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在心神不宁中度过了漫长的4天,总算等到休假的同事前来销假,这才开始了自己的假期。匆匆忙忙回家换下警服,带了些换洗衣物便往家里赶。

    完全不知道家里是什么状况,管悦又为什么会突然和自己失去联系?尽管辗转再三通过家里的一些熟人打探过管悦的情况,在熟人吱吱唔唔的话语中却始终没能弄明白管悦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什么都不知道的不安中,短短的四天时间唐郁却度日如年。

    思绪万千中,客运稳稳驶入家乡小城的车站,唐郁深吸一口气,下了车。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又夹杂着些许近乡情怯的忐忑。家乡的小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了。自打警校毕业,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他便选择离开家乡,离开家到a市去工作,自那以后两年来的时间从来没有回去过。

    不是他冷漠,也不是他寡情,实在是这里没有让他眷恋的东西。亲情也好,亲人也罢,他一样没有。爸爸,爷爷他们从来不喜欢他,虽然现在他已经能够坦然接受,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耿耿于怀,暗自心伤。但是既然彼此都不喜欢,他又何必有事没事回去让大家两看相厌?

    唐郁不知道自己老妈和爸爸、爷爷之间发生过什么,以至让自己也这么不受他们待见。虽然他们从来没打过自己,顶多就是喝斥几句又或黑着脸瞪他几眼,但也从没有亲近过自己,在这个家里自己似乎只是个陌生人。陌生人之间自然点到为止,彼此相安无事便好。

    出了车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马上就到,尔后招了辆出租车直往家里去。在家门前的路口一下车,唐郁立刻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街里邻居有意无意地都把视线往自己身上瞟,探寻的,好奇的,厌恶的,伴随着低低的窃窃私语以及兴灾乐祸的表情,立时让唐郁混身不自在起来。

    此时已毫无疑问,他跟管悦的事被家里知道了,而且被传得沸沸扬扬。千小心万小心,这一天还是来了,唐郁苦笑,低下头叹了口气,快步往家里走。路过管悦家门口的时候,特意停下留意了一下他们家的情况,院里静悄悄的,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

    暗自平复了下紧张的心情,唐郁提着临时买的一些营养品与水果跨进自家大门。爸爸他们已经等在客厅里面了,都直直地看着他。有些不太自然地招呼道:“爸,爷爷、,阿姨,我回来了。”略一停顿,见他们都没有出声,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张嘴:“,这是您爱吃的火龙果,专门给您买的,您偿偿?”说着撕了包装,准备给她和爷爷剥开。

    “你不用弄了,我们唐家人可没口福吃你的东西!”爷爷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冷着脸,冷冷瞥了眼僵在一旁的唐郁,拉着老伴径直上楼。客厅里一时间陷入沉默中,静的可怕。唐郁不安地呆坐一旁,不知道该如何搭话。爸爸一直黑着脸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直把唐郁看得毛骨耸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种僵局。

    “哥,你、回来了?”正当唐郁坐立不安的时候,唐小妹湘湘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小心翼翼地喊道。

    “嗯,湘湘你回来了?下课了?”唐郁犹如特赦般快速站了起来,走向家里唯一与自己亲近的妹妹。“你上次在a市没找到的那本英文书,我给你买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唐小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唐父打断:“湘湘,你先上楼去,我们有事要谈。”

    瞧了眼一脸不自在的哥哥,再看看冷着脸的继父以及不停对自己使眼色的老妈,唐小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上楼:“哥,你们先谈,一会儿我再找你。”

    唯一的救星也走了,唐郁再次蹭回小沙发上坐下,不安地道:“爸,你要谈什么?”

    “你觉得我会谈什么?”

    唐郁低下头,把玩着手指没说话。

    “你难道没点什么跟我说吗?”

