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严世藩心里始终还有一丝怀疑,正好等核实完了,再做处置不晚。于是他点了点头,狠狠说道:“也罢。这件事,你知我知,连你祖父祖母那里也不要说起。若是被你二弟知道,终难免弟兄失和。现在给我赶快滚出去吧。这段日子,断不可再去撩拨陆小姐,若敢违反,仔细你的腿!”

    他确实有心把严鸿痛打一顿,但是这样一闹必然要惊动老母,自己该怎么解释?日后若当真严鸿成了陆炳的乘龙快婿,自己不更是枉做了小人?

    所以,他也只好忍住不快,放过严鸿,心里却又隐隐有丝得意。若真是严鸿能把陆兰贞搞上手,从某种意义上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说不定要变成陆炳主动上门找自己提亲,也未可知。到时候主动权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从zhè gè 层面,他又有点希望严鸿和陆兰贞有点什么了。

    转过天来,严鸿等到锦衣卫下值之后,直接赶往陆府,去见陆大都督,说了自己老爹昨天找自己的事。陆炳并未解释什么,只说道:

    “委屈贤侄了。这件事世伯我也是事出;,只好出此下策。要怪,只能怪小阁老一步三计,不用此下作计策,老夫实在是瞒他不过。”

    严鸿又道:“世伯,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世伯。那日,宫中冯秉笔到我府上,说了这件事……”他将自己被高拱保举,入监读书的事一一说来。

    陆炳点头道:“我已听到风声。说来,这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走了科举正途,好过武职出身,虽然如今官生得官不易,但有大小阁老相助,料来不难飞黄腾达。我这锦衣衙门,一滩浅水,怕是困不住贤侄了。贤侄你尽管去读书,锦衣卫衙门的事,世伯替你应付。”

    严鸿急道:“世伯莫要取笑了。我是求世伯想bàn fǎ 把这件事推辞过去才好。实在不行,就把我派出京去公干,躲开这桩事再回来。”

    陆炳奇道:“这是为何?要知道,多少人想要弄个荫监入学也不可得,你怎么倒不愿意去?”

    严鸿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出来,最后道:“世伯试想,依我肚里这点墨水,要真入了监,怕是十年八年都休想出监。到时候,那胭脂虎怎么办?让人家姑娘等我十年么?这件事您可千万不能不管,您要非说不管,我也只好弃官逃走了。”

    陆炳一听,哭笑不得道:“我大明开国至今,近两百年,为了个女山贼,不入监读书而要弃官逃走的,怕是只有贤侄你一人了。说来,你也不要杞人忧天。你当那高中玄,真愿意看你在国子监里待上十年八年?你不烦他,他也要烦你。贤侄你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国子监生几时出监,全靠祭酒、司业决定。正因为没有定期,也jiù shì 祭酒、司业考核后,他们认为可以出监,你就能出监。只要你能出监,就算是一只脚踏进了官场,到时候你也算半个文人,就算还想留在本卫任职也没关系,只是多了个官生身份。到时候若是真能做出几篇雄文,天子见喜,未必不能趁机讨一道招安圣旨,岂不是一举两得?”

    严鸿急忙道:“世伯莫要错打了算盘,小侄这点文才,还雄文?一篇正经文章我也写不出来啊。到时候七拼八凑,怕是要龙颜震怒才更有可能。”

    陆炳摇头道:“贤侄莫非昨晚被令尊jiāo xùn 狠了,脑子糊涂?你严家养着那许多的幕僚,莫非是吃闲饭的?你不能写,他们也不能?”

    严鸿一听这话,豁然开朗。是啊,自己家还养着那么多幕僚呢,那些可是正经的文人啊。严嵩虽然在后世被称为大明朝历史上有数的奸贼,但是在当时士林之中声望并不恶,毕竟严阁老本身的文采亦很出色,又是一棵好乘凉的大树。史载:江右士大夫往往号之为父,其后,外省亦稍稍有效之者。

    因此当时投奔严家充为幕僚的文人士子,并不在少数。若是他们真能写出一篇文章,未必不能给自己博个才子名头。实在不行,眼前不是放着个冯孝先么?废物利用,废物利用啊!

    想到此,严鸿点头称是,但还有些不放心道:“一切全靠世伯安排。但能快进快出,那自然好。若真是拖的日子多了,小侄还是只好弃官而逃了。”

    果然,过了两天,严嵩就把严鸿招来,笑着说道:“鸿儿啊,今天朝堂上,天子特意下了旨意,准你入国子监读书。我大明立国以来,荫封官,荫封入监,荫锦衣卫都非特例,但是能三者集于一身者,却无几人。只要鸿儿你从国子监出监,想不飞黄腾达都难啊,正是有我子孙同携手,无我个个天街走。”

    严嵩说着话,不住的笑着,看来是打心眼里流出蜜来。也难怪,今年一年,虽然爱孙坠马和寿宴遇刺受了些风险,却都顺顺当当过来。反而严鸿连连得立功劳,受皇上奖赏,又扳倒了宿敌郑晓,让老头子如何不开心?

