觉还挺安稳,稍稍直起些身子,咬他耳朵道:“温彦之,两族聘嫁之礼在备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温彦之觉得痒,侧脸靠在他头上蹭了蹭,想想就摇头,手臂微微收紧道:“不要了,我现下,什么都有了。”

    齐昱笑,“好,聘礼是送给宗家的,我还有一样东西,单独送给你。”

    “是何物?”温彦之眼睛一亮低头看他,期待道:“马棚图纸?”

    ——嗐,什么马棚,还记着呢。

    齐昱没好气推开他,“得了,过些日子我接你去瞧,别猜了,猜得我心累。”

    温彦之乖乖点头:“你送什么都好。”

    ——这才像点儿样子。齐昱满意地摸摸他脑袋。

    .

    时日往后推了几日,温彦之的姑父进京了,温家同齐氏一族老宗议着这头一遭的男人嫁娶男人,火气很是大,一来二往因着喜宴在哪儿办的事儿都要吵起来,最后还是齐昱莫名其妙说:“还办什么喜宴!有病么!”这才消停了,只在礼单上头明争暗斗。

    想必姑父是忙的,因进温府只碰见过一回,看温彦之近来丰润了些,便语重心长说了句:“瞧瞧,扎马步给了武基,身子就是好的。彦之,往后也要坚持。”

    “嗯,姑父说的是,我日日都练着呢。”温彦之恭恭敬敬作揖,目送姑父上车去宫里议事。

    几日里礼单的事情搁着,两族为了齐昱温彦之今后住哪儿快要撕破脸,齐氏宗亲自然希望能多捞着些油水,有一半儿提议修缮北郊行宫作太上皇居所,这无可厚非。

    齐昱:“有病?九府都没钱了还这么糟蹋。”

    温彦之姑父却在意齐昱自己名下积蓄的庄子银钱一类,还要立据,若日后齐昱对温彦之始乱终弃,齐昱名下产业都得归温彦之,叫齐昱净身出户。

    温彦之:“……”

    姑父,他们有的您也有。

    双方都是百年积蕴的大宗族,规矩奇多,宗事奇杂,事事都要有讲究,温彦之和齐昱的事情若只讲姻亲,则没什么君臣纠葛,便闹腾来去没哪边儿相让的,都是据理力争。太后头疼的要命,有一日终于将温老爹给招进宫去促膝长谈,晚上温老爹是哭着回家的。

    温彦之饭桌上颇担忧地给老爹夹了根肘子,温家老二问:“爹,怎么了?”

    温久龄抽抽搭搭老一会儿,吭吭哧哧道:“……耻辱!”

    “啊?”温老大吃进去的饭在喉咙里呛了一口,完全震惊:“不是,怎入宫见一趟太后就耻辱上了?父亲您做了什么?”

    温久龄反手就一巴掌拍他脑门儿上:“想什么你!为父是说,此番进宫被太后一哭二哭地,不知怎么就答应不老少事儿,温家被她扒了层皮,是这耻辱!你想的什么!”

    温老大无语:“……我,没想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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