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雅座之上,大少爷严鸿抬手去摸高个儿山东武夫的胸,方才得手,yī zhèn 剧痛。他自个就跟被甩进了洗衣机滚筒一般,全不辨上下黑白。

    旁边的周掌柜等人却看得清楚,那高个子武夫左手闪电般叼住了严鸿右腕,掌使指,臂使掌,肩使臂,整个往外一拧,已经把个百十斤重的严大少爷,整个人抡起来转了半个圈,摔在地板上。

    同时,高个儿的右手已经握住了放在桌上的厚背鬼头刀。眼看再这么刀光一闪,咔嚓一下,小阎王严鸿大少爷就该真的去见阎王了。

    这会儿,严鸿真该千恩万谢爷爷严嵩的安排了。这次带出来的家丁,有好几个都会些武功。尤其号称“前后双杰”的严峰、严复,更是了得。从刚才一上二楼,他们就做好了与这两个武夫动手的zhǔn bèi ,几双眼睛一刻也不闲地盯着俩武夫的一举一动。

    等看到严鸿大少爷不知死活地近身去拍那人,严峰、严复一边皱了眉头,一边也跟着踏前半步,双掌微错,只待动手。

    果然,2秒钟后,严大少爷就被整个抡了出来。这当儿,严峰大喝一声,双掌劈面拍出,使的是传说中丐帮神功十八掌,加上他宽肩阔背,人高马大,真如泰山压顶,往那高个儿武夫前胸、小腹两处拍去。

    那武夫眼见势急,左手放开严鸿,右手顾不得挥刀,双掌内环,与严峰硬对了两掌。只听砰砰两声,二人各退开一步,带得桌子椅子yī zhèn 乱响。高个儿武夫微微冷笑,严峰脸色却变了一变。

    这时脸色白净的严复已经窜出,使开家传“连环拳”,拳影只在高个儿左右缭绕。高个儿不慌不忙,见招拆招,几招下来就占了上风。

    严峰对严二叫声:“二爷,护住大少爷!”踏前一步,与严复夹攻敌人。那高个儿武夫以一敌二,打了个不相上下。

    这时另外两个家丁已经拔出刀来,恰与穿白衣的武夫对峙。二总管严侠和亲随严洛忙不迭扶起严鸿:“大少爷,大少爷,您没事吧?”

    正当乱作一团之时,忽听得周掌柜大喜高叫:“好了,官兵来了!”

    正在交手的几个人一听这话,都停手不斗。这当儿楼外面yī zhèn 喧哗,好似有许多人进了楼来,接着jiù shì yī zhèn 嘈杂的脚步声音,噔噔噔踩得楼梯板儿山响。中间还夹杂着刀枪和锁链的金属碰撞之声。

    片刻间,声音到了雅间门外,只听一个声音传来:

    “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京师重地,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搅闹酒楼,赖帐讹诈?须知人心似铁,官法如炉。”

    随着话声,一位中年官员已经抢步跑来。

    这时严鸿已经被严二和严洛扶起,右手腕钻心地疼痛,痛得他咬紧牙关,俊俏的面皮变了颜色。他强作镇定,回头看看来的官员。

    此人头戴乌纱,身着青色官服,上绣獬豸,看来是国朝风宪官。而在他身后,闯上来十余名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个个手执刀枪,另有几人手执锁链,看来是zhǔn bèi 锁拿犯人。

    严鸿一见却是认得的。来人正是主管此地的巡城御史曹辉,此人属于严门一脉,平日里对这醉仙楼也是多多照拂。今天不知是谁送的信,他老人家倒是来的及时。

    那白衣“伪娘”看见来了官兵,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俏目一扫,快步奔到窗边。这一下,那张白净的脸上更添了一丝惊慌。

    只见醉仙楼下此时制服如云,令旗摇曳,怕不聚集了百八十个官兵,人人刀枪在手,列成巷战队形。更有些军兵手中持了弓箭,支支箭头斜向上指着雅间各扇窗户露台,将个醉仙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那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知道的,怕不以为此刻酒楼中藏的是啥敌国奸细,白莲反贼呢。

    曹御史看见白衣“伪娘”的表情,更是得意,仿佛眼前自个不是带着巡城官兵来抓闹事歹徒,倒好似率领十万大军,生擒了西蒙古大汗俺答一样。

    眼见这曹御史张口就要喊拿人,忽听一声“且住!”

