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练结束回到寝室曲词决定即日起闭关一个月,除了必须的事情以外概不出门。目标一,在年前发表三篇论文,至少保证一篇能发在核心期刊,另两篇也至少发在一级刊物。目标二,毕业论文的大纲已经通过老师审查,她要在年前准备好论文资料,争取在下学期开始动笔。

    这一天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打扰。曲词一头扎进了书堆和电脑里,直到肚子咕咕叫去找东西吃,才想起昨天买的那些储备粮全都忘在了沈天行的车上。打电话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否定了,本来也不是她花的钱忘了就忘了吧。随便吃了几个蛋黄派喝了盒牛,在寝室的有限空间里压了压腿和肩,又回到书桌前继续干活儿。直到传来坚定的敲门声。开始曲词并没在意,她向来是不管房门的。寝室里有别人自然会处理,没有别人也只当没她这个人好了。无奈这个敲门的人实在执着,扰得她也不得清净。无奈之下走出房间在走廊问“找谁?”

    “曲词,是我。”竟然是沈天行的声音。

    博士生的宿舍不像本科生管理那么严格,只要登记就可以上楼。因为本来就是男女同楼,所以也不限男女。但是沈天行怎么会知道她的房间号呢?

    虽然惊讶,还是去打开防盗门,沈天行两只手提着满满的袋子站在门口。“进来吧。”曲词侧身引他到自己的房间。

    沈天行不着痕迹的观察她的宿舍环境。比他大学的时候条件好太多了。但是对于住惯了大房子的他还是感到狭□仄了些,以他的身材站在这间宿舍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进到自己的房间曲词的脸不自觉微微泛红。她的书多学校的一排小书架本不够用。她自己又买了个落地的书架,使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有些拥挤。平时也没觉得房间乱,如今沈天行往中间那么一站,她竟觉得有种无处循形的感觉。更尴尬的是——她没有叠被子。忙拉过一把椅子给他说:“坐吧”。坐下就看不到她的床了。她的房间还从来没有男生进来过,就连廖书也从来都是约在楼下见面。此刻自己的私密空间暴露在沈天行面前,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沈天行举了举手里的袋子。“这个放哪儿?”

    曲词随手指向贾丹的书桌。自从贾丹回家那里就成了曲词放杂物的地方。

    沈天行放好东西坐下,他心里有种隐秘的满足感,他终于接近了曲词。

    因为宿舍楼是东西朝向,采光并不好,没有供暖的时候房间里总是比室外温度低些。所以曲词在房间里穿着一套苹果绿的棉质瑜伽服,贴身的长裤显出她修长的双腿,八分袖的上衣样子简单保守,只有后背的v形领口稍微低些,露出一点光滑白皙的脊背。为了方便看书,头发仍是习惯盘成一个芭蕾髻。

    曲词的一身打扮全为舒适方便,沈天行却眼前一亮。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她没有穿文。几乎是在看到她的他第一眼就发现了,立刻浑身燥热起来。

    曲词在宿舍从来不穿文。她不喜欢束缚的感觉,如果不是住在集体宿舍而且温度太低,她甚至想拉起窗帘只穿内裤。曲词在知识上的青涩单纯使她缺少很多警惕。她以为自己穿了t恤就有了遮蔽。却不知那薄而贴身的面料包裹着她少女的曲线,不是遮蔽而是突显。好在她单纯却不愚蠢,只在私人空间里这样放松。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个房间呢?”曲词问出心里的疑惑。

    沈天行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向不该看的地方。声音平静的说:“我向门卫阿姨出示了你的学生证,她告诉我的。”

    曲词更加惊讶了,他怎么会有她的学生证?本能的想找来学生证检查一下。沈天行看出她的惊讶,心里感叹,真是迷糊。竟然到现在都还没发现自己的包不见了。“别找了,你的包在这儿呢。”说着把包递给她。

    曲词这才后之后觉的发现,他竟然一直拎着她的包。愣愣的看着他接过包。这是怎么回事?

