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贵妃被几个朝凤殿的老女推推搡搡的架了回去。到昭阳殿内,被众人推到在地,喝道:“你快些儿收拾准备几件衣衫吧,明儿个就要请你去别的地方住下了。你赶紧的吧。”

    说完,顺势把一路跟来的挽香也推到在地上了。挽香素来也是有体面的侍女,何曾受过这般气,一边赶紧护住石贵妃,一边说道:“你们也太过势利了些,我们娘娘不过是暂时失了势,你们何苦这样糟践人,指不定那日皇上心一软,又想起我们娘娘来。到时候,可小心你们的狗头!。”

    “哈哈哈!~”几位老人夸张地冷笑了几声道:“到时候?到时候你再来寻我们好了,咱们从先帝爷的时候就在里了,先后有几位娘娘进了悔思院,别说以后走出来的,就是能活下去的,也没见着一个。我看你个死丫头就别做白日梦了,呸!~”

    老人说完啐了一口,又奚落了一阵方才离去。

    挽香狠狠的咬着嘴唇,齿间清晰的留下几缕殷红。她看到石贵妃被打的口鼻出血,顾不上在生那些老女的气。急忙叫了几下小女们,希望能来把主子抬到床上。

    此时的昭阳殿,显得空空旷旷,挽香“来人啊”的喊声无力的回到在这空落落的大殿中。似乎,这里从来就没有人居住过,只是一个废弃的殿堂。

    挽香用手背抹了下眼泪。咬着牙,把石贵妃一步一步的拖抱到床前,再抬上床去。自己已是满身大汗了,她虚脱似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喘着气。

    歇了一会,她又去打了一盆冰凉的井水来,用软手巾,沾了水小心翼翼的擦干净主子脸上的血迹。

    石贵妃默默的看着挽香做这一切,当冰凉的毛巾碰上她已经打的血模糊的脸时,她感到了钻心的疼痛,但是很惊奇的,一向娇贵的自己,居然没有喊出声音来。

    是麻木了?还是喊不出声音来了?其实手脚都还能动,但是不想动,因为失去了力气。

    “挽香,”她伸出修长的食指,指着挽香用含糊不清的话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待你不。。薄,这。。。几年来。我只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你又为何。。。要出卖我,你。。。好狠心。”

    挽香不等说完,便哭着跪下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奴婢怎么敢出卖娘娘。自从奴婢跟了娘娘以后,心里只有娘娘一个人,只要您能好好的,就是叫我去死,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那信呢?你不是亲手交给了出的嬷嬷了么。怎么会在皇后娘娘的手上?”石贵妃听了挽香的辩白。也相信了八九分,因为挽香对自己确实是一心一意,若是挽香出卖自己的话,那皇后娘娘早就会对自己下手了。

    “奴婢每次都是千真万确的把信交到了顾嬷嬷的手上,莫非是在她手上出的差错。抑或是,家里门房上的人?娘娘一定要相信奴婢,娘娘如今要去悔思院,奴婢也要跟着去的,既然奴婢打定主意要和娘娘生死在一起,那奴婢怎会做这般无耻之事。”说罢,趴在石贵妃边上一阵痛哭。

    “挽香。”石贵妃轻唤一声,挽香忙抬头,以为主子有什么吩咐。石贵妃抬起手来,轻轻的着挽香的面庞道:“都怪我这个不中用的主子,连你也要受我的连累。没想到啊,我为皇上生下了两位公主,却始终还不是皇后的对手。皇上真的好无情。人人都以为里好,妃子衣食无忧,岂不知我们只是园中的花儿,等主人不喜欢的时候,便会枯萎死掉。”

    “娘娘――”挽香看到平时倔强的主子如今说出这样的凄凉之语,不觉心碎欲绝。她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娘娘,因为进冷已经成为事实,并且一旦进去,是不可能再出来的,起码先帝那时候就没有这个先例。

    而且在悔思院中,娘娘们都要自己亲自耕种,有的都是饿死累死或者病死的。

    “娘娘,要不我去悄悄儿地把永安带来给你瞧上一眼,因为永兴在太后那里,是不可能抱过来的了。”挽香知道这个是她们拥有自由的最后一个晚上,所以要抓紧时间。

    挽香从石贵妃的首饰盒里翻出了两支的金钗,给石贵妃望了一眼,她点点头。挽香往袖子里一袖就匆匆走了出去。

    挽香偷偷地来到了朝凤殿,今天永安已经被留在的朝凤殿的偏殿安歇了。

    挽香寻了个熟识的女,不由分说,塞上两支金钗,哀求让永安过去见石贵妃最后一眼。女起初并不敢接,但是禁不住挽香的苦苦哀求,便心一软,悄悄的叫了永安起来,吩咐天亮之前定要早些回来。

    永安还是只是一个幼童而已,并不知道悔思院是个什么地方,也不晓得从今以后就要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挽香为了节约时间,背上了永安迅速的赶回了昭阳殿。

    “永安!孩子,快过来,让为娘的再瞧你几眼。”石贵妃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看见是永安来了,挣扎着要坐起身来。

