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根本就不知道这位夏家小姐是个什么人物,但看薛蟠的表现,也知道多半是原著里的角色了,多半还是个反派,也就知情知趣的转了话头,问他的生意怎么样了。

    一说起生意,薛蟠顿时又精神百倍起来,笑道:“原是想请你帮个忙,搭上顺义郡王那条线的,不想遇着贵人了,忠义亲王他老人家竟看得上我,如今已经托庇到他门下了。”

    贾环听得一乐,道:“忠义亲王算什么老人家?我没记错的话,这位是今上的兄弟,今年还不足四十岁呢,龙精虎猛的很。”

    “聊表尊重而已,”薛蟠笑道,“只要王爷他老人家愿意罩着我,让我顺顺当当的做生意,别说老人家,让我认他做爷爷都行。”

    贾环喷笑道:“你还是小心菊花吧!”

    端午过去不久,贾环就从渡头上接到了经年不见的挚友姜俊。按例明年该是开科取士的大比之年,后者便是来都中备考明年的春闱的。

    少年人长得快,一段时间不见,便有很大的变化。姜俊如今已完全长成了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剑眉入鬓,面如冠玉,一袭青衫落拓,腰间的佩剑更显英风四流。

    第61章 .61

    “姜兄,别来无恙啊。”贾环哈哈笑着, 抱了姜俊一下, 很快又放开。

    这么长时间的船上生活并不是一件美事,姜俊的气色不太好,但眼角眉梢间仍是飞扬着一片过人神采, 依然让他觉得熟悉。

    姜俊挑了挑眉,打量贾环一圈, 但见他束发戴簪,青衫落拓, 只是寻常寒家子弟的衣着,却浑不似时下穷酸的拘谨,一身的风流潇洒之气, 不由暗暗喝了声彩。

    “环三,若叫我父亲再见了你, 只怕非把女儿嫁你不可了。”他搭着贾环的臂膀,顽笑道。

    贾环不当一回事儿,笑道:“那他老人家可就亏了。两位老人家都好?”

    “——没什么不好的, ”姜俊说着,嘴角的笑意就淡了下来,直至没了影子,“便是有甚不好,也只是我阿姨不好罢了。”

    对此,贾环的反应也只能是大力的拍拍他的肩背,说不出什么安慰之辞来。姜家的主母,要说为人,绝算不得大奸大恶,但对丈夫的姬妾和除己所生的子女,却实在称得上一句苛酷。

    如此,便是以姜俊之洒脱正派,也不免对这个嫡母存有心结。

    “待姜兄金榜题名,成家立业,便好把人接出来了。”他叹道。

    姜俊的小厮上来请安,笑道:“三爷好。三爷不知道,我们爷定了亲了。”

    一听这话,姜俊涨红了脸,还要骂:“多嘴多舌什么!”贾环已笑道:“哦?不知是哪家姑娘?该给你贺喜的——也不与我说一声?”

    姜俊局促得不支声了。

    还是那小厮快言快语的:“是城南开粮店的乐家的小姐——也是庶出。”

    “既是与姜兄说亲,嫡小姐也不亏……想来是她家豪富非常了?”贾环拧眉道。

    “哪里称得上豪富,”小厮嗤一声儿,“家里适龄的小姐,就一嫡一庶,嫡的早三年说定了乡下吴员外家,三媒六聘都过了一半儿,只等着她过门,见这个庶的捡了这么大一个漏,眼珠子都烧红了,急赤白脸的要换亲。”说到这里,还反问贾环,“您说这叫什么事儿!我们也做不出来的,一个清白人家小姐倒做得出,真是拿脸扔在脚底下碾了。”又自己说下去,“所幸她娘老子还要点脸面,也怕吴员外生事,才没应她。哪知这小姐真是脂粉英雄,到这份儿上仍有歪心,寒冬腊月里把妹子往水池子里推——要说她蠢,她还有一份精明,早早的叫人把冰投开了——她妹子一慌,把她也拽下去了,两人都生了一场大病,她妹子命大挺过来了,她自己去了。”

    小厮说得动情,贾环不由听住了,待听到最后,不由扑哧一声,乐道:“这也算恶有恶报。”

    “可不是呢!”

    姜俊不好意思,打断他的话:“只管嘟嘟囔囔的做什么,再这样,不带你出来了。”

    那小厮这才住嘴不说了。

    贾环见他是真心不乐,遂笑道:“人死万事休,再有千般万般的不好,也不去说她了。”见寄英赶了车来,便与姜俊二人上车坐定了,复又嘱咐道,“因着今年是大比之年,如今京里百物腾贵,这个时候儿了,便是你手里有钱,也没处找地方去住,我已打算好了,你就住我京郊的那个小庄子便得,一应物事都齐全,也有两个婆子使唤,难得地方清幽,正合你静心读书。”

    他一径说,姜俊一径点头,笑道:“谢你费心了,我也正发愁这个。早先同年们大多早早就动身来了,是我爹说不必急,拖到这会子,先还想着怕是寺里也住不上,只好住城隍庙也罢。”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别庄,将将安置好,已是下晌,贾环策马回家。

    自此,贾环读书之余,便时时往来城外,与姜俊切磋学问,倒有些进益。

    由是忽忽数月,今科已毕,姜俊果然榜上有名,殿试过后,皇帝亲赐进士出身,朝考后外放淮扬做官去了。

    姜俊还有婚事未完,忙赶着回金陵见父母去了。这日二人在渡头依依惜别。

    贾环自己怏怏的回去,寄英在前头牵着马走路,他坐在马上,心内不住的转着念头,很是盘算了一回。

    房里丫头们正做针线,见他回来了,忙迎上来宽衣脱鞋。贾环换了一件儿家常穿的松青绫袍子,笑嘻嘻的凑过去瞧丫头们的针线:“这是做什么呢?哟,这个络子配色儿可精致呢!”

    他凑得有些近了,蕊书扭身笑推他一把,嗔道:“好尊贵的一个爷们,只跟我们丫头混些什么,只不去做些正经事。”脸上虽笑着,神情中却有一股不自知的忧虑。

    贾环倒是疑惑了,想了想,笑问道:“好好的,这又是怎么说呢?我一旬才休一天假,也谈不上混不混的。姑娘这话,好没道理。”

    蕊书的眼里留下两滴泪来,她忙低头,抬手拭去,咬唇道:“三爷何必东问西问,反正我们丫头,也不配。”说完收拾东西起身走了。霁月摇了摇头,也是叹气。

    贾环心中疑虑更深,佯做睡觉倒在床上,一时霁月出去了,他方叫进小蝶来,问她道:“你姐姐们怎么了,一个一个,倒像有了什么心事似的,莫不是给谁唬着了?”

    他还真怕是谁不长眼,要讨人的好儿,乱排揎了他院里的丫头。如今家务越发怠慢,家下人背地里也不大规矩了。

    小蝶笑道:“哪里有那样不长眼的呢,爷不用瞎猜,这里头……”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蹙起眉尖,道,“这里头有个大缘故。”

    贾环含笑扫她一眼,见她穿着月白比甲,湖绿裙子,乌鸦鸦的发丝衬着白腻的颊边,别有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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