    沈天行觉得她这个懵懂的表情太可爱了,忍不住语气里带了宠溺。“你可真是迷糊,昨晚你把包忘在酒吧了都不知道吗?”看到她恍然大悟然后懊恼的样子,忍不住笑。继续说:“你要走也不跟我说,让我送你回来。我找不到你去问了huey才知道你回学校了。给你打电话竟然在吧台里响起来。没拿钱包你是怎么回来的?”这是他最好奇的地方。按说没钱坐车她就该发现了然后回到酒吧呀,可是现在显然是如果他没送来她还没发现呢。

    曲词回忆昨晚,她一坐上出租车就觉得裤兜里有什么硌的疼,掏出来一看是五百块钱和宿舍钥匙。钱是孙柯还给她的,钥匙是早上出门反锁门以后顺手塞在裤兜里的。所以她没机会发现包不见了。难怪今天一天都这么安静,原来是电话没有响过。转念又想,既然huey知道那么amanda肯定也知道了,怎么不给她带回来呢?今天早上还一起晨练她也没提起。太过分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在给沈天行创造机会。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尴尬,说话的声音就不自觉的降低了些音量:“我兜里有钱。”看在沈天行眼里却像个犯错的孩子,很可爱。

    沈天行也想起她昨天把钱塞到裤兜里的画面。还真是傻人有傻福。看她害羞的样子心情更是好起来。突然想起刚才出示给门卫的学生卡,据说是一卡通,吃饭、去图书馆都要用的。忙问:“那你今天一天都没吃饭?”

    “我寝室有吃的东西。”

    怪不得她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零食,原来就是这个用途。难怪她会这么瘦,不好好吃饭吃再多零食有什么用。身体都搞坏了。于是站起来说:“走,我带你去吃饭。”

    曲词想:也好,请他吃饭当答谢。很明显他是下了班特意给她送来的。于是说:“你先坐会儿,等我换下衣服。”

    确实得换衣服,这样出去不是引人犯罪吗。点点头,却没再坐下,走到窗边看她书架上的书。

    曲词见他转身,急忙打开衣柜随便拿出牛仔裤和t恤,怕他转身看到她拿文,用t恤包住抱着快步走去洗手间。

    “你常常这样忘记吃饭吧?”坐在学校附近的饭店里,点完菜沈天行忍不住关心的问。

    “嗯”曲词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学生不都是这样嘛。尤其是赶论文的时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你这样不行,身体都搞垮了。”沈天行皱着眉说。“博士不是没什么课的吗?你怎么这么忙。”虽然没有读博,但是也有在国内读博士的朋友。怎么看人家一个个平日里都读的挺轻松,就只有做论文的时候忙些。怎么她就忙成这样呢。

    “因为我遇到了好导师啊。”曲词不以为苦反以为荣的说。“老师说,只要我没有拿到学位证,就必须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边学习。”文科的导师要么放羊吃草,要么让学生当枪手。遇到如此为学生负责的老师,曲词觉得很幸运。越是忙越是累越满怀感恩。

    沈天行见她满脸自豪的样子,又好笑又无奈。可是她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行。不再继续话题心里暗做打算。

    “过了十一我要去海南,可能要在那边呆一、两个月。”沈天行看着曲词的脸说,不想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曲词愣了一下,转念间脸不受控制的热起来。讨厌。干吗跟她报告行程,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不好意思抬头看他,埋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米饭,假作平静。从嗓子眼儿里“嗯”了一声

    沈天行此行的目的地不只是海南还有珠海。购物广场只是沈天行公司下属子公司中的一个,母公司是做房地产开发的。姜丞和梁超仁在几家子公司都有股份。这次去海南和珠海就是再次跟姜丞和梁超仁合资在那边设立房地产公司。这是本年度公司最大的战略计划,沈天行必须过去掌舵。这么大的计划当然不可能是一夕之间决定的,早就请专家设立专门的项目组调查论证过,该打通的关系也做好了公关准备。如今前期准备工作全部就绪。立项的时候他还不认识曲词,也没觉得东跑西颠的有什么问题。如今有了她,一想到要分开这么久真是舍不得。看着她的小模样怎么也看不够,恨不得就这么吸进眼睛里。

    要不是因为知道要走,他也不会急着表白。依着曲词的格,他前脚走后脚她就能把他忘了。好不容易往前迈了一步,恐怕等他回来又退回了原位,但是起码她能记住他。可是现在他又开始担心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她不好好照顾自己。

    假期对曲词而言意义不大。老师给她的研究项目是没有假期的。健身中心的工作也没有假期,不仅如此,因为假期都有了时间,班的短期学员反而比平时更多些。唯一放假的就是城市学院的课,而这在曲词的时间分配比例中占的比重本就最小,影响不到大局。

    国庆节当天曲词如约到项东的工作室试衣。这是曲词第一次进入项东的工作室。面积很大的开间却丝毫不显空旷,目光所及是各种颜色质地不同的面料,还有塑料模特和成品半成品的衣服。比较让曲词意外的是竟然还有一面墙的书架摆放满满的全是书。简直可以和大学教授的书房媲美了。

