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东西,捎你一程?”

    对方邀请半天,再拒绝的话不太给面子。纪凝上了车,黑暗里对秦其新笑笑表示感谢,秦其新也礼貌的对他笑笑,气氛变得有点沉默。

    “那天的事对不起。”纪凝没话找话说。

    “我猜就不是你。”秦其新顿了顿,“来接你那人?有什么误会吧?”

    纪凝咬了咬嘴唇未置可否,忽然觉得什么靠的很近,很抗拒的躲了一下,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尴尬的保持的刚刚的姿势。

    秦其新先有了动作,举起一双空空如也的手摊开,指指门边解释说:“别太相信我开车,系上安全带。”

    误会而已,纪凝更觉得更尴尬,胀的脸火热,幸好在刚刚就觉得不太舒服的座位上抓到什么东西,也拿出来晃了晃。

    “呵呵,被硌到了。”

    那是个制作很致的发饰,一看便知是女人的首饰,据上面亮闪闪的成色能判断出不是便宜货。

    “呀,大概是何茹不小心掉的,”秦其新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接过发饰随手放到仪表盘上方,看着纪凝自己系了安全带才发动车,“具体在哪儿,附近不熟,你指路吧。”

    ……

    风行者之子的队伍当中,貌似可能也许大概只剩下阿奇没有坐骑了。或者说他曾经有一个,是教父留给他的一头小毛驴。

    他骑着那头毛驴走到了托蒂特,穿过群山,踏过河流,在通过死石沙漠的时候被食人兽吞掉。那是头又倔强又贪吃又懒惰的毛驴,还在阿奇骑上它的时候把他摔在地上,以此为乐,不过现在看来,阿奇真想念它。

    带着人瞬移是件挺耗力的事,所以除非有任务,爱丽丝从不带着他;

    卡洛塔的摩托没有多余的座位,他倒曾经领教过坐在发动机上搭车的滋味,只用了一个小时,他屁屁险些被烫出水泡。

    然后是内森,他有匹健壮高大的黑马叫做比弗,比弗本就是看不起阿奇,非但以把他摔下马为乐,还在露营时偷吃他的面包。

    自从乌尔里克加入了风行者之子,长嘴体型巨大且有力,承担两个人决计不是什么问题,但对阿奇来说情况似乎并没有变得更好。

    长嘴身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座驾,只有乌尔里克的身高能够得着脚蹬,乘位只剩了嘴和爪子。

    长嘴比起比弗更加高傲,它似乎不怎么喜欢阿奇,会趁着乌尔里克看不到时用长长的喙啄敲击他的头顶。乌尔里克一回头,看到的不是阿奇举着权杖冲着长嘴大念圣光惩咒,就是抽了篝火的木头砸向长嘴。

    被乌尔里克面无表情的瞪着,每回都让阿奇出一身冷汗,收也不是放也不是,高难度石化,多次不幸的抽筋闪到腰。不过乌尔里克也没将他怎样,只是瞪了片刻就回身干他自己的事情,长嘴跑去他身边低鸣,他就抓抓它喙边的羽毛,表示安慰。

    乌尔里克这么漠然也是有原因的,有一次阿奇收不住,让圣火焰烧焦了长嘴几羽毛,那之后的一次降落,隔了70英尺长嘴就将他扔向地面,彰显了它的报复手段。

    对此乌尔里克并没有做出过多反应,继续埋头做他的事,跟卡洛塔和爱丽丝动不动就凑在一起商讨什么,并专注于剥下猎物的皮毛,做成皮革,攒出厚厚的一叠带在身上。

    阿奇深知要报仇要让长嘴彻彻底底臣服,只能靠自己,于是每回露营有时间,他就会拿出那本自从教父死后就没有翻动过的《圣光魔法宝典》钻研起来。

    这种日子一直延续到进入食人兽粪便区域的第三天,他们不愿遇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

    这天是六一,几乎记事起每年六一总是有个人走哪都带着他一起过,无论他们长多大,无论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在纪凝心里,六一不是儿童节,而是一个纪念日,比生日还重要。

    jason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去年也是这样,纪凝把手机狠狠的摔出去,落在玩具鳄鱼的嘴里悄无声息的滑下来,q的叫声倒像是给那配了音似的正好响起。

    “今天会路过你家,一起吃个饭?”

