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你都没有哭,这次怎么了?我只是回闵凉一趟,很快就回来。”

    “我、我只是、很难过……”叶想宁哭得气都不匀,她伸手抱紧了楚栾,眼泪没入他的脖子里,“我不想留下来,我想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她以前可能还有那么一点坚强,可在楚栾面前,她整个人都是脆弱的,柔软的,不堪一击的。

    “想宁,想宁。”楚栾唤她,去亲吻她的额头,她脸上的泪,她的嘴唇。

    他们的眼睛近距离的注视着对方。

    “我爱你。”楚栾说。

    那一句话像是温柔到至极的叹息,让叶想宁安静下来,怔忪地看着他。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声音很小,带着抽噎,像从前一次次送离楚栾一般道,“将军,我等你回来。”

    她出了门,正低着头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听见楼上有人喊她。

    叶想宁抬起头,看见二楼处卫攸扒着围栏对她道:“小姑娘,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叶想宁被太阳刺得眯起眼,发现他怀里抱着个长匣子,问:“怎么了?”

    “阿扶上山跟着村民放羊还没有回来,我怕她出什么事,你能不能和斐庭一起去看看?”卫攸温和道。

    “我?和斐庭吗?”叶想宁一愣,往屋里看了一眼楚栾,又看看卫攸,点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找阿扶。”

    她转头找了斐庭,斐庭一听事关阿扶,立刻和她出了门。

    卫攸下了楼,悠悠闲闲地走进屋,目光对上楚栾笑了笑。

    “你支开他们是想说什么?”楚栾冷冷道。

    卫攸抱着长匣,伸出手一点点展开匣盖。

    两人相距一丈之远,楚栾一手背在身后,浑身都紧绷着,保持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姿势。

    长匣彻底展开,露出里面漆黑的、缠绕着血色莲纹的重剑。

    “莲、剑——”楚栾吐出这两个字,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诧和杀意。

    “莲剑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他握紧了藏在袖里的匕首。

    “过程没必要多说,你只要知道现在莲剑在大周就好。”卫攸微笑道,“你也不用想着杀我。”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有了弱点,那么他的剑将越来越钝。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卫攸轻轻松松地道。

    “你以为你就没有弱点?”楚栾冷冷地看着他。

    “现在的我,的确没有弱点。”与满室杀气不同的是,卫攸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变化。

    他道:“你想要离开周国,可以。但是你走了,要保证闵凉不得与周为敌,不然小姑娘就要永远留在这里。”

    “你拿想宁威胁我?我要带她走,你以为你拦得住?”楚栾的语气已经是满而溢的杀气。

    “我可以不拦,你敢带她走吗?”卫攸问。

    屋里静了一会儿,楚栾从和他对峙的状态中慢慢松懈下来,肯定道:“你已经猜到了。”

    “现在回到闵凉,你自身难保,更别说要护着小姑娘,但是——”卫攸从木匣中取出莲剑,“如果你拿着莲剑回去,将一切都有回寰的余地。”

    楚栾沉默一阵,道:“什么条件?”

    卫攸上前横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郑重道:“今以莲剑在此立誓,大周愿与闵凉结盟,共商伐昭,平分山河。”

    楚栾的瞳孔骤然紧缩。

    卫攸将剑往前一递,近乎本能地,楚栾伸手接过。

    他接过后,卫攸一撩衣摆,转身在案边坐下,铺开宣纸,狼毫大挥:“记住,我卫攸代大周与你楚栾订下盟约,莲剑为证。你带着莲剑走,剑鞘留在周国,若有违背此约,大周将至莲剑于污浊之物,永为天下人耻笑。”

    楚栾满身的血液都在上涌,这番话里惊人的野心和扬扬意气让他错愕不已,“你……”

    卫攸着墨写完文书,递给对方。

    楚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制住沸腾的热血,冷道:“你可真敢说,昭国这座庞然大物占尽中原沃土,天下无不忌惮,你却说,要与我闵凉共分昭土?”

    “你难道不敢吗?”卫攸笑。

    楚栾收下文书,“早有此念。”

    卫攸道:“行了,在小姑娘和斐庭回来之前你快点离开这里吧。”

    楚栾起身又停住,转头对他道:“我料理完闵凉那边的事后就会回来接想宁,在那之前,请你帮我照看她。”

    “放心。”卫攸摆了摆手。

    楚栾策马奔远,出了镇子,慢下速度回首一望。

    山野烂漫,层峦耸翠,镇笼烟雨,在他的眼底掠过。

    ☆、第四十五章

    叶想宁站在半山腰上,陷在一团白云似的绵羊群中,似有所感,回过头去,山下河水如碧,田野广袤。

    “将军……”

    她身后是驱着羊羔的阿扶和斐庭,阿扶问:“怎么了?”

    “……将军走了。”叶想宁喃喃道。

    “楚栾走了?他怎么没带着你?”斐庭错愕道,随即皱紧了眉头,他往山下一看,道:“这里这么高,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看不见。”叶想宁咬紧牙关,眼睛从茫然变得酸涩起来,“我就是知道。”

    .

    昭国都城。

    定阳。

    夜里室内只点了一盏灯,黑暗和阴影使空间狭隘下来,一张长桌,围满了人,只能看清他们的面孔和前襟。

    若从宫里随便拉一个侍卫出来,他定会对此吓得五体投地,因为在座的列位皆是朝堂上身居高位的要员。

    这些高官显贵难得私下聚在一起,没有美酒佳肴,没有谈笑风生,他们的脸色带着微微的紧绷。

    首座上立一人,轮廓漆黑,背对着他们,正在观摩挂在墙上的画卷,他道:“父皇卧病在床,现在朝中事务由我几个皇兄分别把持,他们争斗不休,国内一片乌烟瘴气,伤的是大昭的根基。今请诸公夜谈,以为如何平定现下的局势?”

    满座朝臣几方眼神试探,几方不安低头,皆是沉默。

    那人接着道:“诸位不答,料想是没有妙策,恰好我有一计——兵部尚书郑亶何在?”

    桌案左侧一人拱手:“臣在!”

    “西南一万军马受调遣回定阳,还有几日能到?”那人问。

    郑亶道:“最多三日可达。”

    满座躁动,皆是惊声。

    “都城里还有我麾下的两万羽林军。”那人回了身,是一张年纪极轻的面孔,剑眉飞扬,眼里的光如同出鞘的刀,他挑起唇角,笑意冰冷,“诸位以为,皇宫几时可破?”

    话刚落音,下面噔然乱开了。

    “九殿下,皇上病重,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九皇子萧岑将一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道:“我以为各位大人心里都有个底,可现在看来,事到临头,有人却想着独善其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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