    原以为要试的只有旗袍,没想到还有几件长袖和半袖的上衣。在曲词的印象中这种被大众称为唐装的传统服装只适合老人,至少是妈妈年纪的人穿才好看,她的年纪会很显老。可是项东设计的衣服却和她印象中的唐装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她也不知道。只是看起来很清爽别致,甚至会有年轻女孩的俏皮。她想,项东一定是个了不起的设计师。她不知道他现在的名气如何,但是她能肯定他一定会成为一名非常成功的设计师。

    不仅试衣服,还有一些巧的配饰,小挎包手镯之类的,甚至还有鞋子。曲词想他可能不止是一个服装设计师,还是个造型师。趁着吃午饭的时间曲词向他推荐了镯子。项东只说:让她来试试吧。

    镯子知道这个消息当然很高兴。但是作为一位知名化妆师的助手时间的自主很低。而项东想赶在十月份之前制作出这本样册。所以十一之前必须一切人员全部到位。好在镯子最终决定十月三号过来试妆。

    所以当十月二号娄墨电话约她一起去采摘时,她只能遗憾的拒绝。

    那天见面以后沈天行每天都会给她发信息,有时还会打电话。不过电话里的谈话并不比短信的字数多,基本只有两个问题:“吃饭了没”和“在干吗”。曲词的回答也很简单,吃了或没,在寝室或查资料。俩人在星巴克时的好口才很有默契的一起收了起来。

    有一天接到门卫阿姨的电话说是楼下有人找,下楼一看却是个陌生男人。见到曲词自我介绍是沈天行的司机,给她送汤来的。曲词不明所以,给沈天行打电话。他却轻描淡写的说:“嗯,是我让阿姨给你煲的。你见天儿不好好吃饭,得好好补补。不然身体就垮了。”

    曲词推辞几次,第二天仍是照例送来。有时曲词不在寝室就会留在门卫阿姨那里。时间一久曲词也习惯了。

    十月三号的试妆很顺利,项东让她试了三次,每次的风格都不同。曲词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理解镯子在武汉她家的床上讲的那些话,化妆不是涂抹而是创造。曲词正是她的创造载体。每次曲词换上项东指定的衣服,镯子就看着她陷入沉思,然后跟项东沟通创作计划。工作中的镯子专注而充满灵气,曲词看着她跟项东严肃认真的沟通她的想法,心上像被一个小锤子不停敲击越敲越快。镯子跟项东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神似,那是投入于自己所热爱的事业中的人的神情。他们的谈话并不激烈甚至很容易就达成共识,但是曲词仿佛看到他们之间闪着火花,是灵感撞击的火花,是志同道合的火花。

    然后曲词被他们一起打造成一名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含蓄而优雅的闺阁千金,忽而又变成一个烟视媚行、仿佛从旧上海的百乐门舞台上走下的舞女,转而又成了挎着美的化妆包即将走入金色宴会厅的豪门千金。每一次曲词的心都被深深的震撼。她一直知道化妆和服装的力量,可是她从不知道它们的力量如此强大。它们仿佛都变成了一个个鲜活灵动的生命,缠绕着她不停地飞舞,向她讲述着她们自己的故事。曲词觉得自己就是她们,而它们也是自己,她们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崭新的生命。

    曲词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了她和项东、镯子的差距。他们的眼界比自己开阔,又有海纳百川的襟。他们没有把自己所钟爱的当作唯一的艺术,而自己长久以来都只把舞台当作唯一的追求。是谁说艺术是相通的?真是一句真理似的命题。原本她以为这只是像她对柳枚说的那样,穿上衣服给人拍拍照片而已。大错特错!她才是一切生命的表现者。原来一个优秀的模特绝不是一个衣服架子,而是一个优秀的演员,在演绎那些衣服的生命。而配饰和化妆就是帮助她和服装融合的法器。

    曲词清楚的感到自己升华了。她对表演有了新的认识,因这升华她的眼睛甚至每一个毛孔都有了生命。此刻的她正被装扮成一名舞女,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她想原来丁一是对的,她真的有一双妖姬眼。

    项东非常满意,立即约好了拍摄时间。当他第一眼看到曲词时,他就知道没有人比她更能表达自己设计的服装。但是他也绝想不到曲词会带给他如此震撼的惊喜。当然,曲词介绍来的那位叫镯子的化妆师也是位难得的人才,有了她简直是如虎添翼。他觉得自己的运气终于来了。

    私下里镯子问曲词。“通常这种宣传册类的东西不是都交给专业的广告公司吗?他怎么亲自打理。”曲词当然无法回答她,她连通常的做法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特例的原因。只是因此更是对项东另眼相看。

    第二十九章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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