    点开一看是阿奇,兴趣缺缺。那人没得罪过他,反倒很热情,不过他总觉得那是种假惺惺的热情,好像很多追光灯追着他,他很努力的保持着,在舞台上决不能露怯一样。

    刚叉掉的窗口又叫起来,“我知道一家馆子很不错,我请啊。”

    纪凝想了想,放着不理的话很不礼貌,于是简单的回复:“不了,谢。”

    到了傍晚,夏季炎热的气息慢慢成型,纪凝终于对着电脑坐不下去了,随便塞了些饼干,换了件粉绿搭配的新衣,随便走到哪都好。

    出门碰到房东,陪孙子玩的时候扭了脚,两只串了种的雪纳瑞似乎为了不能跑远的事正在小声哀号,老太太在它们面前循循善诱摆事实讲道理。

    纪凝提出帮忙,把装了垃圾袋的腰包系在腰上,随着狗狗爱去哪里,他就跟着去。

    六一公园外的街上多了许多小商贩,纪凝起了玩心,买了两只小氢气球分别系在狗狗身上,自己买了巨大的白色棉花糖一路举在手里。

    他很小时候非常向往棉花糖,仿佛白白软软的云彩一般的质感可以带他飞起来一样,带他离开“家”。那时候,jason对他很好,没有钱,他想要什么jason就会为他去偷,他知道偷不好,所以他不说,jason也从来没有为他偷过棉花糖。

    狗狗轻车熟路的拐到一家西餐店的栅栏外面,乖乖的坐成一排,有些露天座的客人见它们可爱,切了小块的牛排和酪给它们。

    纪凝顿时觉得自己像个要饭的,尴尬的笑着把它们拉离那里,正巧看见秦其新带了个女人从店里出来,女人很年轻,打扮的得体大方,一身名贵不菲,闪得纪凝想立刻躲开。

    不过色彩搭配大胆,牵着系气球的狗,举着棉花糖的形象太过于招摇,想不被发现也不容易,他看到秦其新的同时,对方立即就发现了他。

    “你这身行套可真可爱。”秦其新介绍以后感叹,赞扬倒不象是假的,纪凝脸胀的通红。

    “你也喜欢怀念六一?”

    那叫何茹的女人也笑盈盈的开口,口气像是接住了原先的话题,又象是给纪凝解围。

    “嗯。”纪凝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他们聊了两句便分了手,何茹家里的车已经在等,秦其新给两只狗当了一回司机。他提议过去喝一杯,纪凝拒绝了。

    还了房东的狗,气球给了她孙子,棉花糖经过一晚不那么挺脱了,吃了两口,满是白糖加香的味道,一点都不好吃,便全数扔到树下喂了蚂蚁。

    初夏新生的蚊子急需营养,纪凝一边仰在树干上看那些没长大的嫩芽,一边贡献着自己不太健壮的血细胞,一直到接近十二点,电话响了。

    “喂?”

    “ur,什么要紧事?”

    “jason,今天是六一。”

    对面停了好一会儿,jason打了个酒嗝说,“ur你不小了。”

    纪凝把手机放在腿上,他不想自怨自艾,但他似乎陷到了一个怪圈逃不出去,手机对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快节奏音乐声,似乎还在说“晚点去找你”之类的。

    ……

    那几乎是顷刻间的事,他们正在修整装备。

    内森挨个拔了长在食人兽粪便上的杂草喂马,乌尔里克把毛皮都扔给了卡洛塔和爱丽丝,卡洛塔拿着规尺画着什么,阿奇在看他的《圣光魔法宝典》,长嘴悄悄挪到他身后用眼睛瞟着那本书,似乎知道它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到了食人兽的区域,他们一直很小心。据说食人兽长得象一个巨大的虫,没有眼睛鼻子耳朵,只有一张密密麻麻长满长牙的嘴。他们不知道它用什么来感知敌人和食物,不过保险起见,他们鲜少发出声音,用粪便掩盖自己的气味,爱丽丝消耗了巨大力在他们营地周围设置隐形魔法。

    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先是长嘴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扬起翅膀一跃到空中,弄的阿奇的书页啪啦啦的乱响,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周围的沙子卷起巨浪,遮蔽了阳光。

