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还没有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时常总会在不同的场合偶尔遇见他;当你总想见到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有心的去等待他出现却总是天天失望。

    姜昡现在就是如此,他在狐朋狗友的宴会上闷闷不乐。要说他是想找环三做什么呢,这个还没想过,只是不自觉的想见到这个人。一向力充沛的姜小爷莫名的蔫了,别人只以为这小爷觉得不好玩了又任闹脾气。

    终于几次等待不果后,姜昡忍不住问:“环三怎么这么久不见了?”

    沈雁青也没怀疑答道:“别看环三出来的时候玩的疯,其实是个懒的,不想动的时候就窝在自己别院打洞,拉也拉不出来。”

    姜昡心里一亮,豁然开朗:是啊,可以到他家去找他,小爷又不是没去过,怕啥!

    环三现在收入渐丰,书肆因为是达人秀做东家的宣传而生意不错,写书卖画也赚了些钱。于是一要扩大书肆,二要买田置地。

    几千年残留的农本位思想仍然对环三爷影响甚深,他这个受过“先进制度教育”的人也不能免俗,实在是地主老爷的生活悠闲富裕安逸啊,享受着腐败生活的人不会先进的去反对剥削贪污的。

    我有一所花园,面朝大山,春暖花开

    让小厮喂马,让佃农劈柴

    让管家管理农田,让厨娘烹饪佳肴

    我要做一个幸福的地主老爷

    让女仆给我沏茶按摩

    溜溜狗,斗斗**

    环三爷喜滋滋的玩着种田升级游戏,给自己农庄修水渠挖水井,收租了再少少退回一些钱粮给佃农,过节了送点吃用给贫户。杨白劳们养的身体健康的干活多才好给地主老爷家交余粮啊,你好我好大家好!至于家里有喜儿的,咳咳,环三每每路遇一一用眼角余光快速高清晰的扫描,总结,那些黄世仁们得有多么艺术家的另类眼光,才会喜欢到喜儿那样吃不饱面有菜色的、干活风吹日晒十指糙的、穿旧麻布补丁灰扑扑的村姑喜欢到相爱相杀?

    几两银子就能买到一个晴雯那样有潜力的标志丫头,黄世仁要么运气不好要么是真没余粮了,环三可不要做这么悲催的小地主,要关心生计有钱才能有品味啊。

    姜昡天天来报道,贾环莫名其妙。

    他宅着也是有活计要干的,客人来一天可以亲切招待,第二天还来一般的亲切招呼,第三天客气的招待,第四天心里开始腹诽了……第五天,怎么还来?

    别指望环三爷的耐,爷从不勉强人,尤其是自己。

    问:“姜爷最近怎么喜欢上乡下田园了?”

    答:“……”(不喜欢,可总不能说啊)

    假笑问:“姜爷明天什么安排?”

    理直气壮答:“你有空闲的话我就去安排吧。”

    抽搐ing:“您随意吧,我忙……”

    于是,环三每天自顾自的上演菩萨善人乡绅养成记,被一个名为姜昡的无聊卫星围观。

    环爷视察修水渠,姜爷跟着骑马遛狗,环爷查账接见管事,姜爷喝茶等着,环爷写作,姜爷读书,环爷终于有时间休息了,姜爷满眼期待:要玩神马?环爷笑:天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

    姜昡蔫了蔫了回家,心里有些失望,只是不清楚是对自己的还是对贾环的。这么多天来天天相对,两人之间熟悉是熟悉了,但一对比贾环和涂青杨之间的亲密无言就让他嫉妒。想起自己被贾环毫不在意的打发回家,傲娇了:偶不找你玩了!

    嬷嬷一连几天发现姜昡的丫头们撤下主子的膳食越剩越多,抹着眼泪哭:可怜的哥儿,小小年纪的一个人被狠心的王爷丢到这么远的地方,伤不起啊伤不起,饭都吃不下了……

    女人的啰嗦和眼泪是可怕的,姜爷赶紧闪人。

    姜昡应邀去喝酒,出门前无端的有些忐忑,撇撇嘴自嘲一下无聊。到了地方上眼睛一扫很轻易就发现了人群中的贾环,感觉到自己心咚咚的跳,他马上绷紧身体屏住呼吸,装着若无其事和别人说话,尽量不去看贾环,可是总觉得贾环今天穿的一身普通的浅蓝袍子在众人中太显眼。

    我要不要去和环三说话?说什么话?怎么说什么时候说?——太纠结了姜爷。

    贾环虽然不知道姜昡为什么之前突然间天天拜访又突然间消失,鉴于当初对他第一印象是个有些任自我的少爷,只以为他是少年心,对什么事情兴趣来去的快,并不在意,更不想天天在家里招待客人拜访。