    唐郁还是没说话,爸爸不挑明,他也不好随便开口,所以只能沉默着,等爸爸先开口。

    唐父说完并没有继续,死死地瞪着眼前并不熟悉的儿子。湘湘妈看他们父子俩又这样不说话,不免替他们着急,开口道“小郁啊,你跟隔壁的管悦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们、没干什么不得体的事情吧?”

    唐郁心中苦笑,果然是因为这事儿。正思量要不要回答,偷偷扫了眼对面的爸爸与阿姨,都一副等候他回答的模样,想不回答是不可能了。

    “如果我说、我们在处朋友,你们、你们会怎么样?”艰难地将话说出口,唐郁屏住呼吸等着爸爸的回答。

    “小郁,你当真跟管悦在搞同恋?!”湘湘妈噌一下站了起来,自动将唐郁话里的假设屏蔽,满脸的不可思议。虽说早就从女儿嘴里听说了这事,但心里总希望是女儿搞错了。此时从唐郁说出来,还真是让人震惊地不敢相信。

    唐郁低头不语,默认了继母的质问。

    “这、这可怎么办好?你们都是男孩子啊。”

    “我给你两条路,一、跟管家那小子断了,找个女人结婚。二、从唐家滚出去,永远别再回来,你爱干嘛干嘛。”唐父中间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骤然变色的他,继而冷声道:“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唐郁脸色惨白,交握的手顿时绞紧,身子不受控制地轻颤。他以为他会勃然大怒,会破口大骂,甚至会动手揍他,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冷然与绝决。这不像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所说的话,反倒像是一对对手在谈判,冷静,客观,从容。

    “爸……”

    “告诉我你的回答。”

    咚咚咚、咚咚咚……

    “放我出去!妈!放我出去!快开门!!放我出去!!”管悦使劲敲打着房间的门,闹得家里**犬不宁。他已经被关在房间里四天了,自回到家与双亲谈崩,他们便将他反锁在房里。不论他是撒泼还是耍赖,平日里一向纵容他的父母都没有心软,除了每天准时送饭菜进来,不让他有任何与外面接触的机会。连一向疼他宠他的姥姥也态度强硬起来,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哀求。

    电话被收缴,网线被拨除,他完全跟外面断了联系。自己好几天音讯全无,指不定郁郁现在急成什么样呢。不行,不能停,得继续敲门,敲到他们放自己出去为止。

    “开门!开门呐!放我出去!!姥姥!救命啊!放我出去!!”

    “哎哟喂,小祖宗,别敲了行不行?姥姥好不容易想睡下午觉,你在这里咚咚咚敲个没完,让姥姥怎么睡呢?”

    “姥姥,放我出去吧,这几天我都快憋死了。求求你了姥姥,我知道您最疼我啦,放我出去吧,我不跑,我乖乖呆在家里好不好?”

    “那可不行,我要把你放出去了跑了,你妈非得跟我急。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等你改好了,你爸妈自然放你出来。”

    “姥姥,我不骗你,我真有事,我在a市还开着店呢,你说我这老板突然间失踪了,那我的那些店员有事找不到我可怎么呢?”

    “那也不行,你爸说了,等过阵子他有空了去趟a市,把店转了,你回家来工作。”

    “这怎么行呢姥姥?我在a市刚站稳脚跟,生意越来越好,怎么能就这么转了呢?!这不糟蹋钱嘛这是!”

    “那我不管,反正你爸你妈没批准我就不能放你出去。”老太太坚持道。

    “行行行,不放我出去,不放我出去总得把电话还给我吧?我在里面闲得都长毛了,人家劳教犯还有放风的时间呢。你们好歹让我找人聊聊天儿,上上网吧?姥姥,真的,我快被你们关出毛病来了,把电话给我吧?要不然的话把网线给我接上,我上上网打发时间也好啊。”

    “不行!你妈说了,为防你跟他联系,坚决不能给你电话和网线。乖悦悦,你在里面好好反省,等你想通了,改好了,你爸你妈自然放你出去。”

    管悦顿时被气得牙痒痒,他现在这地位连劳教犯都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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