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的红线。他想再疼他一次。他想真正得到他的心,在他的心网上编织出独属自己的千千结,一世千万缠,就算踏上轮回,也不迷失追寻他的路。

    可他刚刚伸出试图爱抚他脖颈淤痕的手,就见到了安纳斯更加凶狠的表情。他双拳紧捏,凸起的指骨像是极富杀伤力的刀片,似乎一拳抡上来,就能削出眼球,喷溅血泉。

    他的拳明明紧捏,像是紧捏着一枚石头,可祈月烛的心早已泛起隐隐的痛,好像他早已抛出了拳中的石头,砸中他的心湖,震荡出要将湖水蒸发干净的炙烫。

    “安……够了。”祈月烛不知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便斜开眼睛,去看那摊落泥地的槐花饭与苞米皮。

    他没能听见安纳斯的回话,只感觉他沉重的一呼一吸就像抽出又收回的巴掌,扇痛了他的身体各处,包括后颈。

    “对不起,我没忍住……”祈月烛极少极少向人道歉,因此说得磕磕巴巴,每吐一字,都像咬住了舌头,“我是想对你好的,你相信我,没人比我更记挂你、爱恋你,我……”

    他偷偷向安纳斯瞥去一眼期许同情与怜悯的目光,可惜后者完全没搭理他,反倒拉起了祈月烬的手,拖着那脸色煞白的小废物,转身欲走——

    “安!”祈月烛一声大喊,也不顾胖和尚还在一旁看好戏了,对着安纳斯的背影急切说道,“别怪我,我恨你,却也爱你!别弃我,相信我……”

    安纳斯听到那句“别弃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祈月烬。可真正的祈月烬只是个,只能被他拉着手的小孩,怎么可能在他背后凄哀的呼唤,叫他“别抛弃”他呢。

    深呼吸定神,安纳斯也不回头,声音嘶哑的十足冷淡道:“相信你什么?相信你确实有掐死我的力气?呵,那已是既定事实,不管我相不相信,都不会改变,我何必费那个气力去相信你。”

    感觉祈月烛想狡辩,安纳斯的声音愤怒了:“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我不是司君安’才够!你恨他也好爱他也罢,干老子屁事啊!老子真是冤枉,躺着都中枪,你们这些人有点眼力成吗!呸!老子告诉你吧,你尊重司君安,就别找什么替身!认清事实吧,他已经死了,他死了死了死了!你就让他安息——”

    安纳斯在关键时刻吞下了“他不喜欢你,你不让他安息也没用”的嘲骂。

    他缓了口气,冷静了下来,声音也变轻了:“吊死在‘司君安’一棵树上,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你好好想想,祈月烛。”

    话毕,他挺着胸膛,拽着祈月烬就走了,还不让自己小小的夫人往回看。

    ——只留下木楞的祈月烛和直挠光头的施和尚,构成了“美女”与“野兽”的经典组合。

    耍了单的施和尚瞧着祈月烛那一动不动的背影,心有惊恐,仿若余震。

    可他打定了主意要做个和事佬,在祈月烛和安纳斯间周旋,保得酷肖好友的小安崽子和受尽苦头的小烬儿的周全,所以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祈月——咳咳,烛施主——咳咳!那啥,嘿嘿……小烛——儿?”

    仗着自己年纪大(?)、辈分高(?),施和尚为了拉近和祈月烛的心理距离,可谓不要老脸了,亲昵得他自己都觉得犯呕。

    可在心里狂呕,表面上还是要笑容和熙、如春风拂面的:“别傻站着了,太阳一落,外面凉,你不如……”本想说“进屋坐坐”,但屋内的安纳斯再看到祈月烛,保准理智尽失、挥刀而向,所以还是另为他找出路吧:

    “不如先回去歇着?小安崽子的性子就是冲,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替你安慰安慰,明天再带他来找你——”

    赔礼道歉?可要一个被掐脖子的人,向一个掐自己脖子的人道歉,无甚道理啊。

    施和尚卡壳了。化缘时无往不利的口才全泡了汤。

    不过这也难怪,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情场上的恩怨,除了当事人,又有谁能拆得明、解得开呢!

    猪头猪脑的和尚一卡壳,就真像一头拱泥巴地的憨猪,下意识的发出了粗重的、无甚意义的的“哼哧哼哧”声,活把那猪喘声当做了自己思考下一句话时的过渡口癖。

    这可吵到祈月烛了。他拳一捏,发出冷硬的声音:“滚。”

    施和尚恭敬不如从命,在祈月烛身边绕了一个极大的圈,水上漂般冲进了曾属于司君安、现被安纳斯占据的小木屋。

    祈月烛沉默的看他跑远,沉默的看他成了一个圆滚滚的黑点儿,他“哐哐”的敲门声一下一下,震慑着他寂寥的心。

    他怀着一丝侥幸,也许安不会给胖和尚开门,胖和尚在安心里的地位,其实低于他——

    然而,木屋的门开了一条缝,胖和尚缩起肚皮,“吱溜”一下,就进去了。

    他愿意放猪般猥.琐的秃驴入内,却将自幼痴恋他的自己硬生生格挡在外。

    好生……不公。

    隔着一段距离,祈月烛还是可以清楚的看见,是安纳斯迅速撞上了门。

    门板被撞上门框的重音好像炸伤了祈月烛的耳朵,他极小幅度的晃悠了一下,挪动步子,来到那摊散落于地的槐花饭与苞米皮前,蹲下了身子。

    茫然的神色一阵一阵的,掠过他的容颜。

    他被心魔魇住了般,伸出玉雕般的手指,拈起一粒泥地上的槐花饭,将污垢剥去,放入自己口中,用牙齿细细研磨。

    可惜一粒米,一齿下去,就化为米浆了,祈月烛咬到了自己的舌面,浅浅的痛混了浅浅的寂寥,槐花的清甜也成了恼人的酸苦。

    其实,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司君安不能接受他?

    他有自信,自己的皮相胜过了极大多数的女子,更别提祈月家财富殷实,又是数朝天子不得不钦点的除妖世家,可谓要权势有权势、要地位有地位,怎就入不了司君安的眼了?

    司君安,是祈月烛的父亲善念一起,将他从小倌馆里救出,放到祈月烛身边,给他做伴儿的。

    一开始,祈月烛就对这个蓝眼珠的西域小孩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想尽了法子玩弄他,逼他承认,他是自己的“养媳妇”(童养媳)。

    可他愣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了,也不吭声,平素温和的眼瞪得老圆,他瘦,却仍像一头死不认理的倔牛。

    祈月烛最喜欢折腾刺头儿,就威胁他,要挖掉他的蓝眼睛,放在手心里把玩。

    这下,司君安才淌出泪水,抽噎着,说出了原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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