    今天聚会看到姜昡也来了,他正想点头打招呼,却发现那小子没看他扭头和别人说话(不够淡定被看出来啦),诧异一下,好嘛,环三爷即使贾家落魄了也小小的还是个爷,也扭头吃酒。

    席上一个劝酒的娈童挨过来,媚眼可人半天真半撒娇的摇着环三的手说:“环爷,您再给奴说个故事奴给您倒酒,好嘛……”

    ——姜昡竖起耳朵。

    经过香怜玉爱等多年的熏陶,环三爷神经强大,放弃了把他们归类到萝莉还是正太的行列。接收着才十二三岁的娈童的秋波,用手揩了他的脸乐:“不好嘛,你告诉我你喜欢用什么香粉画脸,让我帮你化个新妆容,我画美人可比说故事拿手呐。”你勾引爷也没用,爷不恋童和人妖,欣赏不了。

    ——姜昡忘了装淡定,盯着环三的手看。

    娈童嘟起粉嫩的小嘴:“爷还嫌弃起奴来,可是奴的容貌还不入爷的眼呢,那爷能看上哪个,奴给爷请来倒酒嘛。”

    ——姜昡脸色黑了。

    贾环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酒:“瞧,没有不喝你的酒啊,我哪里去看比你还好看的去,要不你请你师傅来给我看看?”

    那娈童咯咯咯的笑:“可惜爷你晚生了十来年了,现在我师傅可不出堂会啦。”

    “那可惜,爷就喜欢年纪大的,哈哈。”

    ——姜昡忐忑:我就快十七了……啊呸!我疯了才乱想。

    姜昡偷听的心不在焉,无意识的就灌多了酒,等到第二日在自家晕乎乎的醒过来,抱头:啊,昨天忘记了和环三说话了,环三怎么也没理我啊,他是不是没有看到我啊。

    检讨了自己的失常表现,不容许被忽视的姜爷又开始往贾环家跑了。

    “听说涂青杨下月就要成亲了。”姜昡很严肃的看着贾环说。

    贾环缓缓的把纸扇打开又折叠起来,探究的看着这人突然跑来说这话的用意。

    姜昡看他脸上神色不露端倪,心里有些打鼓,飞速思忖过几种说法,坚定了问:“那你和我交朋友吧!”

    “嘶——”手抖了一下不小心把纸扇撕了的环三:这第二句话和上一句话有什么逻辑关系?一瞬间明白了几种可能:这小子看穿了他垂涎涂青杨的男色,这小子知道自己没和涂青杨发展的可能,这小子也在垂涎他的男色,这小子在告白啊……

    简单明了不扭捏,三爷欣赏,可是,三爷真的真的没心理准备。

    “那姜爷几时成亲?”贾环不动声色的微笑。

    “呃……”玩到十六岁娇纵更甚于贾宝玉的姜昡,对于不能陪着玩的未来妻子没有期待,是以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是他父母该心的事与要成亲的本人无关。姜昡也不笨,很快明白了贾环的潜在意思:“成亲了就不和我交朋友么?”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是各个时代男人的共,而在这里更理所当然的是,断袖分桃各自不影响家里娇妻美妾。无后不孝,这项严重的罪名可能现在这个世界只有贾环是唯一一个不在乎的,可他不会因此要求情人也同样想法,即使在前世都不可能,所以并不只是因为此而拒绝姜昡。如果告白的是涂青杨,他有足够成熟理智,如果是沈雁青,他熟悉逢场作戏,这样的情人之间分合可以片叶不沾身。但是被一个纯情认真的小鬼告白,三爷再猥琐也不好意思说:

    爷可以接受你的体,但是不想接受你的感情。

    贾环没回答,在姜昡看来就是默认了,心里正乱着纠结成亲和交朋友有什么干系,贾环却端茶要送客了。姜昡一急揪住他的衣袖,叫道:“等等,是不是只有不成亲才能和你好?”

    当然不是,可是不必解释的那么麻烦。贾环犹豫了一下,说:“小孩子别乱想,咱们以前不就是朋友么,先回家去吧。”

    小孩子别乱想……那可惜,爷就喜欢年纪大的……小孩子别乱想……小孩子年纪大……

    姜昡放错了重点,脑筋短路了——比你小两年还小?要涂青杨那样比你大的老男人?(涂大人:某是青年才俊……)

    把姜昡打击走了回去纠结,环三爷毫不愧疚的呼了口气,悠哉悠哉的去和喝茶午睡。再认真的少年又能有多深的感情呢,醒来依旧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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