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看到第2个收藏了,小开心。<hr size=1 />  这道带了朱批的折子交到刑部,上下就要撸起袖子干活儿了。说来也巧,此时刑部的三个满堂官外加八司官,没有一个是富察氏,连姻亲关系比较近的都没有。所以那达武一看邸抄,自己的折子被“交部”,乐得回家就问妻子:“送去马大人家的腊八粥,可曾熬好了?”

    这天已是腊月初七,家家户户都忙得炉火不熄地在熬腊八粥。马琪家热孝未满,不用熬粥送人,也只有特别亲近的几家,特地熬了素粥送来。但马琪还是与母亲商量着,熬了一锅粥,重用当归红枣党参之类补血益气的东西,托了小雅,转送到了萨尔拉家给博光。

    博光抱着粥只傻傻看着,萨尔拉和梅彦进来看到,笑得前仰后合:“博光,那粥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梅彦还促狭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那我来吃好了。”说着就上去作势要端。

    博光吓得一手把他挡开:“我喜欢!我喜欢!”

    萨尔拉和梅彦笑到腰都直不起来了...

    腊八熬粥,虽然只是民俗,却是皇室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祭典之一,尤其是今年京城刚遭了雪灾,皇帝也希望一箭双雕,熬粥的规模加大不说,自己还亲自到了喇嘛庙,把太后一边念佛一边数出来的五谷各一万粒倒入院中那硕大无匹的大铜锅,又看着喇嘛们一边念经一边搅拌,最后熬成专门分赐王公大臣的这锅粥。

    看着内务府官员不断飞奔出去把一罐罐粥送往城中亲贵家里,皇帝特别交待:“给故一等男乌雅家也赐一份!”顺天府尹已经查了回报,那天招待皇帝一行粘豆包和红枣茶的,正是款儿。皇帝听说她由于父丧未满而不能参加今年的选秀,暗暗有些失望,只吩咐内务府取了她的生辰八字进呈。

    城中各处粥棚这天也在施的粥里多加了些料--也是皇帝额外的恩典。四阿哥和六阿哥伴着皇帝看完熬粥就直接伴驾回,五阿哥还先绕到天主堂和自己所办的两个粥棚看了看,才急急入侍宴。

    腊八只是家宴,而且只能吃粥、佐粥的酱菜之类、外加过年期间的应节点心。就算御膳房使出浑身解数,熬出九九八十一道甜咸荤素花样百出的粥来,它也仍然是粥。而且这么多年吃下来,人人嘴里都是淡出鸟来了。故此内外宴席几乎都没人说话,每人拣着合自己口味的粥吃了两口,咬一块酱菜刺激一下味蕾,最后垫一块糕点下去,就差不多可以漱口收工了。就算稍后饿了,横竖今天满世界都是粥,热来吃就是了。但就是这粥,都有人吃出毛病来了。

    太后那边的宴席,后妃嫔凡有位分的,外加未出阁的皇女、未迁居的皇子,都到了。主打的自然是在喇嘛庙熬的那份,里面加了酥油、羊等猛料,一人面前一碗。田贵人一闻到那个气味就屏不住,胃里直翻上来,连忙拿帕子捂了嘴,扶了伺候的女,咯噔噔往外就走。

    太后见了自然不高兴,但有些疑心是不是有喜了,打发人去问,回说初三那天刚请过平安脉--因为雪灾,初一的平安脉也延迟了--并没有。这下太后的不满之情就完全溢于言表了:“到底是汉女,吃不惯咱们满人的吃食!”

    田贵人还在后面收拾,没听到这话,但她也猜到了。太后一直对自己这个“汉女”看不顺眼,虽然自己处处小心,尽可能地学习满人和内的风俗习惯,但有一样东西是无论如何改不了的--自己从小裹脚,虽然跟了皇帝之后,皇帝不但命自己放了脚,还特地找了通骨科的大夫为自己调理,但脚还是比常人短小了一截,走路也有些扭捏,踩上花盆底更有如踩在刀口上一样。单这一样,就每每被后诸人明里暗里地嘲讽。

    想起来,田贵人不禁暗叹了口气。皇帝不能说待自己不好:自己的脚不方便,皇帝特许自己除了年节需要向太后朝贺,都可以不用穿花盆底;自己的位分虽然只是贵人--汉女而没有生育的最高封号--但皇帝翻自己牌子的次数是贵人中最多的,平时赏赐也很多,不然自己靠着月例和娘家那点可怜的陪嫁,在里本就过不下去。所以她伺候皇帝也很尽心,小心翼翼,生怕哪里不周到触怒了皇帝。

    但在太后看来,她的入,就是弥天大罪:一个堂堂知府,为了巴结皇帝,居然让自己的女儿抛头露面出来弹琴献媚,简直是不知廉耻!说起来,和太后抱有同样想法的朝臣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曾有御史要上书劝谏,还是王天德劝住的:“其父虽德行有亏,但与其女何干?为人子女,岂可不遵父命?况且此女入之后也没有生事,就让她老老实实伺候皇上,万几之余,得此女为皇上稍作怡情,也无可厚非。”

    皇帝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每次太后一提起来,也只能唯唯喏喏。况且入几年,田贵人也无所出,日子久了,又有新人入,皇帝对田贵人的兴致也不如以前,但恩典总还是在的。每到受了什么气的时候,田贵人就不免想起王天德画的那幅“月下珍珠”,觉得自己就正如那海中的珍珠,必得仰仗着月亮的光华,才能生存下去。

