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白四下看看,道:“宫主,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我们想洗个澡,换身衣服,折腾一夜,人都快臭了!”
    柳娇陌道:“往北几里地,有条小河,你们去那里洗吧!”
    姜小白道:“多谢!”转头对布休道:“走吧!”
    俩人转身向北走去。
    柳娇陌道:“别乱跑!”
    姜小白头也没有回,也没有说话,径直向北走去。
    俩人往北走了几里地,果然就出现了一条小河,河面不宽,清澈见底,河边全是被冲刷得无比光滑的鹅卵石。
    此时正值夏日,天气炎热,布休见四下无人,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边脱边道:“盟主,这里不会有人偷窥吧?”
    姜小白也开始脱衣服,边道:“你心里尽想美事!”
    布休嘿嘿一笑,道:“谁让咱长得这么帅呢?那个宫主心里一定很心动!”
    柳娇陌此时正盘坐在木屋之中,虽然离他们有几里地,但整个圣木谷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根系相连,一草一木皆是她的耳目,这两个人来路不明,她心里当然也不放心,所以神识已经渗到河边的大树里,这俩人说得话她是听得一清二楚,气得脸都变了颜色。
    布休这时脱得一干二净,就跳进了河里,站在河中央,洗去脸上的妆容,又扑腾几下,大呼爽快。
    俩人搓去身上泥垢,就坐在河边水里的一块石头上,倚在岸上,双手摊开,像是在泡温泉。布休这时道:“盟主,我们现在作何打算?”
    姜小白道:“身不由己,还能任何打算?”
    布休道:“我感觉我们要是去偷那什么棺椁,肯定死路一条,趁着现在四下无人,要不我们逃吧?不跟他们玩了。”
    姜小白道:“你以为那个宫主不派人看着我们,是因为放心我们?人家是有信心,我们逃不出人家的手掌心。”
    布休道:“那我们真的要去盗那棺椁?”
    姜小白深吸一口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布休忽然来了精神,道:“反正还有二十天时间,盟主,要不你这段时间花花心思,去勾搭这个宫主,你长得都跟上我英俊了,你又这么聪明,应该没有问题,万一勾搭上了,我们也不用去盗那棺椁了,你还可以开开荤,一举两得啊!”
    这话柳娇陌也听到了,果然是两个下流胚子,刚准备动怒,没想到又听姜小白道:“不感兴趣!”
    女人都是这样,嘴上虽然讨厌男人花心下流,但心里却是希望所有的男人都对自己感兴趣,被自己的美貌吸引,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对她提不起一点兴趣,她的心里反而不是滋味,十分失落。
    柳娇陌也是如此,听了姜小白这话,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虽然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去喜欢他,也不可能喜欢他。
    布休这时道:“我感觉这个宫主长得还可以啊,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你怎么会不感兴趣呢?”
    姜小白道:“不论她长得丑长得美,跟我有关系吗?”
    布休道:“当然有关系了,这是天意啊,你看花仙子刚变心,老天爷就照顾你,派了柳毓过来找你,但柳毓长得不咋地,只能吹灯用,那我也不劝你,但老天爷见你没看上柳毓,就派了这个柳什么娇陌的过来找你,这个就说得过去了,虽然比不上花仙子,但也是貌美如花啊,你可不能辜负老天爷的一番心意,他就是派人来抚慰你受伤的心灵的。”
    姜小白道:“哪怕她长得比花仙子漂亮,跟我也没有一点关系,她不可能看上我,我也不可能看上她,我们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我不想谈这些儿女情长,也没心思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们几个完好无损地带回去,别无所求!”
    布休道:“但你不把她搞定,我们都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圣木谷,又怎么能完好无损地走回清凉城?”
    姜小白道:“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做人要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勾搭女人算什么本事?勾到了丢人,勾不到更丢人!”
    布休道:“我不觉得丢人啊!只是那个宫主好像对我没兴趣,要不然我就舍己救你了,不就是牺牲个色相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也真是奇怪,为什么漂亮的女人都对我没兴趣呢?对我感兴趣的都是丑女人,我恨这天,尽做这偏心没p眼的事,不过这次好像不怪天,都怪我化成江放的样子,这逼实在太丑了,难怪柳大小姐看不上我!”
