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口口声声说,小时候见过自己,又有几分可信?这对貌合神离的兄弟,自己该相信谁?还是谁都不能相信?

    安纳斯闭上眼睛,听着出租车的引擎声、司机不耐烦的粗口骂声、窗外此起彼伏的喇叭声——甘愿沉溺在这声的海洋里,不再睁开眼睛了。

    然而,家还是要回的,虽然是别人的家,但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归能安心些许。

    安纳斯上到楼层平台处,愕然发现暂居处、门缝里透出光亮。

    一时间,安纳斯还以为是门扇反射了对门、莫家人屋内的光亮呢。但定睛一看,确实是自家透出温暖的橙色灯光。

    安纳斯的心好像也温暖了片刻,他将手伸向那透光的门缝,仿佛凑近烛光的小白蛾——

    一惊。手停在半空。

    但门开,安纳斯的惊疑成真了。

    “安。”又对上了祈月烬纯然天真的浅浅微笑。

    他将门开得更大,示意安纳斯进屋,真诚的笑脸将容颜映衬得更加华艳夺目。

    他又是站在类于家的光明里,这让仿佛独乘孤舟、穿越大半个城市飘零而来的安纳斯,瞬间心酸。

    也不去想那些打击嘲笑的应对之策了,安纳斯沉默着进了屋,默许了祈月烬立马锁上了门、生怕他反悔出逃般抱住他的一只手臂。

    还没等安纳斯叨叨出“你隔我太近了”这种话,祈月烬迅速现出背在身后的左手——他的指间,赫然一朵白玫瑰。

    祈月烬自身的知识库告诉他:切花“白玫瑰”实为月季,含义为:你是圣洁的/你是我的/我足以与你匹配。

    恰好安纳斯又固执的只穿白衣服,祈月烬就默认白玫瑰为其代表花了。

    他眼神灼切的望入安纳斯的双眸,艳丽的赤色仿佛在翻卷,那是凤凰清喉一啼前的蓄声——“送给安。”

    安纳斯愣了一会儿。

    最终,他没有接过玫瑰花,却撇过头、声音低之又低的道:“你买的?”

    祈月烬:“嗯。”

    安纳斯:“你哪来的钱?”

    祈月烬:“赢来的。”

    安纳斯:“你当街抢劫?!□拳?!杀人越货了吗你?!”

    祈月烬:“安,莫急,是老虎机,我靠它得来的钱财。”

    安纳斯:“老虎机?!”

    祈月烬:“餐厅深处有一台。”

    安纳斯:“……你可别告诉我,你从老虎机下面摸出了一枚游戏币,投进去就中了大奖?!”

    祈月烬:“大奖?”头一偏,搜索了一下“赌博游戏中的大奖”这个词条,发现没有统一的标准,便对安纳斯道,“安说是大奖,就是大奖。”

    安纳斯:“……告诉我你得了多少钱。”

    祈月烬说了一个数字。

    安纳斯:“……”特么的,这家伙被赌神之灵附体了么,天上掉馅饼、还真砸上他了,我勒个去啊。

    安纳斯:“然后你就用钱买了——”指指白玫瑰,“和——”看到了餐桌上摆放的数个食盒。

    祈月烬点头,将白玫瑰更凑近安纳斯些,柔声道:“安,我等你回家。”

    他,怕是携着奖金就去买了鲜花和食物,先自己一步回到这里,等着迎接自己吧。

    想的倒是周到,考虑到了自己还没吃晚饭;不过那只白玫瑰,就真充斥着摇尾巴般、讨好的矫情了。

    “哼,谁让你等了?自作多情。”安纳斯推开他的手,面无表情走向餐桌。

    祈月烬就看着安纳斯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将食盒全部打开,挑剔的查看。

    屏住了呼吸。安可是出了名的口味挑,自己努力回忆起的、他应该喜爱的菜色,如果出了差错——

    只见安纳斯剥开塑料筷子的套儿,将两盒白饭中的其中一盒挪至自己跟前,呼啦呼啦就开始往盒内夹菜。

    祈月烬持着朵白玫瑰,静静立着,张扬的赤色与内敛的雪色相辉映,共同构筑了一个含味深远的他。

    护着朵娇柔雪花的赤发少年,眼中,只有那个敛眉挑拣肉、菜的人。

    虽然安纳斯推拒了白玫瑰,他却一点儿也不恼,因为他的安愿意赏脸看一眼他带回的饭菜,就已经再好不过了。

    就算安纳斯扒拉了半天食物、最后一口未动、只留下尖酸的讽刺,他也不会懈气,因为他的安愿意扒拉自己带回的东西、留下属于他的气息,就已经再好不过了。

    他面上的笑意逐渐加深,又持着花,看上去肃杀之气登时消弭、整个人讨喜灵动得过分,十万分的惹人怜爱。

    祈月烬,本来是打算默默的站着,目视安纳斯用餐完毕,抑或准备承接他无情的嘲讽的——

    “你站着干嘛,当烛台啊?原来染头红发还有冒充烛光的效果,我真是受教了。”

    只听得安纳斯甩过来刻薄的一句挖苦,接着,他挪开堆满了肉和菜的饭盒,又冲祈月烬道:“我不喜欢烛光晚餐。还有,你拿朵花干嘛,装什么小清新!给我过来坐好。”

    祈月烬乖乖的抓着朵花,乖乖的坐到餐桌旁,白玫瑰不敢明目张胆的让安纳斯看见,就搁在腿上。

    “……”安纳斯板着脸,将堆满了肉菜的一盒饭推到祈月烬面前,沉声道,“你不就是中了三千块钱吗,少装富买花了,花能做什么?看完就只能放着,放着就只能萎掉,还不如模块彩石头回来、摆在鱼缸里有意思。”

    将替之夹菜的筷子丢给祈月烬,安纳斯继续板脸,面无表情道:“你可别想多了,只是因为饭菜过多,我吃不完,才让你帮忙解决的。浪费可耻,懂吗。”

    可是,祈月烬看到面前的餐盒里,荤素搭配、摆盘细致、色泽亮丽,一看就让人口舌大动——赶紧垂头,但笑意早已洋溢,再也压不回去了。

    安纳斯看他乐不可支的傻样儿,竟是老脸一红,瞥过眼,重重清嗓,粗声道:“笑个屁!不要赏你点我吃不完的、你就乐个半天,太没骨气了!”

    祈月烬勾着嘴角拿起筷子,特意不去看安纳斯、省得他难堪,然后埋头就是狼吞虎咽。

    安纳斯:“早上不是才吃过吗,吃这么快、等着做开喉手术啊?就凭你那点小钱,还想进医院?省省吧,蠢二炮。”

    而祈月烬只是偷偷笑。

    安,果然最好最好了。

    饭黏子与蚊子血

    饭毕,祈月烬又是抢着收碗筷、擦桌子,丝毫不让安纳斯操劳片刻。

    安纳斯无事可干,也拉不下脸去抢祈月烬的活计,便盯着祈月烬落在座位上的那朵白玫瑰瞧。

    那朵水润的玫瑰,此时已散去了大半光华,莹白褪色为稍暗的乳白,想必到了明天早上,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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