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郎 作者:常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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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提出了告辞,章其喊他有空来喝茶,杨桢仔细地问了章其的喜好,赶回门店上班去了。

    章其从屋里抱了床被子出来,躺进摇椅里眯了个午觉,微风掠过这个老院子,卷起了挂在门口的日历的一角。

    2017年10月28,星期六,丁酉年[鸡年],九月初九,宜沐浴、理发、开市。

    ——

    权微已经有两年没在父母家过夜了。

    罗家仪喝多了,半夜上吐下泻,权诗诗又气又心疼,故意大声地骂骂咧咧,存心让权微也睡不好。

    权微反正也没睡着,听见动静就出来搭手,然而罗家仪借酒发疯,直接甩开了他的手,冷漠地说不要他管,那不管就不管,权微照样跟进跟出,表现得像一个哑巴孝子。

    这天晚上这一家三口,谁也没睡着。

    凌晨两点左右,权诗诗在翻了无数个身之后,忽然说:“老罗,你睡了吗?”

    罗家仪立刻回了声叹气:“没,我又不是缺心眼,出了这么大的事,哪儿还睡的着啊。”

    权诗诗像个慢几拍的复读机说:“是啊,这么大的事,怎么办啊?”

    罗家仪头疼地翻了个身背对她,摆出了一副逃避的姿态。

    权诗诗心想他都没办法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然而到了4点多,她又忍不住开始碎碎念了起来:“你说小微他是什么时候有那种心思的?我咋一点都没看出来呢,他瞒着我们多久了,心里……心里一定很苦吧。”

    罗家仪直接被气笑了,翻回来训她:“做梦吧你,你看你这儿子像是能受委屈的人吗?他苦个屁,肯定是刚发现就说……”

    他说着说着意识到不对,停下来理了一会儿思绪,才犹豫地说:“你儿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否则无缘无故的怎么就忽然喜欢男人了呢?还要刻意跑来跟他们说。

    权诗诗惊呆地说:“应该、没有吧,初恋不都挺黏糊的吗?我没看他拿着手机一直发信息啊。”

    罗家仪可能也是感觉到了儿子身上的光棍气质有些浓厚,反驳不出来就不吭声了,冰冷的沉默开始在空间里蔓延。

    一墙之外的权微也有烦恼,他每天跟杨桢抬头不见低头见,忽然有一晚上没见到人,虽然没有如隔三秋那么夸张,但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孙少宁要保证健康的作息,杨桢还被蒙在鼓里,都不适合求教或吐槽,权微百无聊赖,戴着耳机打了半个晚上的愤怒的小鸟。

    第二天早上,出柜的创伤立刻表露无遗,都六点多了还没人起来忙活。

    平时要是不出意外,5点半太后就得起来,楼去仓库里喷水、接货、给爷俩张罗早餐,今天主卧的房门紧锁,别说早餐,看样子那两口子是连摊位都不想出了。

    权微在寂静的屋里站了一会儿,觉得这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外头的天色还是蒙蒙亮,他将屋里的灯开了个遍,制造出灯火辉煌的假象,又提着水壶把罗家仪的盆栽一通乱浇,然后下楼买早饭去了。

    海内这边的早市里有一种菜籽油烙的梅菜酥饼,杨桢好像很喜欢吃,以前他们关系还不好那会儿,权微每次过来都看见他提着一两个。

    他摸出手机想给杨桢打电话,然而一看时间又有点早,那边估计还在睡大觉,就拍了张照片准备发给杨桢云吃饼,然而背后的大姐一喊让让,他临时又给忘了。

    早饭买回来之后,权微去敲了主卧的房门,他爸妈一起在里面装聋,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想理他。

    权微本来准备早上就走的,然而一看这样又不太放心,就在客厅里喊了声“我走了”,然后去开了入户门又直接关上了,制造出一种自己已经离开的假象,光着袜子回了自己那屋,准备看看他爸妈这到底是想怎么样。

    十几分钟之后,孙少宁的电话追了过来。

    权微因为“不在”屋里,挂掉之后给他发了微信:不方便接电话,你发语音。

    孙少宁入乡随俗,用闪电般的手速扔过来一行文字:[鼓掌.jpg x3,出柜技术哪家强,青山市里找权哥。]

    权微的心情不是很好,不想听这话题上的玩笑:别涮我,现在很烦,什么都不缺,就缺出气筒。

    “我哪敢涮你啊社会人er,你是我爸爸,”孙少宁这次发来的是一段语音。

    美好的清晨他刚醒,正在享受上班族难以拥有的摊着等瞌睡醒透的幸福时光,结果手机一响起来,砸过来的问题直接给他震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刚背了口不能承受之重的冤枉锅,现在只想控诉权微,他哭笑不得地说:“你妈刚哭着问我,是我这边的哪个小骚年勾了你的魂,求我给她联系方式,我也是服了你,摊完牌还能让杨桢全身而退,你很6,真的。”

    权微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引走了,拿起手机就要语音,凑到嘴边又放下去,飞快地敲着字:为什么提杨桢?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孙少宁差点笑出猪叫,语音说:“老子想提就提,还要你妈跟我说?你以为你表现的很含蓄吗?”

    权微自己是觉得挺含蓄的,然而他想反驳的时候心里又生了个念头,于是输入道:真有这么明显?

    孙少宁不留情面地说:“没瞎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来。”

    权微看见这句莫名有点窃喜:那杨桢应该也看出来了。

    孙少宁心说哈哈哈哈恭喜你,他比你还瞎,然而嘴上却说:“杨桢比你有心机,他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搞清楚,他要是知道了还装糊涂,那这种人就太虚伪了。”

    权微:没你虚伪,都说不知道了,还那么肯定地diss别人。

    孙少宁被呕得简直没脾气:“护短也得有点限度吧,我他妈不是友军吗?你跟杨桢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跟我讲讲。”

    权微跟他说了些日常,孙少宁听得直翻白眼,嫌弃他备胎和墨迹,权微说他乐意,孙少宁听他一副“不要你管”的语气,愁人之余又有点羡慕。

    如今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很多人已经现实到不敢谈情说爱了,权微还能怦然心动,并且还暗恋得像个不敢轻举妄动的小年轻,这本身就是一种福气。

    孙少宁沉默了一会儿,问他:那你为杨桢等这等那的,他为你做过什么没有?

    权微立刻回了条消息,快到好像没过脑子。

    [他为我改个性向就行了。]

    ——

    周艾国接到儿子的电话以后,就有点无心工作了,心里习惯性地想了很多。

    难怪杨桢对他不冷不热,原来是根本不愁卖。

    这事实让他坐立难安,周艾国纠结了不到十分钟,还是决定当机立断,提上包直接去了杨桢的门店。

    杨桢在回公司的路上,接到了周艾国命令式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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