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安慰好了自己不要太过失望,可是心思它并非都能受人自己控制的。

    心底那片刻间凉歇下来的感觉,想要再捂热、居然比开始靠近时还要难。

    小治不想自己这种小心思小感觉,会让同样敏感的江明笙发觉。可若是再如过去天天朝夕相对,那么总是会有小线头要被察觉的。

    还好,她们中考了。这个光明堂皇的时间间隙,对此刻的她们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缓冲口。

    只是想要时间来缓冲一下她们各自的抑郁是一回事,可不是说,小治宁愿以自己躺床上一个多月来做代价的。

    当小治把自己在最后一堂考场上晕倒的记忆、和眼前的医院连接上时间符时,她真的是想无奈的叹上两口气了。

    怎么就晕了呢?!

    小治不知道自己当时被送到医院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了,可是也能大概猜出一堆人面对医生说,自己之所以会晕倒并迟迟醒不过来,乃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疲劳过度最后直接导致身体机能自己罢工了的反映。

    昏昏沉沉的在梦境里飘浮着,大半个月才彻底睁开眼,然后看到的,就是自己妈妈哭红的眼。

    不停的流鼻血,还很规矩的一天流五次,堵住鼻子就从其他五官里流出来;止都止不住。没停止的发热;常年低温到三十五度七的人,居然一直在四十一度上下徘徊;怎么也退不下热来。

    仅靠着每日两碗老山参和灵芝煎熬的茶,在硬吊着一口气。

    这个样子的状态,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呢;大半个月下来,躺在床上本来就瘦扁的自己,更是都快成一个木乃伊了。

    “可是,你居然又醒过来了!这还真是富贵命阎王爷也不敢留的啊!”

    醒来后就被一堆来探视的婶娘们,围着叽叽喳喳、争相讲述自己昏睡期间内的状况;小治在听到头昏之余,倒开始想念起了那个总是言语不多的人了。

    江明笙,我得承认,即便对你那一直横亘着的距离态度,有了点儿的小不满;可是这听别人呱噪的感觉,还真是不如与你安静以对来的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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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认真算来,也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力去刻意的想些什么、不要想些什么。

    在养身体期间,小治只是安心的享受着自己那个常年见不到人影的妈妈、给自己的难得关怀。其他的一切,在那座锁了自己身份的小庭院子里,好像都变得透明无形化了。

    只是当白日里躺在那张窗前的榻上,透过窗户安静的看天空时,小治总会有那么一瞬的想起、自己身下这张榻上睡过的第二个人的影像;然后在妈妈有时候来问自己想吃什么她去做时,会不自觉的想起也曾有另一个人,为了自己的肠胃而费心的想尽所有方法的样子。

    可一切,也仅仅如此罢了。

    醒来后,小治没有给那个倔强的人打过任何一个电话;同样的,每日里来看望自己的人有那么多拨,却独独没有那个人的影子出现过。

    这种不该属于朋友之间的漠然状态,会让小治每每在想起时总会感觉,好像只要她们谁真的不愿意了,她们就可以立刻断了所有牵连的样子。

    这关系,还真是脆弱透明得很呢。

    可是,人与人之间,不多半是这样么?!谁又会一直在谁的身边呢。

    念及自己成长这一路上经过的人事,小治总是努力让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些。毕竟你看,亲人之间有血缘牵绊着,都还能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因素、可以使人一直处于疏远的状态呢,何况是仅凭感觉维持的朋友呢?

    所以,她跟江明笙这样,真的该属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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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就这么在蝉躁蛙叫的黄昏黎明里,不停的飞速旋转过了日日夜夜。

    卧床一个月的时候,小治终于能有气力每天下地走动一会儿了。

    又近半个月后,面对除了体虚之外,小治已经无大碍基□自理的身体状况,妈妈在嘘了口气之后,又再次丢下一切的返回上海去了。

    面对这早已习惯了的画面,小治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在看着又剩自己独自面对的屋子时,心里会有些止不住的凉意冒上来罢了。

    算了,你们都有理由,你们都有面对我的不便,我又何必总是奢求你们会做些注定不会去做的事呢?!!所以走吧,都走。

    再一个礼拜后,小治于心平意凉时、没有任何想法的见到了江明笙。

    是在自己接到通知后,回学校来拿录取通知的时候,遇见的。同时,那天、也是她们年级的毕业典礼。

    拿着省中分校的通知书,坐在教室里接受围观上来的同学七嘴八舌的问候。正当小治面对别人可惜她因为没考完而差一分才能进省中的话语、渐渐笑到无力的时候,手里同样抓着通知书的江明笙就这么出现了。

