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脖颈边不停摇晃。

    宁容妗轻轻抚上托盘里的舞衣,抚着那流云丝的薄纱,触手微凉,感觉不到重量。

    “小姐真的要现在练吗?”

    窗外黑漆漆的,没有一点月色,只有几盏灯笼风中低吟,看得见一方花圃翠色青葱。平整的青石板地面撒着点点梅花瓣,零零星星的。上午下了雪,雪堆积在两旁,勾勒暗影。

    她现在睡不着,意识很清醒,但却不知道最近为什么会这般。总是觉得想要做点什么,抓住点什么,仿佛脚下便是万丈深渊,须得抓紧了一根粗壮的藤蔓才安心。

    心乱了。

    随着暗夜里默默零落的梅香。

    少女换上了量身而制的舞衣,步下绣楼。披风已经是多余,是罪孽,所有挡住美的东西都是罪孽。长及脚踝的莲花散珠碎纱随风扬起,绞花三色腰带恰到好处裹紧了细到一折就断的腰部,勾勒窈窕的身形,令人忍不住追随她的身影。宽广的袖子层层叠叠,渐变着绯色与月白,胸前交衿绣着吉祥鸟,美丽的尾羽和到胸前,覆在她微微鼓起的胸部。

    这是采用最轻的最柔软的布料做出来的舞衣,它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它如夜明珠一般会泛出浅光。

    无论白天黑夜,只要穿上它,就如同裹着一层月光,缥缈又纯美。

    天地无声,屏息等着一场举世无双的祭奠,一场无与伦比的享受。

    灯光摇曳错缀,沾染裙边,反射出绮丽的光芒。她扬首望向黑沉沉的天空,深色黯然。

    “天冷……”银霜制止她,忧心忡忡,“要是感冒了该如何是好?”

    她轻轻扬起嘴角,冷就冷吧,大不了真的病一场。随着三年前姜寻云在枫树下起舞的印象在脑海里回播,素手拈起兰花指,素兰绽放在灯下,袖口下滑,一节脆嫩的藕臂莹润光泽。如果,此夜就这么将心事付与清影弄光中,也好。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第85章 巍巍

    足尖划着优美的舞步,回旋往复,带动绽开的裙袂,扇动暗香沉浮。她的脸清清冷冷,眸中点缀清光,淡淡的、仿佛万物皆不在她眼中又仿佛红尘万丈都被这眸子净化,在里面流光溢彩、纯澈无暇。起舞的人是唯一的夜明珠,苍穹之下这颗夜明珠如此渺小,又如此耀眼,天地茫茫如墨,是她一个人的舞台。

    袖舞花色,腰部弯成柔和而不可思议的姿态。她身子天生柔软,这几年也没忘了时时习舞,那杨柳腰肢前的吊穗随着动作甩动,真如烟锁柳一般迷蒙,令人忍不住生出想要握住的冲动。

    轻轻一跃,惊鸿长鸣,双翼舒展,鹅颈修长。踢足向上,裙袂随之散开,光影扩散,如月昙伸展。她挽手回至胸前,打起花结,十指微寒、轻颤。舞步慢下来,和清舞,和天道之声,清浊世之繁华。她踩着有规律的韵律,极力展示着最美的姿态,将一切揉进舞蹈里去。那些愁思、那些担忧、那些怀念、那些躁动……所有的感情随着动作被一一转化,化成一场心雨,洗涤她的世界,留下心的“和清”。

    寒风摇动枝丫,梅花不要命似的为她掉落,缠着她,裹着她,要和她一起完成这独舞。

    她舒袖回眸,心情忽然沉静下来,动作之间少了些凌厉,多了点温和宁静。灯光打在那洁白的脸庞,因为运动而发红的脸,五官精致,秀色无双。眼波所及,羞煞三千洛阳花。

    银霜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张着嘴巴,脑子里只有在小姐书案上看过的一首诗:“荆台呈妙舞,云雨半罗衣。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

    为什么人生里要有那么多闲愁呢?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不得已呢?上天对于每个人果然是公平的,她宁容妗无忧无虑过了这么些日子,原以为可以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谁成想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呢?

    那个人今夜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在思念我……

    双袖甩去,她斜回黯然,头上晶亮的珠钗晃动星光,映照眼角的泪珠儿细细的滑落,啪的一声,滴在暗翠的草叶上。掩面蹙眉,心事能有几多重?

    何去何从……何去何从……

    从未如此迷茫……

    那一袭翠竹青衫合着天外清风蒙蒙雨,是否能伴闺中美玉安好藏?

    错步凌风,慢将势收回,琼玉奇葩飘然默立,月色挂树梢般清浅渺渺。银霜屏息半晌,才找回言语,忙将手里的披风给她披上,轻言细语:“小姐跳得真是……哎……小姐怎么哭了?”

    她侧过脸去,将脸隐在阴影里,声音干哑:“银霜,我的莲花香炉呢?”

    “香炉?”银霜一边将她的衣服整理好,一边道:“小姐快别想这些了,还是快些进去要紧,外头冬寒天冷的……”

    “不,我的香炉。”

    不知为何赌气,只倔强的要香炉。

    “啊?”银霜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看人不愿意挪步子,也不知道忽然生了什么气,只好软软道:“好好好,我去拿来。”

    银霜找来香炉,她慢慢伸手抚过上面的纹路,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和下雨似的。唬得银霜手忙脚乱,只想和她一起哭,无措的道:“哎,这是怎么了,秀杏、夏瑶、夭夭!你们快来啊!”

    抓紧了小香炉,纤细的身影颤如风中秋叶。

    玉楼冬色绮,长瓦逶迤影。

    巍巍皇宫立于眼前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天子皇权。整个皇宫亘古的立在璀璨的夜空之下,不容忽视。两侧的宫墙厚厚的,伸展到目不能及之地。站远了,可窥见里头层层叠叠的雕梁画栋、琼楼玉宇。那绵延不绝的玲珑檐角,翠瓦椽子,看得人心生敬畏。披坚执锐的兵士排成整齐的队列,冷漠的检查进出的人员,到了东华门外,谁也不能在乘车进入了,除非有帝后的亲自应允。

    宁国公府一行人有老太太带领着,安静的等候着。宁国公常伴圣驾,今日本就没回府,另外世子爷宁息阗、二老爷宁息鹤也未归,想必都在宫中。

    宁容妗站在姚氏身后,四下看了看,碰巧看见英国公府一行人也来了,按顺序,正好排在她后头。林以冬朝她不屑的哼了一声。

    今日宁容妗穿的都是姚氏亲自指挥产下的绣坊做的衣裳,以姚氏的画法,设计的衣裳只有独一无二的之说,无从争辉或模仿。

    她漠然回首,随着姚氏的步子上前去。

    迎接的蓝衣宫人目不斜视的行了礼,领着这一行人朝今日的宴会地点去。沿途香风四处,虽是冬日,曲折回廊、假山幽径、白玉大道、春波桥下,无处不别出心裁地点缀着奇葩,静吐芬芳。不知行过多少丹墀,路过多少宫室,眼前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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