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夏洛特红着眼走在人来人往的中央区街道上。
    身边不断有法师们肃容走向巨大的环形会场,他们神色匆匆,但在越过夏洛特时,仍会恪守礼仪朝他鞠躬行礼。
    那并非是因为冰风堡大公储的贵族身份,而是因为夏洛特,已经成为冰风堡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师。
    “成为大师的感觉如何?”
    克莱尔陪在他的身边,保持着与夏洛特的步调,悠哉地走向会场。
    “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夏洛特蔚蓝的眼中满是血丝,他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即便有夏洛特记忆处理术,要在三天内记下伊格尔手记上的全部内容,也几乎耗光了我的大脑容量。”
    “相信我!”夏洛特耸了耸肩,“那绝不是什么愉快的学习过程。”
    “你完全可以慢慢来,不用急着给我的。”克莱尔一副你活该的表情,“殿下让你把这本书转交给我,想必打的就是让你学习的主意。而你,之前还抱怨殿下选择性地向你开放资源。”
    “是啊!”夏洛特露出开心的笑容,“所以我想我找到了一个独属于我的阿拉丁神灯!大概在今后的日子里,我想学什么东西,只要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大概我家姐姐就会无奈地开放资源了。”
    克莱尔难以置信地看着得意洋洋的夏洛特,好半天才说道,“夏洛特,你知道吗?你就是一个臭流氓!”
    “多谢夸奖!”夏洛特得意地、用平时难得一见的贵族礼仪微微屈膝欠身,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克莱尔的谩骂。
    “垃圾!”
    伊格尔权杖人性化地撇了撇嘴,它瞥了一眼夏洛特的胸口,那里鼓鼓囊囊地藏着什么东西、不用说也能猜到,那是艾特罗阿克之书睡眠时专用的床位。
    “你和你那懒惰嗜睡、又白痴自大的根源之证简直一个德行!”
    “住嘴!伊格尔权杖,否则我就把你泡进醋坛子里,让你光洁一新!”夏洛特对权杖施以反击。
    漫长的生命大概让伊格尔权杖明白了何为能屈能伸,总之,它明智地闭上了嘴。
    “那么,夏洛特,通过这本书,你想到要如何解决自己的失魂症了吗?”克莱尔晃了晃手中的手记,那是夏洛特今早交给他的伊格尔著作。
    “拜托!怎么可能!”夏洛特摆了摆手,“我承认伊格尔陛下的论述十分新颖实用,但我只是利用记忆处理术记下了上面的内容而已,根本还来不及研究呢!”
    “不过!”夏洛特自信地笑了,“我想大概我也有那么一点儿头绪了。”
    “那就好。”克莱尔由衷欣喜地点了点头。
    这半年来,自从夏洛特向克莱尔求助,请他协助完成灵魂与记忆方面的研究后。克莱尔便推迟了前往极北之地的行程,两人全力以赴地攻克灵魂方面的难题。
    但涉及到禁忌的灵魂何等晦涩,两名法师绞尽脑汁、穷尽资源,也只不过是刚刚打开灵魂领域的大门。
    因为心底的良知,他们缺少活体实验的素材,不得不召唤亡灵以从旁佐证自己的某些猜想;又因为希尔维亚似乎并不想让夏洛特接触灵魂的禁忌,遇上难题的他们只能旁敲侧击地从黛玛与黛娜等强大者那打探信息。
    而很多时候那都是无用功!
    冰风堡虽号称最不偏科的几大法师圣地之一,但全能也代表全不能,特别是在大陆上几乎人人喊打的灵魂领域,更是乏善可陈。
    很多时候,两个年轻的法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推翻自己的理论,在废墟上重新构建出一套全新的猜想。
    那个不断希望、又不断失望的过程,无疑十分痛苦!
    但好在他们挺过来了。尽管对于灵魂的改造与清除等方面研究缓慢,但他们绝非一事无成。
    克莱尔成为冰风堡首屈一指的灵魂领域专家,而夏洛特,则利用两人的理论与研究,结合前世的某些理念,开发出了一种全新的法术。
    那个坑人坑得一塌糊涂的夏洛特记忆处理术!
    记忆处理术,顾名思义是对记忆进行修改整理的一门法术。它不是什么强力的攻击类法术,但其中理论与实践的艰涩,甚至堪比传奇级别法术。
    有那么一天,夏洛特突发奇想,若将人类大脑的记忆分区视为前世的电脑硬盘,将处理中枢视为电脑的操作系统,那又会如何?
    答案是,如果成功,他将可以将所有看过的法术、知识分门别类地完美储存。过目不忘那是小儿科,他甚至可以像电脑那样,将需要的知识储存,将不需要的记忆直接扔进垃圾站。
    于是,基于这种异想天开的理念,被克莱尔评为疯狂的夏洛特记忆处理术诞生。
    从此,夏洛特确实实现了将一切知识分门别类处理的构想。但伴随着对自己大脑记忆的处理,与法术的不成熟,他也患上了可怕的后遗症。
    间歇性失魂症!
    当症状发作时,夏洛特的日常记忆会出现短暂性停滞,因此经常闹出一些无厘头的笑话。
    这或许就是无知者无畏的说法。
    起码克莱尔就不敢尝试这种疯狂的研究,哪怕这个法术确实十分便利,但玩弄灵魂与记忆、特别是在毫无措施的情况下玩弄自己的灵魂与记忆,在克莱尔看来那根本就是作大死!
    克莱尔觉得,夏洛特没变成白痴就已经了缴天之幸了!
    悠哉走在街道上的两人在巨大的环形会场前停步,大理石砌筑的阶梯足足有九十九阶,金碧辉煌的高门在阶梯尽头敞开,够格参加会议的法师们抖擞精神、整理衣装走入会场。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冰风堡内环法师议会,在议会上,冰风堡的法师们将会回顾过去一年的得失,决定明年的施政决策,然后将决意上交给大公盖章。
    正因为这种奇怪的议会制,所以在帝国内才会一直流传着,所谓冰风堡大公不过是个人型印章机的传言。
    不过,那当然只不过是无知者的传言而已。
    事实上,冰风堡从建立之初起,便有且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湮灭三圣之一的希尔维亚。
    只要她想,瞬间就可以通过黛玛和黛娜推翻所有的施政方针,让整个公国只听从她的意志行动。但很显然,那个冰湖般的少女绝大多数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兴致。
    “夏洛特,大公储的身份暂且不提,但身为新晋的大师……”临进门前,克莱尔看了一眼夏洛特,“我希望你能说些积极向上的严肃话题。”
    夏洛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放心吧!尽管你我都知道,所谓的议会不过是一个大家一起扯皮吵架的笑话,但这次我好歹也准备了些许腹稿。”
    “那就好。”克莱尔当先迈步,他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说道,“那现在,我们只需祈祷你那夏洛特记忆处理术的可笑后遗症不会发作了。”
    夏洛特摊了摊手,“那就不在我能掌控的范围内了。”
    此时的克莱尔当然不会想到……不!或者说,连夏洛特自己都想不到。
    这个被冰风堡法师们认为是史上最疯狂的法术、这个让夏洛特不断寻找完善方法、甚至一度想要放弃的法术,会成为今后大名鼎鼎的夏洛特系列法术的基础!
    而当人们意识到它的珍贵之时,他们早已身处被夏洛特肆意打脸、蹂躏的无尽恐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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