    不但严鸿zhè gè 三荫于一身,成了国朝异类,而且不久前吏部尚书提名,天子下诏,真把严嵩的小舅子欧阳必进任命为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而严嵩干儿子鄢懋卿,也成功从大理寺少卿转迁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虽然说大理寺少卿和左佥都御史都是四品官,但还是那句话,品流品流。科道台垣官的流品等级远高于寺监官,所以升流不升品,有时甚至由于升流还要降品,这次平级调动鄢懋卿却是赚大了。

    那严世蕃,虽然还惦记着陆兰贞的事儿,心中有些不喜,但总不好搅了老爹gāo xìng,也一个劲的陪笑。

    严鸿在前屋自然陪着爷爷爹爹一起gāo xìng,说些“全靠爷爷奶奶洪福庇佑,爹爹指点”的奉承话。等晚间到回了内宅,看正妻晚娘还是那副冷淡mó yàng 。可是等严鸿把要入监读书的事说了,却见晚娘脸上神情一变,一把抓住严鸿的手道:“相公说的可是真的?”

    等这话问完了,才发觉有点过分,急忙抽手施礼,“相公见谅,妾身失礼了。”

    严鸿没想到自己头疼的事,竟然让晚娘这么jī dòng ,不禁又是一点微微的纳闷。但无论如何,自己zhè gè 娘子对自己有了好脸色,总不是坏事。于是他也是笑道:“娘子啊,相公我几时和你开玩笑?真是朝廷恩准,让我入监读书。只是相公我资质平平,就不知这番入监读书,几时才是个了局啊。”

    一听到严鸿确实得了国子监的荫生身份,晚娘脸上神情,较之以前的冷淡,大为改善。一双妙目之内,更是平添了几分温柔。她坐在严鸿身边道:

    “相公,妾身记得那三字经上也有记载:苏老泉、二十七、始发奋、读书籍。相公你年方弱冠,此时发奋未必为迟。他日科场高中,正可大展宏图,成就一番功业,上可报天子,下可安黎民,妾身也能沾几分光彩。说来往日里妾身行为多有有冒犯,还望相公不要见怪。”

    严鸿觉得自自己穿越以来,除了教坊司那天以外,只有今天晚娘最为温柔可人,不似往日那般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他心中不由情欲大起。也难怪,天天好吃好喝,各种补品的乱吃,却没有个发泄渠道,自是觉得难受。

    今年里在大兴山和自家别院,分别和胭脂虎、雪艳娘春风一度,这般间隔周期太长的,只能是越吃越饿。更别说一个千娇百媚的正牌夫人就在旁边,却只看不能吃,其中折磨更是难以言明。若非是想着那天晚娘那了无生机的眼神,他早就直接来个夜袭,先把她拿下再说了。

    如今,看晚娘柔情浮现,严鸿哪里还跟她客气?当下一伸胳膊,伴随着晚娘“啊”的一声惊叫,已经把她揽入了怀中。严鸿低头色迷迷地看着晚娘,笑道:“你我夫妻一场,说什么见怪不见怪的。我也知道,我这人混帐的混,平日里多有不当之处,还要夫人不要见怪才是啊。”

    明朝还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尊卑之等级,甚至妻子下床时都只能从丈夫脚下过去,不能从自己丈夫的头上过去。男人纵有千番不对,又有几个是会在自己妻子面前认错的?当然偶尔也不乏几位家中葡萄架倒的老兄,但终究是凤毛麟角,不足为凭。

    何况严鸿家世显赫,少年得志,在家中不称王称霸已经不错了。就算在他坠马前,对胡晚娘爱的死去活来,可也是虐得死去活来,脾气上来,根本不顾及晚娘的感受。虽然也有低声下气说话的时候,但那都是在求欢奉承,却何曾像这般通情达理过?

    晚娘在灯下,与自己zhè gè 良人对望。对方相貌英俊,自然不必说了,比起那人来丝毫不弱。家世财富,当世少有匹敌,强出何止百倍?只是这人往日里纨绔不肖,不求上进,不是自己属意之人。更兼仗势强娶之后,在床榻上多番欺凌蹂躏,让她了无生志。

    可是如今,这位明媒正娶的夫君,既然已经肯入监就学,他日位及人臣,青史流名,自己又还能去要求什么?想到这,晚娘的一双玉臂也绕过来勾住了严鸿的脖子,小声说道:“相公,今天晚上,就不要分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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