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在自己那一方小小的庭院里，在阿玛额娘的护航下，听着囧事八卦，偶尔面对一两个“同乡”，脑补着各种小剧场，低调却快乐的看戏吐槽，慢慢长大。
我以为，我早就学会了，并且决定了面对。
但是，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碎了一切。
我想，我大概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件事了。
从头到尾，每一个细节，都深刻的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七岁那年夏天，阿玛的一个妾，叫秋雨的，生下了一个女儿。
生产的时候是早产，之后她昏迷了整整两天，才醒过来。
早产的原因，是跟另外一个额娘身边丫鬟出身的妾起了争执。
秋雨醒来之后，格变了很多。她原来胆小，没什么主见，经常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天会起争执，也是听了别人的挑唆。
可是她醒来之后，比原来还要安静，却让人看不透了。
可惜，因为阿玛对她们不在意导致大家都不太注意她们，所以她的改变没什么人注意到。
秋雨养好了身体，每天去额娘那里立规矩，乖巧而安分。她生的那个女儿，因为早产先天不足，一直病怏怏的。
这一切看起来，好像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可是，当阿玛在额娘院子里“偶遇”了几次来立规矩的娇弱的秋雨之后，当一个小丫鬟在阿玛歇在额娘房里时来砸门说二小姐不太好并且越来越频繁之后，当阿玛去秋雨房里的次数越来越多之后……
家里的气氛，变了。
额娘虽然还是很淡定，但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其他妾室虽然还是乖巧的来立规矩，但是私下的动作越来越多。
我出入额娘屋子，经常可以看到，那些越来越花枝招展的妾，借故不愿离开，左顾右盼的在额娘院子里等着“偶遇”下了朝的阿玛。
而在花园里，我也遇到过前簇后拥，排场快要赶上额娘的秋雨。
顶着嫡女的名头，我对这挑起家宅不宁的“小三”视而不见，大摇大摆的与她擦肩而过。
但是一直到走出很远，我还是能感觉到，她一直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我。
事后回想起来，那异样，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是一直自以为聪明的我忽视了。
额娘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带着我，和两个比较安分妾，离开了家，去庄子上避暑。
过了两天，阿玛竟然也来了，还送来了据说“一直请求去伺候夫人”的秋雨。
阿玛只是休沐日才得了空闲，之后还要上朝还有公事，只住了一天便回去了。
留下了秋雨，也留下了那场噩梦。
半夜里，大家睡的正香，外面却传来阵阵吵杂，然后，变成了哭喊和惨叫。
娘硬撑起吓软的身体，扑过去确认我那小院的门是否锁好，又招呼其他人，搬来好多东西牢牢顶住。喘息了一会，娘又跳起来低声吩咐大家去收拾东西，主要是细软，值钱的摆设也要藏起来。
于是大家都开始忙乱起来，只剩下明月彩霞一边一个紧紧的跟着护着我，缩在一旁。
我能感觉到，我的心在猛烈的跳动着。那心跳声，在这个嘈杂混乱的夜里，竟然分外的清晰。
身边两个颤抖着，却紧紧贴近着的身体，传来了这个冰冷的夏夜里难得的温度。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上一次，死亡来的太快太突然，我没有机会去感受。
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害怕和绝望。但是却又仿佛成了旁观者，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我看着有两个蒙面的人从院墙翻进来，一脚踹开了门前的东西，打开门放进了另外两个带着刀的蒙面人。
我看着娘扑了过来挡在我身前，被人一脚踢开倒在那里不动了。
我看着其他人哭喊求饶抱头逃窜东躲西藏，一会便不见了。
我看着一个蒙面人过来，一把拎起我来，大步向外走。
我看着明月彩霞不肯放手被人踹倒在地还一直喊着我。
我看着我身边的一个使丫鬟跟蒙面人说了什么，便被那人推搡着往刚才藏值钱东西的地方走去。
我看着白天还整洁淡雅的院子已经一片杂乱，地面上还有斑驳的血迹。
我看着几个蒙面人闯来跑去，追赶着丫鬟佣人，抢夺搜刮着金银细软。
我看着家丁男仆都软倒昏睡着，而护院都身带血迹躺了一地，生死不知。
