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有些事情,暂时不能回家,中午娘俩在屋子里用了膳,准备午休一会儿,外头蝉声又聒噪起来。地面的水差不多被太阳蒸干了,万里无云的天,宁容妗吩咐周围的人:“快把树上的蝉粘了,别影响夫人午休。”

    宁容妗倒是不困,瞧着底下的人捉蝉。不一会儿外头来了个书童,后头跟了两个人,各自抱了两个大果篮子。宁容妗认得是爹爹身边的人,唤进来。书童一见她便道:“小姐,大人得了些宫里赏赐的果子,说送回来给您和夫人尝尝。”

    两人将果篮子放下,里面摆了两个绿油油的大西瓜,一堆红红的大荔枝,还有一些杨梅、李子,除此外还有少量少见到的水果。宁容妗问:“春晖堂那边送了吗?”

    书童答:“送了。”宁容妗便让他们退下,使人把水果拿到凉水里冰镇一下,等娘亲起来再吃。

    姚氏午睡起来有些懒懒的,正犯渴,听闻宁息阗送了水果回来,便立刻命人拿出来。宁容妗最喜欢荔枝,虽然有点上火,但她从来不在乎。姚氏也由着她。这次的荔枝个大核小,肉厚味甜。宁容妗剥开一个荔枝,只见嫩滑透明的果肉泛着水光,诱人得很,她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晚上,宁容妗瞧着外头星星明亮,一时半会儿也无事可做,想起今日三个哥哥回府了,便自己提了一堆果子,穿了一件撒花烟罗衫就出去了。她步子快,秀杏一不留神人就不见了,跑出去追着喊:“小姐,夜凉,先加件衣服吧。”

    宁容妗才没管那么多,她先是到了宁华彻的院子。彼时宁华彻正在桌案上写着夫子交代下来的策论,一盏灯烛燃在他对面,微风吹过,跳动的火焰使他分明的眉目忽明忽暗。胸口繁复的花纹掩在浓墨般的黑发下,他静然,呼吸平稳,只有手拿着毛笔在书写着,美得像一幅写意画。

    宁容妗踮着脚尖走到他背后,突然蒙住他的眼睛,粗着嗓子:“我是谁?”

    宁华彻写字的手停了下来,一动不动:“我不知道。”

    宁容妗笑得狡黠,“不知道?不知道要罚哦。”说完拿小手去挠宁华彻的咯肢窝,宁华彻还没笑呢,她自己就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认不出团团是要罚的哟!”

    宁华彻一把把她抓起来,也去挠她,宁容妗左躲右躲躲不过,宁华彻总能挠得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喘着气求饶:“大哥哥,不玩了,团团不玩了!”

    宁华彻捏捏她的小鼻子:“看你还调皮。”

    宁容妗跳下来,把果篮子抱在怀里,递到宁华彻面前:“大哥哥,我们出去看星星吧。”

    篮子里都是团团爱吃的水果,因为宁华彻的爱好不太明显,这么多年团团也不知道他爱吃什么,所以团团就自动认为团团喜欢吃的就是大哥哥喜欢吃的。宁华彻看着面前一大堆荔枝,答应她。又见她穿得单薄,淡淡的责备:“怎么不穿多点就跑出来了。”他回身找了件薄毯子,将人裹起来。

    两人到后院的亭子里去看星星。宁容妗又派人去找二哥哥和三哥哥。宁华莫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瓶梨花酿,他本以为只有团团一个人,哪知上头两个哥哥也在,那时候酒也藏不住了。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拿出来。宁华彻没管他,只提醒道:“不准喝多了。”

    宁华莫乖得像顺毛的狗狗一样,忙不迭的点头。宁容妗也爱喝酒,不过爱的是低纯度的酒,梨花酿正和口味。她眼巴巴地看着酒杯,宁华莫爽快的给她倒了一杯,几人就将星下酒,谈天说地。

    亭上悬着几盏青纱灯笼,角落里芳香摇曳。她循着香味过去,竟看见一簇雪白的月下昙花正吐露花苞,细长的花瓣轻轻抖动,继而慢慢散开,花萼慢慢扩大,鼓鼓囊囊的花骨朵上还有点点荧光,在夜色中惊艳了月光,光华四溢。此花也把三个哥哥吸引过来了。都没想到误打误撞还能见到这种奇景,实在幸甚至哉。

    还没开完,几个人静等昙花开放。斜地里□□来一个女声:“七妹妹,原来你们也在。”

    第39章 盛开的毒

    只见宁容晴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披了一件单衣,光晕将她包围起来。她走进:“这株昙花叫月仙,是我从一个卖花的小商贩那儿买的,刚买回来的时候它都快死了,没想到如今也能长得这么好。”

    她看向宁华彻三个,不过分亲热也不疏离地问了好。

    宁容妗道:“是五姐姐养活的?”

    宁容晴一边蹲下身抚摸着即将盛开的花儿,一边道:“看了些有关于养花的书,误打误撞救活了它。”

    这明显是谦辞,这株昙花一看便很娇贵,宁容妗却也无暇顾及这些,心神全被昙花开放的盛状吸引了,昙花以一种极为妙曼的速度呈伞状盛开,不知为何,开到盛处从花蕊中浮起白色的荧光,随着开到极致,花瓣大敞,昙花真如临世的月仙,周身的荧光越发盛了,窈窕迷离,动人心魄。

    几人被眼前的美景深深震撼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宁华莫憋了半天,才重重的赞美:“好美!”只此一句,仿佛其他的词语都太苍白无力。

    大抵是蹲得太久,宁容晴站起来的时候头缺氧了一会儿,眼前发黑,无意识的往前头踉跄了一步,她一把抓住一节布料,一双有力的手扶住她:“你还好吧?”

    她晃了晃头,将眼前晕黑的东西挥走。发现手心里紧紧抓着是宁华彻的衣角,他扶着她,看不出关切,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宁容晴摇摇头:“没事。”

    那双手很快的收回去,两人相顾无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还抓着人家的衣角,窘迫的收回了手。

    她走了几步,拿起脚下的灯笼,正准备告辞。却看见七妹妹打了一个喷嚏,宁华莫立马替她拢好了披肩,又拿手在额头上试了试,即便是没有看见宁华莫的表情,也可以感受到那种属于兄妹的温暖,毫不掩饰的关心。

    “团团,你是不是受凉了?”

    宁容晴不知为何移不动步子,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宁华彻听了宁华莫的话,也试了试团团额头的温度,他俯下上半身,和团团平视,声音里有温柔的关心:“团团难受么?”

    三个哥哥围在她身边,团团刚想说不碍事,就又打了个喷嚏。就连宁华呈都开口了:“必定是吹了风的缘故,还是先回去吧。”说完,宁华彻一把抱起团团,二哥哥和三哥哥帮她挡着风,匆匆从宁容晴面前过去,无人注意到宁容晴还站在原地。

    夜色里,浅浅的脚步声远离了,隐隐约约的话语声传入耳里,那么温暖,又那么让她难受。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不公平呢?宁容晴心里泛起浓稠的伤怀。我有什么不好,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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