    曹御史抬眼看时,却是被严侠扶住的严鸿,将右手吊在身侧,上前施礼道:“不……不知是曹中丞来到,严鸿有失远迎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严大少爷的面子,如何不给?曹辉一边还礼,口里恭喜着严鸿重伤痊愈,一边随他来到雅间外面。

    那曹辉在御史任上几年,也是拿过不少毛贼的,看严鸿这副摸样,知道多少吃了点亏。因此不等严鸿开口,先小声问道:

    “大公子,下官没来晚吧?贵体方才大病痊愈,可别再轻身犯险了。这两个狂徒看来不是善茬,身上颇有点功夫,大公子可别离他们近了。不过也没关系,下官此次点了一百军校在此,任他二人武艺再高,也是插翅难飞。大公子要如何炮制他们,只要一句话,包在下官身上。回头拿进兵马司去,先剥光了吊起来打个臭死,他jiù shì 哪吒太子下凡,也叫他乖乖磕头叫爷爷。”

    严鸿一听,心里就卧了一个槽。老曹你这话说晚了啊。要是这酒楼上闹事的是两个抠脚大汉倒也罢了,如今至少可以què dìng 里面有一个是阳光大美人,另一个大概率也是美女,怎能让你拿走?

    就算要剥光了吊起来打,也得本少爷亲自动手啊。

    当下严鸿笑道:“曹中丞,误会,误会了。这两个,咳……其实是我的故交,故交。与我开开玩笑,失了轻重。手下人不知道,结果却惊动了曹中丞,zhè gè 实在是大大不该,希望曹中丞看我严鸿薄面,高抬贵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zhè gè 时候正是大家用饭的时节,您老大人这上百精兵,杀气腾腾一围,还有哪个敢来吃饭?您还是速速撤了人马吧。”

    一边说,一边左手从腰里掏出几张银票,塞向曹辉的袖子。

    那曹御史就算胆子生毛,也不敢接小阎王的银票啊。前不久刚jié shù 的“丙辰京察”中,罢免了南北两京科道官三十八人。曹辉算是靠着严家门下的身份保全了官职,可真要是驳了小阎王的面子,他离见阎王怕也是不远了。

    只是这曹辉做了多年巡城御史,一双眼睛却不是白生的,方才虽然只是粗看了一眼,他已然这吃饭闹事的两人,路数不正。举止粗野,身带军刃,也不需去罗织什么罪名,只要查查他们的路引,就八成能查出问题。怕不是什么贼寇响马?

    因此曹辉跟严鸿说话时,心里满打的如意算盘,这边拿走俩贼寇,给小阎王帮一个忙;那边抓进司里去,把这俩嫩脸的毛贼严刑拷打一番,问出后面的路数,要再攀上个汉奸、白莲教妖人之类的背景,多半可以记下一功。要是严阁老府中肯帮忙美言几句,这年末升职的好事,也非全无可能嘛。

    谁知道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这贼寇响马,怎么倒成了严小相公的故人?难不成,严家勾结……乖乖,不可想不可想,他还想多活两年呢。

    当下,曹辉打了个hā hā,把银票向外一推,话锋一转说道:

    “hā hā,大公子你实在客气得紧了。下官身为巡城御史,身负京畿治安之责,有事不敢不查。听说醉仙楼这边有人持械对峙,所以赶来看看。闹了半天,原来并不是有人行凶打人,讹诈酒家,却是一场误会。如此是下官草率了。下官还有巡城要事,片刻耽搁不得,告辞告辞。这银票么,无功不受禄,岂敢擅取。公子,告辞了。”

    严鸿眉毛微微一竖,随即也跟着打个hā hā:“曹中丞,曹大哥,您老兄这话说得就太见外了。这次酒楼上虽然是误会,但若不是曹中丞这雷厉风行的神兵,只怕我这酒楼早八十年就给歹人拆了。这点银子实在不成敬意,曹大哥拿去让底下xiōng dì 们喝杯茶,也免得白辛苦奔波一趟。曹大哥您要再推托,xiōng dì 我在这些家丁面前,脸可就有点挂不住罗。”

    一边说,一边双手再把银票递上去。

    这也是他在21世纪销售中学的手段,自古欲取先予,小处吃亏当占便宜。

    他不知道严鸿过去跟官场上人打交道如何,从残存的记忆来看,大约是有点仗势压人的wèi dào ,所以曹辉连严鸿的银子都不敢收。

    可是shí jì 上,拿这点银子让五城兵马司的御史欠上个小小的人情,对严鸿自己是绝对没有害处的。

    21世纪的闫东来是在底层奋斗的人,他实在太懂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道理了。

    果然,曹辉眼见严鸿如此力让,也就不客气地把银票收下:“大公子既然这么说,下官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愧是巡城御史,一眼看到严鸿开始发肿的右腕,又轻声加了一句:“大公子,你这右腕莫不是被故交开玩笑给卸掉的?赶紧去让他给装回来,不然的话,久了怕淤血积多了,吃的苦头大。装好后,回头遣个家丁去找天桥下卖柿子的老汤,他那里有祖传膏药,一贴就好。”

    说完,高声叫道:“收队下楼!”

    正是军令如山,御史大人一传令,方才已经虎视眈眈对着二人的兵士,立刻将刀归鞘,枪上肩,齐刷刷向后转身,鱼贯下楼。曹辉大人跟在最后,朝严鸿、严府家丁和周掌柜等拱手行个礼,也大步下楼。

    随后,楼下街上一队队围住的官兵,也是良弓松弦,狼牙入壶,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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