    黑暗带来恐惧,阿奇想也未想举起权杖,念了个光照咒,沙暴中亮起一片温暖的光线,渐渐模糊的四周出现了原有的影像。此刻从沙地中冒出一只巨大的虫子正高高扬起它的头,如果它有头的话,它的下半身不知道有多少还埋在沙地里。

    食人兽象打苍蝇一样在空中追踪长嘴的踪迹。阿奇的权杖亮起,它停了下来,改变了目标,头向阿奇重重的甩过来。

    第二次领教食人兽的威力,虽然上次只是远远的看着他的小毛驴淘气的跑远,被食人兽一口吞掉。现在却是正正好好就在面前,阿奇吓的有点傻,就感觉身后一紧,整个画面飞速的向下方滑去。

    他从来没有那么庆幸那是长嘴的爪子,虽然降落的时候他需要面对另外一个问题,此时此刻,任何问题都赶不上他刚刚活着逃脱食人兽的巨嘴这一点。

    画面向下滑了一阵,开始左忽右晃,食人兽像个看见高空食物的猫一样,不断扑食。鬼知道它究竟有多长,无论长嘴怎么飞,它总是能差一点点咬住阿奇的鞋子。

    卡洛塔和爱丽丝也没有闲着,卡洛塔掀开她摩托车的一个机关,拿出个键盘拼命敲击。爱丽丝一边向食人兽发送火魔法,一边瞬移到她旁边,讽刺道:“你这个奸诈的小人,这个时候摆弄你的摩托是为了独自逃跑么?”

    卡洛塔并不为所动,她心里当然只有宝藏,不过没有这些人,得到宝藏的机会微乎其微。

    内森已经走的很远了,感到地震他就发觉不妙,突如其来的沙尘暴让他辨不清方向,灰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紧接着又熄灭了,紧接着是爱丽丝的魔法火光不断的爆炸,忽左忽右,更让他不到头脑,不停的呼唤卡洛塔的名字。

    没过多久,爱丽丝的狂轰乱炸终于吸引了食人兽的注意力,放弃了长嘴开始进攻爱丽丝。这不是爱丽丝的本意,她只是想让食人兽不要那么容易捉到长嘴,要知道虽然她会强大的魔法,也会可以瞬间移动,但她很脆弱,如果被对方逮住一点机会,只要吹一口气,就可以至她于死地。

    也许是她小看了卡洛塔,躲避当中一声巨响,身后的食人兽忽然愣住了,开始左顾右盼。卡洛塔的声音突然响起,“受死吧,你这个千年蛆|虫,尝尝我的超级无敌奥石魔法!”

    然后又是一声巨响,沙暴慢慢平息,食人兽直挺挺的立在那里,外表丝光顺滑,似乎沾着什么黏。卡洛塔的摩托完全变了一个形状,巨大的排气筒变成了筒,冒着青烟,而食人兽的底部,也就是它刚刚探出沙地的那一部分穿了一个巨大的洞,只有两层皮连着,蓝紫色的血染了四周的沙地。

    真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杀死了盘踞在这里千年的食人巨兽!内森骑上马向卡洛塔奔去,欲要恭喜她,意外再一次发生。食人兽的尸体忽然扭动起来,缩回沙地,接着又一只一模一样完好无损的虫子探出沙地,飞速的扑向卡洛塔和她的摩托,将她和一整沙地都吞下肚子。

    爱丽丝眼疾手快,讼咒瞬移到卡洛塔身边,想把她带出食人兽的肚子,没想到她在一片黑暗中抓住卡洛塔的裤腰,魔法却失灵了,只能任凭他们不断的在黑暗中下坠。

    乌尔里克发现突变,连忙调整长嘴的飞行,但那也无济于事,食人兽的肚子蠕动了几下,向他们喷出蓝紫色的体。体带有腐蚀,长嘴的翅膀焦黑了一片,痛苦的长鸣一声,松了爪子,阿奇正正好好掉在了食人兽的肚子里,而长嘴和乌尔里克也在空中挣扎了片刻坠向了同样的地方。

    内森眼看着这一切,赶到已晚,食人兽似乎是满足了食物的供给,缩回了沙地。内森在食人兽消失的地方挖了又挖,可惜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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