    姜小白道:“别想这些歪门邪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客人,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样子,哪里有客人想睡了主人的?做人要自重,别被人家扫地出门,那比杀了还要难看!”
    布休道:“但你把自己当客人,人家没把我们当客人啊?人家只是把我们当工具,在人家的眼里,我们跟镰刀铁锹锄头属于一样的东西,说不定用完了就把我们给毁了,这叫什么?始乱终弃!”
    姜小白道:“我感觉这个宫主的本性不坏,应该不会干这种过河拆桥的事,就是太天真了,像个孩子,不好相处!”
    布休怔道:“你觉得她天真?”
    姜小白道:“不止是天真,还没有心机,根本就不配做一宫之主,夜里你也看到了,她把我当成北野通天,就因为我嘴上占了她的便宜,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完全不考虑后果。她以为自己很聪明,故作深沉,其实浮浅得很,大概是被她奶奶惯的,如同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根本就没有经历过风雨,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出了笼子就想展翅翱翔,结果摔得有多惨,你也看到了!”
    柳娇陌听到这里,气得粉拳紧攥,呼吸也变得急促。
    布休道:“也不怪她,毕竟年轻嘛!”
    姜小白道:“年轻?这不是借口,不止是她,她的奶奶虽然我没有见过,但也不配做一宫之主,这对祖孙简直就是一对活宝!”
    布休道:“何以见得?”
    姜小白道:“身为一宫之主,就像是一国之皇帝,其实自身修为的高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懂得平衡手下的势力,让他们相互牵制,可你看她奶奶干的事情,太过自大,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明知道?雄共株那一派系势力强大,竟也不懂得压制,竟然让柏大大这兄弟俩都坐上了圣木堂堂主的位置,她活着还好,以她自身的威望还能压制,但她一死,柏大大羽翼已丰,再也没人能够压制他,所以她还没下葬,柏大大就反了。也就是说,在她活着的时候,柏大大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已经架空了她,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还把她的孙女送上了宫主之位,这不就是摆明坑她孙女的吗?她奶奶真是挖得一手好坑!”
    布休笑道:“女人嘛,总是头发长见识短,没有了男人,女人能干出什么大事?所以我们就很重要啊!”说时就拍了拍裸露的肩膀,笑道:“所以我们宽厚的肩膀就是送来给这些无助的女人依靠的。”
    柳娇陌听到这里,再也克制不住,猛然站起,满脸怒色,气冲冲地拉开了门,准备去找这两个混蛋算账,竟敢她的背后,如此诽谤她,更没想到自己在他们的眼里,竟是如此不堪,最可恨的是,连她的奶奶,他们也敢妄议,简直是活腻了。
    出了木屋,带着怒气冲天而起,去找这两个混蛋算账,一定要剥了他们的皮。忽然转念一想,这两个混蛋在洗澡,此时肯定脱得一丝不挂,见面了可就难为情了,便在枝叶间停了下来。
    刚刚因为是怒气攻心,丧失了理智,就在这停顿的功夫,脑袋逐渐清晰,细细回味姜小白说过的每一句话,虽然很不中听,但也不是不无道理。一直以来,她听得都是阿谀奉承之言,哪怕被困在这里,手下也不说是因为她的无能,只说是四大堂主忘恩负义,包藏祸心,而她是因为宽厚仁慈,用人不疑,才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
    这么多年来,她自己也确实是这样想,从没想过这是自己的无能造成的,正如姜小白所说,自己真的还是太天真了。姜小白说,权力就像是一把刀,当刀架在别人脖子上的时候,听到的都是自己想听的话,果然不假,自己乍听到这两个混蛋的肺腑之言,顿觉怒不可遏,没有一点一宫之主该有的风度,他说得没错,就算别人欺骗自己,也是被自己逼的。
    忽然间,她觉得,她能听到一点真实的话语,真的好难得,哪怕这真实的话语听着十分刺耳。
    想到这里,脸上怒气顿消,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莞尔,转身就回去了。
    木屋前面有张方桌,柳娇陌回去以后,就在桌旁坐了下来,唤了丫头过来,泡了一壶茶,他们被困在这山谷百年,不论是吃的用的,都得靠自己的双手,茶叶还好,山谷里就有茶树,而泡茶的陶壶陶杯,都是他们自己挖土烧制的,虽然粗糙了一点,但用得习惯了,也不觉得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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