    后宴席上的风波,皇帝自然得报,有心去安慰一下田贵人,但转念一想,此时过去,岂不是跟太后顶撞?只好打发人送了些清淡的粥品,并镇江进上来的酱菜过去--想必太后的宴席上用的全都是锦州酱菜,只怕田贵人也吃不惯的。

    皇帝心情不好,就想翻宝嫔的牌子,可牌子上蒙了红纱--这是月事来了。安贵妃那里肯定五阿哥陪着,能多进几口粥也是好的。皇帝想了想,翻了樱嫔的牌子。

    四阿哥从前廷的宴席散出来,先绕到了奉先殿,远远就看到几个人在殿基下站着,走近了才看出是祖怡。“估着爷是要来跟先皇后说几句话的,特地带了咱们院儿里自个儿熬的粥过来,也给先皇后供上。”

    四阿哥心里觉得热乎乎的,握着她的手捏了一下表示感激,自带了供品进去祭拜。

    那达武家自然也是得了皇帝赐粥的,一家子先对着供案大礼参拜,再每人分了一小碗,余下的还要存起来,以备明天有人上门的时候,可以拿出来“雨露均沾”一下。

    小雅想到梅彦,踌躇再三,对哥哥说:“大哥,那个,这粥是皇上赏的,好不好送一点去给博光?”

    那达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道:“当然可以。只是他现在住在萨尔拉家养伤,不好只给客人送的,反正皇上赐的粥很多,索送一大碗过去,请萨尔拉他们也尝尝。”萨尔拉虽然简在帝心,但品级不够,得的只是寻常赏用的粥,比不得乌拉纳喇家,以樱嫔外家的身份,能分到这太后数的佛米、活佛念过经的粥。

    粥送到的时候,萨尔拉、梅彦和博光也正围着在吃粥。博光因为脖子有伤,不能大力咀嚼,这几天一直在吃流质食物,腊八熬粥更是得其所哉。马琪送来的粥,他还舍不得一次吃完,分小碗吃了两顿,还待再留,萨尔拉跳着脚道:“唉呀,这粥在屋子里放久了要馊的!你又整天抱着不撒手!你是想馊了倒掉,还是想吃到肚子里慢慢回味着?”

    说得博光很不好意思,只好乖乖地吃完。结果等小雅家的粥送来,就只好看着萨尔拉和梅彦吃了。不过这粥里有羊等发物,他伤口未愈,倒也不适合吃。

    梅彦也吃不惯这种酥油羊粥,闻着那气味就皱了皱眉,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顿时脸色大变,冲出房门就对着院子里的花坛大吐。萨尔拉笑而不语,自己把自己那碗吃完,吩咐下人把剩下的送去给父亲。

    梅彦吐完回来,瘫在椅子上直翻白眼:“这是什么东西啊!”

    博光和萨尔拉都笑:“这是满蒙回藏苦寒之地的做法,冬天冷得浑身血都要结冰,唯有多吃些酥油、羊之类的,才能保暖。”

    梅彦依然表示无法理解,拽过桌上的桂圆莲子八宝粥,喝了两口,又挟几筷子酸菜吃了,才算把心中的烦恶压下去。

    宝钻家除了皇帝赐的粥,也得了四阿哥送来的一份。宝钻自是欢天喜地,盘算着要还一份什么样儿的送去,挑来挑去,选了人参燕窝粥,里面全是贵重药材,不过放了几粒五谷应个景而已。苏拉送到四阿哥的住所,四阿哥含笑打赏了,背了人对祖怡道:“他家还真是富贵!”

    祖怡笑笑:“这里面都是大补的药材,爷怕还受不着,不如转送去给老佛爷吧?”

    四阿哥也笑了:“正是呢。你带人送过去吧,就说我年轻火燥,吃这些个东西反倒怕补过头了,想着老佛爷入了冬就说过几次太冷懒怠动,正好吃这个补一补。”

    太后听完祖怡的话,暗叹瓜尔佳家怎么除了先皇后,竟没一个脑子开窍的,倒好像整个家族的灵气都被先皇后带来又放在四阿哥身上了一般。不过想想这样也好,免得日后多事!

    过完节,刑部的复奏也上来了:那个福保的家主是马琪的堂伯,这一支的族长,袭了个骑都尉的世职,但一直在京里当些闲散官儿的。马琪的父亲是庶子所出,当年分家的时候,只得了些现银并族中的田产,现在在京里这处房子,是用马琪母亲的陪嫁外加历年的积蓄买下来的,富察家本无权过问。刑部议的罪是意图谋夺他人财产、纵奴为恶、有失官体,定的处分是革职。皇帝犹嫌轻了,亲笔加上一句“诽谤大臣”,处分改为革职永不叙用,并夺骑都尉世职。

    那达武看到旨意,高兴得简直想提前放鞭,一回到家就赶紧告诉小雅,让她去马琪家转告,好让她们放心。又想起博光,干脆亲自到萨尔拉家去了一趟,当面告诉了他。

    博光一开始并不知道马琪家受辱这一出,后来刑部议罪,萨尔拉知道瞒不住,婉转陈说了当时的情况,博光当时就要拿刀子去找富察家算账,吓得萨尔拉和梅彦死死拉住。现在知道马琪家总算是安稳下来了,感动得要给那达武下跪。那达武乱摇着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又安抚他道:“如今马大人家得到皇上眷顾,富察家就算是白痴一群,也不敢再去找碴了。你就安心养伤,等过了年,指不定皇上还要重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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