我看着……
直到，我被拎着我的那人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被搂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是额娘。
我的身体突然有了温度有了感觉。紧张害怕，还有身体上的疼痛一起涌了上来，我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我扑进额娘的怀里，大哭起来。
额娘轻声安慰着我，用手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把我当婴儿一般轻轻的红着。
我一直以为，我跟额娘的感情并不太深。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实在是有限，还不如娘跟我更亲近。我还曾为此而感叹过，难怪那些小姐们总是跟娘感情格外的好。
可是今天我才真的意识到，她，是我的母亲。
就算一直以为不亲近，但是我心里其实知道，她是我的依靠，是会疼我爱我护着我的人，所以我才能够那么快乐自由，因为有她纵容着我。
我依然怀念着前世的父母，但是，其实我心底早就接受了这个新的母亲。
所以我才会扑在她怀里大哭，因为我知道，她，是我可以真正信任的人，是永远不会伤害我的人，是我的母亲！
情绪随着眼泪慢慢发泄出来，我渐渐平静了下来。
穿越以来一直隐藏在我心底最深处的不确定和排斥感，也随着眼泪慢慢消失了，我对这里真正有了归属感。
因为，在这里，我有了家人。
我慢慢平复了情绪，不哭了。心底开始为自己这么大的人还哭的稀里哗啦的有点不好意思。
额娘却什么也没说，对那被眼泪弄湿了大半的衣服视而不见，只是搂着我，拿帕子轻轻的给我擦脸，然后在我偶尔打嗝抽咽的时候，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为我顺气。
脸上，一直挂着温柔的笑，属于母亲的笑。
这笑容，安定了我的心。
我正在打算开口问额娘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抬头，只看一张灯火中，格外狰狞的脸。
还有一双恶狠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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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早就学会了，并且决定了面对。
但是，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碎了一切。
我想，我大概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件事了。
从头到尾，每一个细节，都深刻的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七岁那年夏天，阿玛的一个妾，叫秋雨的，生下了一个女儿。
生产的时候是早产，之后她昏迷了整整两天，才醒过来。
早产的原因，是跟另外一个额娘身边丫鬟出身的妾起了争执。
秋雨醒来之后，格变了很多。她原来胆小，没什么主见，经常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天会起争执，也是听了别人的挑唆。
可是她醒来之后，比原来还要安静，却让人看不透了。
可惜，因为阿玛对她们不在意导致大家都不太注意她们，所以她的改变没什么人注意到。
秋雨养好了身体，每天去额娘那里立规矩，乖巧而安分。她生的那个女儿，因为早产先天不足，一直病怏怏的。
这一切看起来，好像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可是，当阿玛在额娘院子里“偶遇”了几次来立规矩的娇弱的秋雨之后，当一个小丫鬟在阿玛歇在额娘房里时来砸门说二小姐不太好并且越来越频繁之后，当阿玛去秋雨房里的次数越来越多之后……
家里的气氛，变了。
额娘虽然还是很淡定，但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其他妾室虽然还是乖巧的来立规矩，但是私下的动作越来越多。
我出入额娘屋子，经常可以看到，那些越来越花枝招展的妾，借故不愿离开，左顾右盼的在额娘院子里等着“偶遇”下了朝的阿玛。
而在花园里，我也遇到过前簇后拥，排场快要赶上额娘的秋雨。
顶着嫡女的名头，我对这挑起家宅不宁的“小三”视而不见，大摇大摆的与她擦肩而过。
但是一直到走出很远，我还是能感觉到，她一直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我。
