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系归舟 作者:谦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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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楼休息,今天有些甜点不错。”

    我附议道:“有茶就更好了。”

    邢云弼笑起来:“都会有的。”

    进电梯时我反应过来:“你不是美国回来吗?怎么也留着十三楼。”

    s城有些大楼很迷信,四楼不要,十三楼不要,就图个吉利。

    “是啊,”邢云弼开玩笑:“而且整楼都是休息区。”

    “这算什么?rest in peace吗?”

    我不知道这个玩笑这么好笑,连一直职业脸的郑小姐都笑起来。

    -

    我向来对甜点没什么抵抗力,但是自己不会做,又得管着瑞瑞不让吃,所以一直吃得很少。

    邢云弼的员工真是好待遇,冒着热气的熔岩蛋糕,倒在盘子上,用叉子切开一个小口,热腾腾的液态黑巧克力就缓缓地流出来。

    我态度虔诚地吃完一个熔岩蛋糕,由衷地对邢云弼问道:“请问你公司还招人吗?”

    邢云弼大笑起来。

    “没想到你今天第一次夸我公司,夸的是这个。”

    我有点惊讶:“我今天还没夸过你吗?”

    “没有啊。”他一脸无辜。

    一定是嫉妒心理作祟,其实真不是我小心眼,谁处在我这地位能夸出口的?何况按予舟的算法,我的店比去年利润直接掉了一倍。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落地窗外直接是江景,江水浩荡,还有轮船在江面上走,我知道这栋大楼在轮船上的人看来有多漂亮。

    “喂,”邢云弼忽然叫我,我转过头,才发现他忽然凑近来,银边眼睛后的丹凤眼带着笑意,问我:“很明显吧?”

    “什么很明显?”

    “我炫耀的态度,很明显吧。”他说着最欠揍的话,看我的眼神却十分诚恳。

    “还好吧。”我认真回答他:“主要是我也没想到你公司这么大,还这么认真跟我介绍……”

    他又安静坐回去。

    “是啊,我很幼稚的。”

    其实也还好,我要是能做到他这地步,早飞到天上去了。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高中为什么突然放弃学理,”他忽然问我:“我记得你很有天赋的。”

    我看着一边裹着小毯子睡得正香的瑞瑞。

    “你要听真话?”

    “是的。”

    我转过脸来看着他,他的眼睛隔着镜片是漂亮的深灰色。

    “邢云弼,你是为什么走到今天的?”

    他思索两秒,然后告诉我:“尊严,梦想,还有一个人。”

    是啊,总要有一个人。

    “我猜你应该不知道,我在进入嘉远前是什么样子。”我平静告诉他:“我是孤儿院长大的,邢云弼,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机会交朋友,我不太有梦想这种东西,对于尊严的体会也很少。在我基本的生存需求被满足之后,我常常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在活下去。”

    我不是没有试过离开予舟的,高中有段时间,我几乎是迷恋画画,嘉远的画室是唯一不会被打扰的地方,我曾经在那里画过几个通宵,对外界人事一概不理,有次我画累了,躲在摆石膏像的桌子下睡了一夜,醒来时是凌晨四点,整个画室一片漆黑,万籁俱寂。

    全世界都在沉睡。

    我忽然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活。

    沐蓁说我是沙棘,其实我不是,我更像被扔到黑暗里的某种植物,因为那里的阳光和水分都贫瘠到极致,我不得不退化我的器官,匍匐着,蜷缩着。等有天被移到阳光明亮水分充足的温室里,什么都有了,我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邢云弼以为他和我是一样的,其实我们不一样。

    他是巨石下的种子,他有理想,有抱负,有值得让他为之奋斗的人,有朝一日他撑天而起,长成人人仰望的大树,和其他的树并无两样。

    但我不同,我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只有一个纪予舟。

    现在多了个瑞瑞。

    更加动弹不得。

    -

    在邢云弼公司吃完晚饭,宾主尽欢。

    临走时邢云弼大概弄混场景,习惯性问我们要不要送,我只好让他送到我上车。

    瑞瑞坐儿童座椅,被五花大绑,还很开心地跟他的“邢叔叔”挥手告别。

    邢云弼嘱咐我路上小心,不知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我笑起来:“怎么?还要送我临别赠言吗?”

    他神色严肃,看来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提醒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看得出来这种事对他这种人情练达的人都不太好处理,所以语气尴尬:“是关于纪予舟的。”

    还好我反应得快,笑容没有僵在脸上。

    “那件事啊,我已经知道了。”

    不过一个叶修羽要回来,简直全世界都在为他接驾。

    “好了,我有分寸的。”我朝他摆摆手,发动了车子。

    其实我没有什么分寸。

    我只是不想让我朋友见证我的狼狈而已。

    第十三章 危险

    到家时天都黑透了。

    那群人终于都滚了,家里一片安静,瑞瑞在路上跟我聊着天就睡着了。还好车里有毯子,我用毯子裹着他抱起来,准备先送他去睡觉。

    穿过客厅时我就发现了。

    家里不是安静,而是太安静了。

    佣人都销声匿迹的话,只有一种情况。

    予舟一定在发脾气。

    一定是那帮人里谁惹到他,以前还好,抓过来打一顿就是,现在这些草包一个个说出去都是继承人,有些班都上了两年了,打伤了也不好,最多骂两句,他们脸皮厚,过两天又好了。予舟的生意跟他们各家也有合作,有些人能力不足,常常出错。

    其实算我想太多也好,我一直觉得予舟被他自己身份局限住,如果他放下成见,仔细想想,压根不用跟这帮草包混在一起,论眼界论能力,真正够得上当他朋友的,也只有一个邢云弼而已。

    可惜予舟不会这样想。

    他有他的立场。

    所谓的世交家族不就是干这个用么?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哪家这一代人不争气,看在世交面子上,总会有人帮衬,说不定下一代人就好了,相当于上了一重保险。

    我安顿好瑞瑞,在家里找了一圈,没发现予舟,估计在楼上书房。他生气时常这样,书房的门又重,颜色又深,门一关,很吓人。餐厅摆着晚饭,已经冷掉了,看来佣人也吓得不轻。

    我往楼上走,在楼梯上撞见了卫平。

    我们俩向来是在尴尬中悄然合作,他见我上楼,知道我是去找予舟,擦身而过瞬间,轻声说了句:“纪总心情不太好。”

    这像极进入封锁区之前广播里的警告——前方危险,请勿闯入。

    予舟生气的时候其实很像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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