    “娘~,”永安一溜小跑,跑到了母亲的窗边,天真的问:“母亲今日如何还不安歇?我想要回昭阳殿歇息,不要去朝凤,我怕皇后娘娘。”说完便要撒娇往娘身边钻。

    永安不小心触碰到了石贵妃面上的伤痕,石贵妃一声惨叫。永安才发现,昏暗的烛光下,母亲的面容已经变得和往常不同,便说道:“娘,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走路不小心摔着了?让永安来给你揉揉。”说完伸出柔嫩的小手,轻轻的着母亲的面颊。

    “我的孩子啊!”石贵妃泪如雨下。紧紧的抱住了永安。

    “娘娘,请小声些,莫要惊动了别人。”挽香赶忙阻止道。

    永安不满道:“挽香今日怎么如此啰嗦,母亲摔疼了,你也不晓得请御医。现在叫我一声,也不行么?”

    小小年纪的她转脸对这母亲又道:“母亲莫哭,等永安吩咐人帮娘亲叫来御医。到明日就不疼了。”

    石贵妃只是哭着摇头,看见眼前可爱的孩子,今后再不能见上一面,此刻的心痛岂是言语能够表达的。她心中的恨啊,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皇,好带着永安和永兴逃出去生活,哪怕去要饭,也比这样的生离死别要好。

    她又想到了皇后,今日看到皇后的憔悴样,让她相信了,皇后确实是真的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天下哪有一个母亲,能够杀死自己的孩子。俗话说虎毒都不食子啊。皇后你可真厉害啊。

    她又望着面前的永安,小孩子亮亮的眼睛瞅的她越发的心里发酸。舍不得,自己绝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孤单的生活在皇后的影里,不若――带了这个孩子去吧。

    永兴自有太后照料,自己倒是可以放心的。只是这皇后以后定然不会善待永安,这孩子以后活在世上也是可悲的,妃子的公主,将来就是被用来和亲的工具。

    想到这里,她颤抖着问永安:“好孩子,你要是以后再也见不着为娘了,你可愿意?”

    “为什么要见不到娘了?娘要去哪儿?娘不是一辈子都要生活在皇里吗?”永安懵懂的问道。

    石贵妃摇了摇头,凄凉的笑道:“娘亲,明天就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娘亲再也见不到永安了。”

    永安一定,瞪大看乌溜溜的眼睛问道:“娘亲为什么要去?永安也要去,不要和娘亲分开,还有永兴妹妹也要一起去吗?”

    石贵妃欣慰的笑道:“永兴不去,因为那里很远,永兴走不动。那里也很黑,为娘很怕孤单,永安一起去的话不怕吗?”

    挽香从石贵妃的话中已经觉察到不祥,不由得上前跪下叫了声:“娘娘三思啊。”

    永安完全不懂大人的心思,只是一味的说:“永安不怕,只要和娘亲在一起,永安什么都不要,娘亲不要离开我一个人走啊。”

    “恩。”石贵妃惨然道:“孩子,你可要想到,去了那里就回不来了呀,你可决定了?”

    永安望着母亲的眼睛,坚定的点了点头。石贵妃吩咐道:“挽香,把我的金镯拿来。”

    “娘娘。”挽香哭道:“你这是何苦啊,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就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挽香,”永安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道:“娘亲吩咐你去拿东西,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你难道要娘亲说两次么?”

    挽香看见石贵妃不听自己的劝告,只得转身,寻出石贵妃进的时候带来那只金镯。

    石贵妃颤颤巍巍的接了过去,轻轻的一旋,拧去两头。原来这镯子是空心的,她从里面倒出一粒小小的药丸,这药丸足够能让一个成年人毫无知觉的死去。她当初带这个进来,是想对付别人的,万万没有想到,会给自己的亲生骨吃下。

    她笑着递到永安嘴边,含着热泪到:“乖,永安把这个吃下去,然后就去睡觉,明天娘亲就带你上路了。”

    永安接过,拿起旁边一盏茶来,乖乖服了下去。甜甜的笑道:“娘,孩儿吃完了,现在孩儿有些困了,想去睡觉了。娘亲也早些安歇吧,明天要带上永安哦,不许自己悄悄的走哦。”

    “恩!”石贵妃不舍的抚着孩子柔软的头发,搂过来亲了亲,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任泪水爬满了面颊。

    “挽香,把永安送回去睡觉吧。”石贵妃说道。

    “可是娘亲,”永安扭动着身体,“我想在娘亲这里睡觉,不要去朝凤殿可以吗?”

    “乖!”挽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上前道:“永安只要睡一晚上就好,明天奴婢就把永安接回来好吗?”

    永安乖乖的点了点头,顺从的爬上挽香的背。挽香匆匆的送她回去,因为要在药发作前,把永安平安送到朝凤殿。临出门,挽香没忘记在怀里揣上一把锋利的小刀。

    可爱的永安被挽香背到半路就甜甜的睡着了。挽香不舍的望了望肩上的这个小脑袋,心里愤然的想着:这就是皇!在这个地方,不止一个母亲杀死了自己的亲生骨。正如同在朝堂之上,皇上也许可能会杀死几个对自己造成威胁的皇子一样。这真是一个肮脏的地方。呸!她忿忿的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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