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与酒 作者:棠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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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无用,不若实干兴邦。此言一出,殿上所有人都嗤之以鼻,丞相甚至呵斥他信口雌黄,忤逆先贤。

    但那却是刘歆晔注意到陈三年的第一眼,有抱负的青年人,不知能力如何,怀着考验的想法,他力排众议,将人留了下来。此后,他便深陷其中,再也没能出来。

    刘歆晔捧着这本书出神,那时候意气风发的陈三年,踌躇满志的陈三年,无论多去多久,都那么鲜活而深刻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刘歆晔的心又开始疼了,想他,好想他,当初为什么会舍得杀他?

    “微臣来迟,还望王上赎罪。”沙哑的声音将刘歆晔拉回现实,韩怜生到了。

    “爱卿不必多礼,你身体抱恙,是孤唐突了。”刘歆晔将人扶起,上下打量着韩怜生的脸,不像,一点都不像。鼻子、眼睛、嘴唇,没有一处相似。

    刘歆晔略感失望,那阿远小哥儿说韩怜生是陈三年的表兄弟,原以为多少有点他的影子。不过想来是自己多心了,若是相像,哪还等到今天才起疑。

    刘歆晔脑子有点混乱,浑浑噩噩的,不知所措,扶着韩怜生不撒手。

    “王上?”韩怜生困惑地问道。这位君王神情不太对劲,莫不是真知晓了什么?想起阿远来唤自己时委屈的表情,韩怜生警惕起来。

    “啊,”刘歆晔回过神来,扶着韩怜生就坐,对方受宠若惊。

    “臣不敢逾矩。”韩怜生赶忙起身,被刘歆晔按住,“这有什么,孤只是来探病的,这里没有君臣之礼。若是孤来,反而加重了韩将军的病情,那就是孤的过错了。”

    一番抚慰,韩怜生渐渐宽心,只是那刘歆晔的目光仿佛黏在自己身上,这让他很不舒服。

    “韩将军和你家表兄一点都不像。”刘歆晔似是开玩笑。

    韩怜生心头一跳,好在此刻他身体未愈,苍白的脸色泛着潮红,倒看不出情绪的变化来:“君上说笑了,这母猪生九崽,连母十个样,何况表兄弟呢?而我表兄是个读书人,气质儒雅,哪像我这般风吹雨打的?”

    “哈哈哈哈,韩将军亦是个有趣的人,不过你家表兄可不是个正经读书人,儒雅的就那张脸吧!”刘歆晔笑了,笑得韩怜生后背发凉。

    “韩将军,陈三年是个好官,好人,是孤对不起他。”

    韩怜生沉默不语。

    “你本名叫韩怜生,对吗?”

    青年点点头。

    “我记得陈三年小字悯之,这么看来,倒有些亲缘关系。”

    “王上应该都清楚的。”韩怜生目光清明,“我生母早亡,继夫人嫌我是个傻子,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将我赶出来。我无力生计,若不是表兄恰好在赴渝州的途上路过家乡,想来见我一面,我怕是早就饿死在野地里了。”

    “王上一直知道我这个人,只是不曾见过,如今怕是后悔封官拜爵了吧。”

    韩怜生语气平静,却给刘歆晔一种咄咄逼人的架势,他是恨的,是怨的。

    “孤,对不起你。”刘歆晔最终只能无力地这般说道。

    “王上给都知道的,对吗?”韩怜生眼眶泛红,“王上知道兄长没有反心,没有作乱,您一直看着,不是吗?”

    是的,他一直都看着,因为他舍不得,他忘不了。刘歆晔前前后后派去渝州的人不下二三十,就是为了能够了解陈三年过得好不好。韩怜生问的,他岂能不知?

    “孤有苦衷。”

    二人皆是沉默。

    “王上,等三月,这后院的梨花就要开了。”韩怜生顿了顿,“我埋得杏花酒也该开封了。”

    “我记得,陈三年是那个时候被处决的。”

    “王上愿意赏脸来喝一杯吗?”

    刘歆晔错愕,木然地点头:“好。”

    “王上,悯之不恨你,所以我也不恨你。”韩怜生说着,惨然一笑,“我从前不懂,现在有些明白了。”

    他没有细说,刘歆晔没有追问,说不清,道不明,二人心里却都有了答案。

    第5章 天师

    后院的梨树在陈三年的祭日开花了。一开便是轰轰烈烈的白,似乎要在这一天耗尽它全部的心血。

    韩怜生挖开埋在梨树下的酒封,取出几坛酒,备了些陈三年生前爱吃的点心,坐在石桌旁一言不发。

    他是在陈三年死后,整理遗物时,发现的这座房产。看了下房契,应该是任期第四年买下的。

    “悯之,你当初置办这座宅子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日后的事吧?”韩怜生呢喃着,世事难料,人心亦如此。

    此刻的王宫内,刘歆晔穿戴整齐,准备出宫赴约。谁知刚走出寝殿,一个小内侍就慌慌张张跑来。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刘歆晔心情不错,半带戏谑地问道。

    “王上恕罪!”小内侍吓得魂不守舍,张口就拜,惹得刘歆晔的好心情都消去了一半。

    “恕罪?你又犯了何事?”刘歆晔皱眉,“起来说话,孤有那么可怕?”

    “王上,属下无能,属下无能!此事非比寻常,还望王上屏退左右!”

    “呵,但说无妨,孤身边这些人不打紧。”刘歆晔笑了笑,觉得有趣。

    但下一刻,他的微笑就彻底凝固在脸上,十分僵硬。

    “王上,那位大人的衣冠冢被人扒开了,棺椁,棺椁也被盗走了!”

    刘歆晔犹如五雷轰顶,险些站不稳:“你,你再说一遍?”

    “王上,今儿个守陵人来通报,那位大人的衣冠冢被盗了,连墓碑都被人毁了!”小内侍壮着胆子再说了一遍,他太害怕了,以至于声音都不受控制。

    刘歆晔眼前一黑,摇摇欲坠,身边的内侍赶紧扶住他。

    “查,给孤查!查出来是谁干的,孤重重有赏!”刘歆晔哆哆嗦嗦地下达命令,见有人出去,忽然又把人叫住,“不不不,是孤糊涂了,快,备马,孤要去司天监!”

    带头出去的那几人惶惑不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面面相觑。

    “王上,您要见瞿天师,大可将他召来,何必亲自去呢?”一直默不作声的静无说话了,他本要陪刘歆晔前去将军府,现在却闹了这么一出,王上心绪不宁,他可不能自乱阵脚。

    “不对不对,”刘歆晔连连摆手,“瞿耀的性子古怪的很。平时闲散,好吃懒做,但某些时候爱钻牛角尖,诡辩无常。”何况当初自己下令斩杀陈三年,瞿耀可是反对派中最跳脱的一个

    “那,属下护送王上前去。”

    “好。”

    第6章 瞿耀

    “哗啦——”棋子散落一地,黑白条纹的小猫儿还不知自己闯了祸,蹲坐在棋盘上,舔着自己的小爪子。

    “哎哟,我的明明宝贝儿,你都干了些什么呀?”穿得花枝招展的国师大人心疼地抱起他的爱宠,“你可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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