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

    温熙之一顿,听少帝道:“老师也知道,工部正草拟皇陵修缮一事,礼部就此也奏了折子上来,说已在西陵觅了两处新穴所在,自然一是为朕,一是为太上皇。朕是个后辈,自当将此两处宝穴供皇叔他老人家先选一处……此次既是行常雩之礼,那去西陵祭拜先皇先祖也是必行,如若方便……老师也同皇叔提一提这择穴归陵之事罢,皇叔此行前去,亦可正巧看看。”

    温熙之听了此话,片刻间怔然不言,一时抬头看着少帝尚还稚嫩的容色,心中将这番话掂量数遍,终又垂下眼来:“是,臣遵旨。”

    温彦之从街上买好菜归家时,一推门便见齐昱正从小院儿石桌上端起两个茶盏,而四下一看,屋里并没他人。

    “谁来过了?”温彦之单手抱着菜篓子问他,反手把院门儿拴上。

    齐昱笑睨他一眼,将茶盏里的单枞叶子倒了个干净,就着旁边木盆里的清水冲了冲,“你二哥温太师。”

    “二哥?”温彦之眨了眨眼,抬手蹭过额上的薄汗,“来说什么了?怎不等我回来就走了?”

    “不怪他,他是被我给气走的。”齐昱将洗好的茶盏搁在桌上,起身来接过温彦之手里的菜放下,这才拉着温彦之往石桌边儿坐了。

    温彦之顺他这话一想,不由皱眉问他:“二哥又来说要云珠入宫的事儿?”

    齐昱听了,抬指刮刮他鼻子,“这也倒真说了,小呆子真聪明。”

    温彦之一听却急起来:“又来?那你说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齐昱看着他这模样就好笑,攥住他提菜篓子的手指揉了揉勒出的红印,“你一早说过此事不能答应,我自然又回了他。”

    温彦之这才又松口气,便由他捏着手:“这也算常事,二哥被我顶撞那样多次,又何得能生气?他定是还说别的了。”

    齐昱轻轻拍过他手背,“也无甚大事,最要紧不过近来未雨,宫里有些急,便想点我作表朝廷去西陵祈雨,珏儿怕我不应,才叫你二哥来劝我去。”说到这儿他就叹气:“你说这珏儿,政事儿理得也顺遂,要寻我下个折子不就是了么,做皇帝的怎就没个气度?还跟小时候似的,要什么还叫他爹来取。”

    温彦之闻言,渐渐挽起眼梢来笑,“你还敢说?年初皇上带着两个暗卫,赶了多少路去青竹山上,就为问你兵乱之事,问了你一晚上,你倒好,坐着钓鱼不教他,还捞了两条问他几个吃不吃,直把皇上给气走了你都没起身的,你说他怎还敢自己来找你?”

    “我那不就在教他么——两桃分三士,这故事他五岁我就跟他讲了,他又不是不懂,回京也把事儿理顺了,最后是坐稳了皇帝的驾子不认我这叔叔的账罢了。”齐昱放开温彦之的手,颇委屈地抱臂看着他,“温呆呆,你说说,我都侄子不亲兄弟不爱了,你这胳膊肘怎还往外拐?齐珏那装可怜的鬼精德性就是跟云珠学的,到头欺负的都是我,还不都赖你惯的,你得赔我。”

    温彦之却偏头看着他,笑倒也没改:“那你这德性也赖我惯的罢?”

    齐昱被他引得装不下去了,终是哧声笑出来,拎过他前襟就在他薄唇上啄了一口:“对,都赖你,你说说怎么办?”

    温彦之目如含水地近望着他,轻轻回啄他一下:“我煮面给你吃。”

    “……”齐昱慢慢放开他衣裳,“行行好吧,温彦之,你买了这么些菜,烧点儿别的也成啊。”

    温彦之看他一听面就苦脸,心里都觉得好笑,面上还定定道:“嫌我做饭不好吃,那你来做罢。从前本讲得好好的,说往后我出俸禄养你,你来洗衣烧饭伺候我的,怎么一进我这院门儿就不一样了?去年领了修工册的差事,我也不必点卯了,你还说我每日在家写章画图,你来给我做饭吃、君无戏言呢,结果没挨上两日就拖着我去北郊行宫住,说凉快、宽敞,图纸铺得开,实则就是有人替你做饭。齐昱,你从来就知道诓我,你羞不羞?”

    齐昱被他清清淡淡说着,这怪他诓骗欺瞒之事也不是第一回,此时他到底是知道小呆子心里并不真那么想,便只凑过去没脸没皮地再亲他一下,好脾气地站起来把菜篓子里的东西往外拣,“我做菜是不能吃的,难为你不嫌弃地一直吃,不也怕把你给喂坏了么。这做菜倒是天底下第一难学问,你还慢慢做得能吃了,我怎学了快七年还不会?”

    “我看你就学不会,还是算了罢。齐昱,我就没见过你那么没命放盐的。”温彦之站起身来把他往边上挤,一边笑他一边收了拣空的菜篓子,回身拿起桌上两根丝瓜,“我做罢,想吃什么肉?”

    齐昱从后环了他肩,低头往他耳朵上一咬:“红烧小呆子。”

    温彦之被他咬过的那块耳朵立马红了,顺延着脸颊都带起些绯色,便是那么多年过去,也依旧有往日君子赧然的模样,此时只挣身拿肘子往后捅了捅他:“热,齐昱,别闹。”

    齐昱又在他后颈亲了亲,心满意足放开手,从旁寻了灰布围裙替他拦腰拴上,又去正厅拿了个蒲扇来:“我不闹你,我给你打扇。你爹前儿拿来的酱肉还有,过会儿我来切,免得你又割了手。”

    温彦之正拿着竹片儿刮丝瓜的皮,想起方才被他岔开的话头,问起来:“既是你把二哥气走了,也就是没应那祈雨的事儿?”

    齐昱打着扇的手稍稍一顿,复又徐徐摇起来:“我应了。”说到这儿他想了想,接着道:“日子定的后日一早。正巧你工册纂完了,反正也无他事,工部不急着要你回去,你就陪我去统录统录仪礼罢,否则内史府还要再派人来,老气横秋的快倒在路上,看着也碍眼。”

    “工部点卯有卯银呢,跟了你又没俸禄。”温彦之刮完一根丝瓜换了一根,抬袖子擦汗,呡起薄唇嘟嘟囔囔,“你吃得还不少。”

    齐昱听了,好笑地一手继续给他打扇,另手支头撑在石桌上脉脉看他:“我穷啊,温彦之,我大位已失、东山不再,没俸禄落给你了。”说完这句他拿扇子戳了戳温彦之腰窝,忽而忍笑道:“要么我给你交公粮罢?每天交两次?”

    “齐昱!”温彦之拿着半蜕皮儿的丝瓜回头瞪他,玉白的脸这下是又红了。

    齐昱慢慢拿了蒲扇挡脑袋,一副惧内形容:“哎,温员外这是要拿丝瓜殴打太上皇了?”

    “都跟你说别闹了。”温彦之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上次割手就因为你逗我,你还来。”

    齐昱笑着起身站往他身边,轻轻拿扇子扇风给他:“那也得怪你每次都能被我逗,我忍不住。”

    说罢,他拿起石桌上的小绸帕替温彦之揩了额上又渗出的汗,看着温彦之认认真真刮丝瓜的小脸,还是低声嘱咐他一句:“小心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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