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压流民。

    福海军里别的不多,就是骄兵悍将多,自然军纪也坏得很。贾环断然拒绝了福海军关于进城的要求,只派人送去了食物和饮水,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顿兵江夏城下数日后,福海军终于熬不住了,不得不拔营而去。福海军的将领临去前指着江夏的城墙,不停歇地痛骂了贾环半日时辰,指天划地地发誓,一定要具名上奏,请皇上惩治贾环的所作所为。

    不愧是专业的兵,福海军打仗很麻利,不出半个月,就大破流民军,将流民军的残部给赶进了深山。

    第101章 101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朝廷反击后的局势, 贾环只能说,朝廷, 毕竟是朝廷。

    在四方军队的联动下, 北方的叛军如土鸡瓦狗, 瞬间灰飞烟灭。

    叛贼之首一为贾环昔年的上官平安州节度使侯洪, 他心知入了京定然不得好死,拔剑斩杀了妻女后, 自刎而死。另一个是义忠亲王世子,这世子就怂得多了, 待要效法侯洪舍身,宝剑架在脖子上半天, 连块儿油皮也没蹭破, 反把自己吓得涕泪交加, 叫人看尽了笑话。

    他毕竟是天家子孙,太上皇的血脉, 当年他爹义忠亲王,是太上皇最骄傲的儿子, 在他面前,其他兄弟都要退一射之地。坊间传言,太上皇至今还嗟叹不已。这年头的兵都是老油子, 哪里肯主动做犯忌讳的事,大家心照不宣,只把他围起来,等着他自己死了, 再胡乱报一个救援不及糊弄过去。谁知这位天潢贵胄实在是没种,竟然不肯有尊严地死。等了半日,终于有人等不及了,扑上去捆了他就走。

    至此战事总算是尘埃落定。叛军的残党不足为虑,如果他们能从大山里活着出来,贾环会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玄幻了。

    战后朝廷论功行赏,盘点损失,发现天下承平五十年,官员们竟都成了怂包,见逆贼挥舞着木棍菜刀打来,第一反应竟不是奋起反抗、据城死守,反而是大开城门、纳头就拜。朝廷震怒非常,却也只能申饬了事。

    当然,对天下百姓列国番邦,绝对不能说官员们都贪生怕死,朝廷还因为犯事的人太多而对他们无可奈何。那怎么办呢?古今同理,大力宣传先进模范人物的英雄事迹呗!

    扒拉了扒拉,贾环这个敢于出击、还获得了战果的知府就上了名单,排位还挺考前,在国家机器的全力开动下,几乎一夜之间,名动天下。

    名声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有了明确的事迹,就会有人在传八卦的过程中,秉着“虚虚实实”的原则往里加料。而本地的百姓因为比较拥戴贾环,也乐得夸大知府的好处。传到最后,贾环自己也不认得传言里的人是谁了。

    对此,黛玉乐不可支,还说要写一篇《传谎记》,以记此事。

    贾环本以为这就是造反事件对他最后的影响了。谁知生活永远是千变万化,你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已经了解了它的轨迹。

    就在贾环忙着组织秋收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贾家全家下狱了。

    义忠亲王世子被押解入京后,为了活命,供出了许多人。有的是确有其事,但也有些是胡乱攀咬。贾家的位置非常微妙,正正好处在这两者之间,也就是说,既不能证明清白,也不能证明确有反迹。

    从义忠亲王世子那里搜出来许多书信,其中就有贾珍贾赦写去问安的,在朝堂上一片风声鹤唳的当下,直接杀了也不冤,幸好有人考虑到贾环是朝廷才树立起来的牌坊,没有明确的证据的话,还是要慎重些,就算是朝廷,也不好自打脸,这才暂时押在牢里没有处置。

    按说贾家也有许多世交,问题是,关系疏远的,自保尚且不及,关系亲密的,史家败落已久,薛家有钱无势,最能借得上力的王家,当家人王子腾中了伏兵死了!

    这个消息是徒兴带来的。经年不见,这位小郡王变得陌生了许多,面庞冷肃,行事老练。他是作为特使到泽阳来的,传圣旨暂停贾环的职务,令他上京自辩。贾环怀疑他是自动请缨,却也绝对不会说破。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既没有惊慌,也没有茫然不可置信,有的只是类似“悬在上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的如释重负。

    他想,这一天早该来了,腐烂的贾家,金碧辉煌的牌匾上布满虫蛀的小眼的国公府,早就该倒在尘埃里了。

    他平静地跪倒在地上,双手平举过头顶,喊着“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从徒兴的手里接过那道明黄的卷轴,恭敬地供在香案上。

    满院的寂静无声里,他微微笑道:“茂宣兄一路远来,实在辛苦了。不嫌弃的话,请到舍下饮一杯清茶。”

    “叔石客气了。”徒兴也温文应答。

    “请。”贾环伸手前引。

    “请。”

    两人进了正房,相对而坐,丫头们躬身上了茶。贾环唤了避在屏风后的黛玉出来,笑道:“这是拙荆。”不等他说话,回头对黛玉道,“这是我的好友,徒五爷。我与五爷相交莫逆,可为通家之好,不必避讳。我知道你心急,叫你也出来听听。”

    徒兴复杂地看了黛玉一眼,见她生得姣若春花,媚如秋月,实在挑不出一丝不好,只得拱了拱手。黛玉也对他行了一个万福礼,落落大方的在贾环手边坐下来。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按说不该问东问西的,况且我家素来有些不妥,这一向我心里也清楚,但为人子孙,我少不得让你为难一回,我就想知道,我们老爷如何了,我们老太太如何了?”

    徒兴沉默了一会儿,面色沉重,道:“我也不瞒你了,府上下狱那日,正是老夫人的八十大寿,老人家受不了不肖子孙,驾鹤仙去了。”

    贾环一呆,黛玉已是一声悲啼,拿帕子掩了脸,哭倒在他的怀中。

    “至于令尊,令尊素来方正,大约不会有性命之厄。”徒兴才不怜香惜玉,在女子的哭声中,流利地把话说完,随即利落地起身告辞。

    待他去得远了,贾环轻轻拍着黛玉的背,也想流两滴泪,只是哭不出来。贾母虽是他名义上的祖母,却从来都视他如无物,在她面前时,讲不两句话就厌了,不在她面前时,从来没有想着他的时候。他小时候看祖母贾母和嫡母王夫人,实在还不如上辈子的邻居阿姨亲切。

    良久,黛玉收了悲声,她知道贾环与贾母感情淡漠,也不强求他作出伤心之态。两人商量着尽快上京,趁夜收拾了行李。好在夫妻两个都不是铺张奢侈之人,忙碌了一夜,包了五六个大包袱,不过一辆马车就拉得走。

    次日早晨,贾环召了同知通判两人过府,将政事悉数委任,又安排寄英好生将姜毓送回姜家,打点了使费与他,随即就赶着马车,随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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