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玉记 作者:水在镜中

    分卷阅读72

    拾玉记 作者:水在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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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去商社和铺面上了,怕被堵着。于是满城乱跑,出没于各种各样的牌桌之上。明着是消遣,暗地里是打探消息和躲闲。幸好东洋人还没能进到老爷太太们的牌桌上。

    但是打牌是很劳累的,因为他总要盘算着赢谁输谁,又要进出多少,还要记牌。一打大半天下来,比看账还累。于是往往见好就收,收了之后往戏园子里跑。

    准备了几个月,全本的《梵王宫》总算是要上了。

    最近这段日子城里上了很多戏。若论叫座,首推叶小蝶的机关戏《封神榜》,他在里头唱妲己,服装和表演都很大胆。虽说之前三令五申要弘扬正气,然而让一个狐狸精讲正气是说不过去的,所以该怎么演还是怎么演。中间有一折里妲己要勾`引纣王,用的戏服还是半透的。不过这点噱头相比整本戏的价值实在不算什么。叶小蝶在戏里加了许多新腔,只怕这次戏之后,要被许多有心而无才的人拿去零拆用起来了。戏里又一值得称道的是布景和机关,确实比在小戏台上几个人干唱要有意思得多。

    五福班在那边风头正劲的时候上了连台本的《梵王宫》,其实是有些冒险了的。然而不得不这么干,因为再不弄点儿拿得出手的新玩意儿,座儿就要跑光了。

    临要上台,小玉麟难得地紧张起来。他那场射箭的戏,练来练去,也没能练成个百发百中,十次里总有三四回是要失手的。手上的皮不知道磨掉了几层,瞧着老是血糊糊的。

    秦梅香绑好了跷出来,看见他握着弓在那儿发呆。于是走过去拍了拍他:“没事儿。那么高的桌子你都敢往下翻,射几只小箭又当得了什么呢?”

    小玉麟犹豫道:“可我……”

    秦梅香唱戏的年头比他多,理解这种怯场。他鼓励地笑了笑:”其实也没指望你能百发百中。要是真的射偏了,管道具的自有办法。”

    小玉麟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真的?”

    秦梅香一笑:“我几时骗过你?他们手快,办法有的是。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唱就是了。”

    小玉麟脸上却没有轻松多少,他低头:“那我就成了糊弄座儿了。”

    秦梅香摇头:“不是的。这只是下策。上策是你一箭射中了,这些都不会发生。你不要想射不中如何,要想着如何才能射得中。若是中了,从今往后你就多了一样绝活儿了——别的武生都做不到。”他按了按他的肩:“就你,满城里头一份儿。”

    小玉麟的神色终于坚定起来。

    戏台上的锣鼓响了。两个人依次登了场。

    故事讲的是猎户花云与贵族耶律寿之妹耶律含嫣相爱。但两人身份有别,耶律含嫣回府后对花云思念不已,却被兄长做主要嫁给个老头子。含嫣因为不从,被关在了府中。耶律寿欲罢占书生韩枚之妻,被花云和韩枚制止。耶律寿把二人捉去服苦役,并要强娶韩妻。花母心生妙计,以卖花为名,引领扮成韩妻的花云潜入含嫣闺房,既救了韩妻,又成全了一对有情人。最后众英雄大闹耶律府,以花云与含嫣结为夫妻而落幕。

    开场不久就是小玉麟唱完后射箭。他站定位置,深呼吸拉弓。嗖地一声,正中纸鹰的头部。虽然没有完全射中眼睛,但还是顺利把目标射落了。秦梅香趁着转场背身的时候,冲他鼓励一笑。小玉麟便也微微地跟着翘了翘嘴角,看在观众眼里,正是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

    这一出高`潮顺利,剩下的担子就都压在了秦梅香自己身上。

    他为这一出戏瘦了近十斤。原本就不胖的人,这下更成了个弱柳扶风。然而观众不知道这些,他们只觉得秦老板摇曳生姿。

    其实是秦老板自个儿故意把饭量减了的。因为这出戏里有一折叫做《挂画》,他要在半掌宽的道具条凳儿踩跷作出种种动作。因为这种条凳儿是两头伸长的,人若走到凳子的一头,凳子另一边就要撬起翻倒。为了保持平衡,自然是凳尖儿上站的人越轻越好。其实秦梅香原本不必要减重,这出功夫他学得是很精的。但是为了让演出效果更好,上台时更稳妥,他还是在饮食上有意无意地克制了自己。

    到了这出戏时,观众只见他一跃而起,轻盈地落在条凳之上,而凳子和他的身子都一丝未晃。紧接着就是在凳子上来回走动,屈身挂画儿,在凳子尖儿上作出白鹤展翅,童子拜寿,金鸡独立等等惊险而优美的动作。

    花旦戏偏重做工,他每回身段儿一定,都好似一幅画儿。下头的叫好声越来越饷,自他上了凳子就没歇过气儿。

    这两天剧情可能比较平淡,讲点儿伶人的功夫。过两天恢复到主线剧情。

    连台本戏总共演了两天,因为观众反响好,又定了加演。不过报纸上评价不是很高,批评故事俗套,老调重弹。唯有射鹰和挂画那两幕,得了吝啬的赞赏。

    搞评论的和观众的口味其实是存在微妙差别的。雅与俗之间难免互相有点儿较劲。所以大伙儿看了报,笑着骂两句,也就过去了。

    下了戏,秦梅香有几分失神。许平山这段时间不知道去哪儿了,有许多日子不曾来接他了。去唱堂会时路过许公馆,那边戒备森严,巡逻的卫兵比平时要多。他有心去问,可守门的都是生面孔,二话不说地把他赶开了:他们并不知道秦老板是哪个,自然也不会对他透露半点消息。

    有戏要演时还好,可如今戏演完了,心里就不安起来。他向虞冬荣打听,虞七少爷也挺茫然。虞家算是消息灵通的,虞少爷若是不知道,别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五福班众人要去聚仙居吃饭,虞七少爷提的。那家的酱肘子是一绝,小玉麟和他自个儿都爱吃。秦梅香推说累了,婉言谢绝了。临走时虞冬荣挺担心地看着他,然而秦老板只是安抚地冲他笑笑。

    后台人都走了,只有琴师老窦还在。老人家从秦梅香一登台起就给他拉琴,算起来也有许多年了。秦梅香有些奇怪,因为老窦的夫人向来是卡着下戏的时间起锅做饭的,所以老人家下了戏跑得比谁都快。这一次倒是奇了。

    他温声招呼道:“窦叔,七爷请客,您怎么不过去?”

    老窦难得正色道:“秦老板,我有一件事,想求您。事儿是个难为人的事儿,可老头子我没法子,为了救人,只得厚着脸皮讨您一个心善了。”

    秦梅香安慰道:“您是知道我的,咱们多年的情分了,但凡能出得上力,我一定帮忙。”

    听他这样讲了,老窦神色略松了松,叹了口气:“花家的事儿,您听说了没有?”

    唱小生的花满山,去年和戏班到申江走穴,惹上了一出风月官司。他扮相俊雅,演得又都是才子佳人戏,从来很得小姐太太们的厚爱。但是人的性情不同,花满山台上虽然风流倜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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