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祖上在此地,我们这次是回来探亲的。”

    “是村子里的人呀,是哪户人家,说与我听听,说不准还能帮你们找找亲近人。”姑娘见对方是与村中带亲缘的,那些面对外人的含蓄也没了,很是热情。

    瞅了瞅墨霄,殊漠催促道:“人家姑娘都这般好心了,说与她听听?”

    “迟……”墨霄本不叫墨霄,入得天剑门后,须得忘却前尘,便抹了他曾经的名讳。

    “迟……本村倒是没有迟姓人家,不过早些年一位娘娘的前夫家姓迟,回村中祭拜,只可惜娘娘后来也病死了。”姑娘说起这事,很是惋惜,“那还是咱们村落第一次来这么金贵的人物。”

    “娘娘?”殊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贵妇的称谓。

    “对啊,是宫里的娘娘,多亏了娘娘庇佑,咱们村子才免于战火涂炭。”

    之后,在这姑娘的招待下,殊漠与墨霄在姑娘家中作客。姑娘名唤苗儿,后又与他们说了不少那位娘娘的事迹。

    夜晚星空点点,殊漠与墨霄坐在村落河边,望着河中波旋,寂静不言。

    许久,殊漠伸出手指一点,河中冒起了一条锦鲤,鱼尾摇曳,带起珠露映照着星光,晶灵闪现。

    陷入沉思的墨霄,被鱼儿扑腾的声响扰乱了思绪。

    “徒儿,说说你的俗名?”

    墨霄脸色微囧,支支吾吾半天,才微弱道:“迟羽……”

    吃鱼?

    这得有多大仇。

    “你爹娘倒是有些意思。”

    “我爹……是个俗人。”论起当年那些事,墨霄早就不记得了。

    他脑海只有些模糊的记忆,大约是父亲终日浑浑噩噩望着村口不理事物,他年幼,便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村落,而后,遇着了外出游历的仙家,凭借一身好根骨从此入了仙门。

    若他当年没有负气离家,是不是仍旧陪伴在他那个早就忘却了容颜的生父身边,在这小渔村,化作白骨尘埃。

    没有同门弑杀,没有驱逐怀疑……

    也没有……

    望着身边的人,墨霄觉得,万事万物总归是有定数的,若他定是要用前半生的多舛,换得这人……

    他是甘愿的。

    “不提那些故人。”殊漠索性躺倒在地,扯过身旁的青草,抛却了一直以来的既定形象,叼着野草,很是随性。

    这般模样的殊漠,墨霄没有见过,竟是看得忘了言语。

    “怎么,很吃惊?”如此随心随性,很是与他往日高高在上的形象相背离,也难怪,轻笑一声,“有何吃惊的,这便是我本来的模样,随意懒散得很,懒得计较,懒得算计,懒得搭理。若不是有些不可说的缘由,那尊位,我也是不想的。”

    “……你这样也很好。”墨霄学着殊漠的模样,躺下来,背后贴合着有些濡湿的草地,并不舒服,但这样放逐的姿态竟是前所未有的洒脱恣意。

    扯过草根,递给墨霄,“拿着,学就学全套的。”

    “好。”接过草根,墨霄没有叼进嘴里,而是拿在手中,仔细瞧着,仿佛这不是一根草,而是一朵盛开在百花园中的花王。

    “切。”殊漠不强求,支起一条腿来,晃晃悠悠,“你们这些红尘里的人,想得就是太多……”

    真就是想得太多?

    殊漠嗤笑,脑海之中联通了与某人的私信。

    【殊漠:前辈,如果你在历练世界遇到了喜欢你的人,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弓长张:噗!!!!如果有这种情况,费什么话啊,娶了啊!这不废话么,妹子倒贴给你白嫖爽歪歪啊。】

    前辈依旧是如此放荡不羁。

    【殊漠:如果那人是个男的。】

    【弓长张:……】

    【殊漠:然后他还想睡你。】应该没有表达错误,压着人滚一圈,可不是叫睡。

    【弓长张:……】

    【殊漠:而且一开始还是你招惹的人家。】

    【弓长张:那啥,这题太难,咱们换一道?】

    【殊漠:我打算答应试试看。】

    【弓长张:我的妈!少年郎,你这是要弯啊!】

    【殊漠:弯?】

    【弓长张:咳咳,你开心就好。那啥,记得提前扩张,回头哥给你办个庆祝会哀悼哀悼。】

    【殊漠:……庆祝会就不用了,陪我打一晚上极限就行。】

    【弓长张:行行行,兄弟你走好啊!】

    不太理解为何弓长张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语气。

    掐断线,殊漠闭上眼,放空思维。

    四下一片寂静,殊漠半天没个动静,就在墨霄以为他已然沉睡之时,殊漠忽然开口,“墨霄,你喜欢我,对吧?”

    微风吹过,野草飒飒作响。

    墨霄身体僵硬,无法言语,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呵呵……”轻佻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河畔,殊漠转过身来,盯着一脸局促的墨霄,拆解着对方的心思,“我是你遭逢大难后唯一一个肯信你、对你好的人……你心里是该有我的位置。”

    “……”墨霄想说你说的不全对……但却又无从反驳。

    “也没规定不准谈恋爱啊……”天官学院可管不到历练世界谈恋爱,“小子,你若是不觉得我这老妖怪无趣就成。”

    说罢,伸出手挑过墨霄的下巴,话语轻佻:“叫声相公来听听。”

    “……”眸中千般情思翻涌交错,墨霄忽地翻身压在殊漠身上,俯下身去,触碰着肖想多日的唇畔,辗转厮磨。

    夜色正浓,春风阵阵,正是人间好时节。

    次日,红烛滴泪,喜乐齐鸣,一对红衣俊俏儿郎,对着天地,叩首,而后面对面,俯下身去,结契为媒。

    北漠常年征战,于人伦俗礼没那么计较,能够活下来已是不易,何苦计较那般多的教条死理……

    在北漠,两个男子搭伴儿生活,很是寻常,人们称其为契兄弟,与寻常夫妻并无区别,是对双方的尊重。

    殊漠和墨霄便在全村人的帮衬之下,拜了天地,结为契兄弟。

    往后一月,在河畔筑起新居,过起了凡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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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亲爹亲!”小小的丫头,撒拉着小腿儿朝殊漠跑来。

    殊漠掀了草帽,瞅着自家小丫头过来,伸出手将其一捞在那小脸上轻柔地捏了捏,“你爹又出去了,帮大伙儿?”

    “嗯,昨夜那场雨下得大,把村口的路封了,爹爹一大早就去帮忙了。”

    “噢……”坐起身来,调了调鱼竿的位置,殊漠将小丫头抱到怀里来,“丫头,来,老爹我今日教你钓鱼。”

    “好呀!”

    小丫头叫迟连笙,随了小狼崽子的俗名,是村里的孤女,父母早些年上山打猎遇了难,有日吃百家饭吃到了他门前,小丫头嘴甜人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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