    顿下在教室门口的脚步,只安静的对视一下、连愣怔都没有,江明笙就这么一脸平静的随便在靠门边的桌子前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依旧窝在众人环绕里的小治,看着江明笙这平平静静的举止,说不上来心理那刻的感受。

    纷乱么,好像有这样的感觉。平静么,又好像占据了更多的神思。

    真是有些自寻烦忧的样子呢。

    低下头笑笑,小治把自己都觉得、有些幼稚的计较心思潜埋起来。再抬起脑袋时,继续跟周边的同学一起侃五侃六的、不再多看其他的什么。

    十点的时候,老师来通知所有人去楼下集合,拍合影。

    因为是毕业班的原因,所以,她们之前没有时间排练节目。学校在考虑了大家的时间情况后,也就决定在拿通知书的这天,一起留个合影就好,然后大家自由组织活动。

    就这样,十六个班的人,挤挤囔囔的团成一团的、轮流挤在摄影师那方小小的镜头前。

    因了往日里有什么活动,总是实验班第一个占优势,为了让毕业的同学能心理舒服点,所以这次学校决定其他班优先合影,实验班排在最后一个。

    八月的天,站在太阳下,真是能热死个人。窝在走廊里,小治看着此刻正挤在教学楼影下合影的同学,仍是替他们感觉热的慌。

    正当小治倚着教室前的廊檐柱子,安静的看着眼前这满场子的喧闹时,感觉有人站到了自己身边。转过脸去看时,是领班一个很眼熟、但却不知道名姓的女生。

    “你啊,终于长高了呢。好像就一下子的事呢。”

    有些微讶过后,小治也不自觉的拿自己跟眼前这足有一米六五高的女孩子比了起来;居然,还真的差不多高了呢。可自己不是一直停留在一米四几的位置上不肯长高的嘛?!

    “呵,自己都没注意呢。”

    看着这个明明不认识、但却跟自己一脸熟络语气说话的女生,小治随口笑应着。

    如果是以前,她也许还会因为身上的压力而对身边自动靠上来的人,都保持了警戒的距离相处。虽然在学校里她已经让自己收敛起了防护罩,可总归还是因为众所周知的身份和成绩,而让人一直感觉,她、其实是不可亲的。

    可是,也许是这一个多月不用为人事动心思的安稳调养吧,居然也能养出点柔和可亲的感觉了么,所以才会有现在别人的主动搭话?!

    因为把这当成是一般的同学交往,所以小治也安适的应和着女生、在那随口的搭着话,可很快,小治就为自己这先前随口搭话的行为而后悔了。

    同样知道是邻班、看着也是眼熟但仍旧不知道名姓的几个女生,在小治跟先头来搭话的那个女生说话的时候,你拉我推、一磨三蹭的终于也站到了她们跟前。

    “江小治,我们想要张你的相片,可以吗?”

    点点头、有些好笑的看着几个女生扭捏半天后终于开口提出的要求同时,小治也开始反省,自己平时虽不可亲,可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吧!居然让人跟自己自在的开口都不行啦!?

    “嘿,我们帮你挑了件衣服,待会你就穿上它拍行不行?”

    好像受了自己爽快答应的鼓励,几个女生这次倒是欢喜的直接把衣服递到眼前来问了。而小治,看着几个人递到眼皮底下的黑色缎面旗袍,本来微笑的脸,顿时有了要抽搐的冲动。

    这衣服,家里的姐姐们倒是常穿的。可是看人家穿和自己穿,那是两个概念啊!即便眼下这件衣服再怎么长,可它毕竟是裙子啊!而自己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裙子。

    可等抬头时才发现,就在自己对着旗袍发呆时,边上不知从哪又窜出一帮女生来,正都一脸期待的盯着自己看呢。

    有些不想答应,却又受不了这么多期盼的眼光,小治只好转过头去犯难。可是等不经意的对上不远处江明笙那张脸时,小治居然在那上面同样看到了不输眼前女生们的期待兴味。

    叹叹气转过脸来,在有些无力的轻轻点下脑袋时,小治也在肚子里骂自己:

    真是活该啊,人家一看,你就软了!真是没原则到家了呢!

    【三十九】 心平待过现世安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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