事后回想起来，那异样，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是一直自以为聪明的我忽视了。
额娘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带着我，和两个比较安分妾，离开了家，去庄子上避暑。
过了两天，阿玛竟然也来了，还送来了据说“一直请求去伺候夫人”的秋雨。
阿玛只是休沐日才得了空闲，之后还要上朝还有公事，只住了一天便回去了。
留下了秋雨，也留下了那场噩梦。
半夜里，大家睡的正香，外面却传来阵阵吵杂，然后，变成了哭喊和惨叫。
娘硬撑起吓软的身体，扑过去确认我那小院的门是否锁好，又招呼其他人，搬来好多东西牢牢顶住。喘息了一会，娘又跳起来低声吩咐大家去收拾东西，主要是细软，值钱的摆设也要藏起来。
于是大家都开始忙乱起来，只剩下明月彩霞一边一个紧紧的跟着护着我，缩在一旁。
我能感觉到，我的心在猛烈的跳动着。那心跳声，在这个嘈杂混乱的夜里，竟然分外的清晰。
身边两个颤抖着，却紧紧贴近着的身体，传来了这个冰冷的夏夜里难得的温度。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上一次，死亡来的太快太突然，我没有机会去感受。
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害怕和绝望。但是却又仿佛成了旁观者，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我看着有两个蒙面的人从院墙翻进来，一脚踹开了门前的东西，打开门放进了另外两个带着刀的蒙面人。
我看着娘扑了过来挡在我身前，被人一脚踢开倒在那里不动了。
我看着其他人哭喊求饶抱头逃窜东躲西藏，一会便不见了。
我看着一个蒙面人过来，一把拎起我来，大步向外走。
我看着明月彩霞不肯放手被人踹倒在地还一直喊着我。
我看着我身边的一个使丫鬟跟蒙面人说了什么，便被那人推搡着往刚才藏值钱东西的地方走去。
我看着白天还整洁淡雅的院子已经一片杂乱，地面上还有斑驳的血迹。
我看着几个蒙面人闯来跑去，追赶着丫鬟佣人，抢夺搜刮着金银细软。
我看着家丁男仆都软倒昏睡着，而护院都身带血迹躺了一地，生死不知。
我看着……
直到，我被拎着我的那人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被搂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是额娘。
我的身体突然有了温度有了感觉。紧张害怕，还有身体上的疼痛一起涌了上来，我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我扑进额娘的怀里，大哭起来。
额娘轻声安慰着我，用手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把我当婴儿一般轻轻的红着。
我一直以为，我跟额娘的感情并不太深。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实在是有限，还不如娘跟我更亲近。我还曾为此而感叹过，难怪那些小姐们总是跟娘感情格外的好。
可是今天我才真的意识到，她，是我的母亲。
就算一直以为不亲近，但是我心里其实知道，她是我的依靠，是会疼我爱我护着我的人，所以我才能够那么快乐自由，因为有她纵容着我。
我依然怀念着前世的父母，但是，其实我心底早就接受了这个新的母亲。
所以我才会扑在她怀里大哭，因为我知道，她，是我可以真正信任的人，是永远不会伤害我的人，是我的母亲！
情绪随着眼泪慢慢发泄出来，我渐渐平静了下来。
穿越以来一直隐藏在我心底最深处的不确定和排斥感，也随着眼泪慢慢消失了，我对这里真正有了归属感。
因为，在这里，我有了家人。
我慢慢平复了情绪，不哭了。心底开始为自己这么大的人还哭的稀里哗啦的有点不好意思。
额娘却什么也没说，对那被眼泪弄湿了大半的衣服视而不见，只是搂着我，拿帕子轻轻的给我擦脸，然后在我偶尔打嗝抽咽的时候，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为我顺气。
脸上，一直挂着温柔的笑，属于母亲的笑。
这笑容，安定了我的心。
我正在打算开口问额娘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抬头，只看一张灯火中，格外狰狞的脸。
还有一双恶狠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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