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后悔自己的任性,要不是执意停留,就没这些事情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追兵已经没了踪迹,暖玉山庄也越来越近,马儿累了,越跑越慢,最后慢慢停下来。

    她放下心来,仰头去看男子,却发现他唇色发黑,面颊冷硬。

    下一秒,男子朝侧边倒下去,她连忙伸手去扶,两人翻滚着落在铺着雪的草地里。

    宁容妗大骇,爬起来摇着晋君茨:“殿下!殿下!你别吓我啊……”

    无措了半晌,她的视线凝聚在那划破了的衣袖上,遂把几层布料扒开。手臂上仅仅是被擦破了浅浅一层皮肉,但毒素已经蔓延向上,顺着血脉扩散,现在不能再吸出来了。

    这是什么毒啊。她触到他冰凉的侧脸,心头拔凉拔凉的。

    此处离山庄不远了,她立马站起来朝山庄跑去。

    白纱帘里,脸色苍白的男子躺在床上,呼吸平缓。碧色纱裙的少女蜷成一团,默默地用银镊子拨弄脚踏上发红的炭火。

    狻猊錾金炉上烟气盘旋向上,缱绻着绕在《仙萼长春图》里那一对相依梳理羽毛的燕子身边。

    窗外声响:“见过公主。”

    粉衣女子端着一盅药,莲步慢移。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方光亮洒入。

    碧衣女子从脚踏上站起来:“见过公主。”

    粉衣女子把药端到离床头最近的小圆桌上,扶起碧衣:“说了多少回了,私下不要这么客气,我可就把你当嫂子看呢。”

    宁容妗勉强笑了笑:“公主乱说什么呀,民女当不起。”

    晋淼淼坐在床头,伸手碰了碰哥哥的额头,抿嘴一笑:“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哥哥还有这种不冷静的样子呢。你还看不出来你在哥哥心目中的地位?”

    宁容妗还是不说话,晋淼淼仔细察言观色;“你可是还在自责?你放心吧,御医都说了,那毒虽然烈性,但幸好摄入量不多,好好调养几日就无事了。”

    看她仍然缄口,又道:“再说了,京城里什么解毒的药材找不到,你放心吧,就算找不到,哥哥手下那些人也不是饭桶。”

    “我……”她咬着下唇:“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当时听话就好了。”

    晋淼淼善解人意的笑了笑,执起她的手,安慰性的拍了拍:“你别这么想,当时要是我,我也不会丢下哥哥不管,即便是我很清楚哥哥能应付那些人。”

    晋淼淼把视线投向烟气袅袅的汤药,端起来递给她:“交给你了。”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间。

    宁容妗把药放在床头,趴着慢慢搅动着,时不时吹一吹,热气扑红了额头。

    黑乎乎的汤药渐渐冷却,药水被一点点送入薄薄的唇,脑海里恍惚间回忆起了当年在江南救起关朔的情形。

    人的缘分真的是好奇怪,那个时候,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深的羁绊。

    她放下药碗,呆呆地凝视,心里却不由自主的产生疑问:我在你心里真的重要吗?还是说,当前确是重要的,可总有一天你会认为我不值得而离去。

    到底该不该……

    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男子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她发呆神游的样子。

    “想什么?”

    “想你会不会……诶,啊,殿下你醒了。”她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

    “会不会什么?”

    “在想你今天会不会醒过来,没想到你就醒了。”她自然而然地扶起他,拿了个靠枕垫在背后,舀起一勺子药水凑到他嘴边。

    喝完了药。宁容妗把碗收起来:“殿下还有没有什么不适?”

    “没有。”

    “团团。”

    “……嗯?”

    “为什么不听话?”

    “我——”她耷拉着耳朵,缩在脚踏上,掀起眼帘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那些人会发现我。”

    他神色淡淡:“我不接受这种理由。”

    宁容妗埋下头,扯着衣袖子。他一生气她就怕,简直能冰冻十里,生不生病中没中毒一点都不影响气势!

    气压一时间低到了极点,胸口闷闷的,她低低道:“对不起。”

    害你受伤了。

    那一箭要是真的刺入皮肤,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都是因为我。

    晋君茨仍旧不语。

    豆大的晶莹瞬间洇湿了袖摆,她瘪瘪嘴,忍不住就哭了:“我只是、只是、担心你嘛,呜呜,你不要这样,呜——”

    晋君茨的脸上出现了愕然的情绪,他呆愣了两秒,惊喜从眼底掠过。

    宁容妗还跟个猫儿似的,蜷着爪子哭得好不委屈。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小下巴,挂着泪珠子的脸如盛夏白莲,翦水秋瞳氤氲着雾气。

    “再说一遍。”

    “啊?”

    “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她抽抽噎噎:“——我担心你嘛。”

    他嘴角的笑点点荡漾开去,明朗如初阳划破天际,万物生辉。

    “团团,不许哭了。”手指一点一点碾干水痕,最后停留在她的眼角摩挲。

    宁容妗被这笑容晃花了眼,耳朵里的声音好温柔。

    第122章 不速之客

    在暖玉山庄过了好几天,这日天色放晴,雪终于停了,屋脊上、庭院里堆着厚厚的白毡子,光线洒下来,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刺目而绚丽。

    宁容妗住在偏厢,每天陪着晋君茨,这几日他好像真的把事情都放下了,什么事儿也没有,除了养身体,就是看看书、打打拳,兴之所至还会凭栏作画,悠闲得让人产生错觉,以为是个世外闲人呢。

    宁容妗从床上爬起来,赤足走到窗边上仰头一看,日头竟然快居中了。

    也没人来叫自己。

    这次出来没有带贴身的婢女,伺候的人都是暖玉山庄的人,到了这时候也每个人敢来叫醒她。

    捂着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床头早就摆放好了衣物、竹盐、水杯等物。听到动静,外头等候着的蓝衣婢女就立马进来了。

    被伺候着穿上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和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眉心点上鹅黄色的花钿,用水红色的口脂淡扫樱唇,镜中便出现一张绝世的颜。

    连粉都不必敷上,这便是却嫌胭脂污颜色。

    晋君茨正和晋淼淼说着什么,他站在桌案前,晋淼淼侧坐着,支着脑袋。瞧见宁容妗终于出现了,晋淼淼眼前一亮,立马拉住她:“美人姐姐怎么才起来啊,今天真好看,特意打扮过的?”说完,还促狭的戳戳晋君茨。

    宁容妗脸色一红。每天不都是这样打扮的吗?怎么说的好像她是故意的一样。

    “哪有……公主,你别这么叫我。”什么姐姐不姐姐的。

    “算起来,淼淼比团团还要大一岁。”

    晋淼淼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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