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历经风尘的女子,回忆着往事,都不禁悄然垂泪。王翠翘却忽然道:“绿珠,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心里想着徐郎?”

    “啊?”绿珠吓了一跳,没想到小姐怎么想起问zhè gè ,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小姐不要胡思乱想。小婢得小姐恩情,对徐姑爷也是敬爱。我与徐姑爷清清白白,没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啊。奴婢情愿一辈子伺候小姐,谁也不嫁。”

    “瞧你,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一说谎就眨眼睛眨的飞快。咱们姐妹这么多年,你有什么心事还想瞒的住姐姐?绿珠妹妹,这次,若是真能把相公救出来,我便做主,让他娶你做妻,我情愿做他的妾。”

    绿珠一听,吓的扑通跪倒在船板上,磕头不止道:“小姐别生气,是奴婢我忘恩负义,是奴婢我恩将仇报。姑爷从没多看过我一眼,没跟我说过一句分外的话,更没与我有过什么。什么做妻的事,奴婢绝不敢想,这次救了姑爷出来,小姐您就把奴婢卖了吧,我知道咱们也没钱了,最后的钱您给了那严鸿,您把我卖了,卖到春风楼、潇湘院、百花阁,卖到哪都行,奴婢还是个姑娘,又跟您学过琴棋书画,能卖些银子,足够您和姑爷花yī zhèn 子,等姑爷出了海,你们还做神仙眷侣,奴婢不恨您。”

    王翠翘伸手,把绿珠拉了起来,用玉手抚摸着绿珠的额头道:“傻妹妹,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分彼此。你对徐海的心事,我如何不知道。可你也莫以为我是在嫉妒。就算我是个妒妇,现在也不是那个时候。说真的,你可知道,姐姐我刚才在那官舱里,为何差点晕过去??”

    绿珠茫然的摇了摇头,她的智谋心计确实远不如王翠翘,只道是王翠翘发现了自己的心事,才气成那样。

    王翠翘惨然道:“严鸿比我想的难应付的多,他根本就不肯收钱,相反还要送钱给我。”

    绿珠一听,吓了一跳,小声道:“小姐你是说……”

    王翠翘点了点头“他要的是人。”

    绿珠一听大怒道:“没想到,看他长的人模狗样,却原来果然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小姐,咱们也不怕他。他家都督都收了咱的银子,答应得好好的,尽力去救我家姑爷。我就不信,他还敢违抗陆都督的命令。我这就去找何爷和章爷,把那小子丢下水去喂鱼。”

    莫看绿珠现在一副纯良小丫头的mó yàng ,那毕竟是海贼首领家的丫鬟,没杀过人不假,但看过的杀人可不少,说起丢人下水喂鱼,丝毫不见稀奇。说完,银牙一咬,就站起来要往外冲。

    王翠翘喝道:“你给我站住。事情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所谓现官不如现管,胡宗宪招安了你家姑爷,一个小小的知县就敢拿人,更何况严鸿还是阁老长孙,论起来未必就怕了陆炳。他也不需要明目张胆的抗令,只要一句话,这些水手船工就会出工不出力,沿途雇佣的纤夫也会gù yì 拉不动船只。他只要晚到个十几二十天,说不定徐郎的命就没了。这且不提,他刚才gù yì 拿了两样东西出来,你知是什么?一样是春风散,咱在秦淮河上,也是见识过厉害的。另一样却是穿心丸。”

    一听到这两样东西,绿珠吓的连话都说不出,小手挡在唇前,双目圆瞪,脸色变的简直比王翠翘还白。

    王翠翘此时却已渐渐huī fù 平常,说道:“你明白了吧,他是在告诉咱们,他想要的,咱们只能给,连讨价还价都做不到。一路上咱再小心,难道还能不吃不喝?只要是吃喝,就随时可能中了那春风散,任他们作践。到时候到底是几个人来作践咱们可就说不好了。而穿心丸更不用说,你又不是没见过姓罗的畜生用zhè gè 东西害人,徐郎只要吃了zhè gè ,必死无疑,却是任谁都只能当他是暴卒,想不到是中毒上面。你说咱们还有什么bàn fǎ 讨价还价?说来我自己的出身我也知道,这档子事也算不了什么,只当是又被疯狗咬了一口。可是如今肚子里有了这厌物,如何还能去陪他。如今……也只有委屈你了,我也知道你不愿意,但只要你能救的了徐郎,我就把正妻的位置让给你,你若实在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我便豁出脸面性命去侍奉他,为了救相公,我什么都不在乎。”

    绿珠这时才明白小姐的意思,心中直如钢刀扎心一般。只是想到这几年中王翠翘对自己的恩情,心中所爱的徐海如今正等着人去搭救,更何况如今自己的心事都被小姐掌握,若事到临头推三阻四,不立下zhè gè 功劳,日后在家中却又如何相处?

    想到此,绿珠强作欢颜道:“却原来是这等事,小姐又何必发愁?且不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严鸿年轻英俊,又是阁老的长孙,将来前途无量,小姐让奴婢去侍奉他,也是为了奴婢好。什么正妻不正妻的,奴婢我好歹也跟小姐七年了,小姐的手段,我也学了一、二分,自有本事让那严小相公离不开我,到时候纳我做个小妾,从此锦衣玉食,我感谢小姐还来不及,还怎么会不愿意?”

    她嘴里虽然说的狠,可是眨个不停的眼睛,还是暴露了她。一双妙目中,也渐渐充盈泪水。

    王翠翘也不说什么,只是一把抱住了绿珠道:“我苦命的妹妹,是姐姐没用,这次保不住你了。你放心,姐姐定然不会让你白白吃亏,要相公给你个名分。你且记得,与他欢好之后,务必盗走他的那穿心丸,否则徐郎还是有危险。”主仆两人抱在一起,眼泪滚滚而落。

    这条大船上的水工甚是得力,恰好又碰上天公作美,风向也好,在京杭大运河上行得甚是畅快。这日晚上,已到沧州一带。用饭时,一众锦衣官校拉着何、章二人在下层吃喝,上层用饭的只有严鸿、梁如飞、王翠翘主仆二人四人,药发财作陪,严峰严复则是在自己房间里用饭。

    七八个美貌的女子来往侍奉,罗列杯盘,宴席甚是丰盛。不过严鸿在家吃惯了好东西,这等酒席却也只当寻常,王翠翘身体不好,又有心事,吃的也不多。药发财只当贵人不满,急的满头是汗,不住点头哈腰道:“伺候不周,小的该死!该死!等我回头就把厨子臭骂一顿,您想吃什么只管赏下来,我们再给您做。”

    严鸿道:“我倒没什么,只是今后做什么多问问徐夫人。她有身子了,口味刁些,你尽量想法适合她。若是徐夫人不满意,我可不饶你们。”

    药发财一听,暗道这位小阎王真是不隐晦,明目张胆的说自己勾引人妇,估计再过两天是不是就要搬到一起去住了?口中连声道:小的明白明白。

    等到严鸿回了舱,百无聊赖,和梁如飞、严峰、严复丢骰子玩。玩到一更时分,却听到叩门之声,拉看舱门,只见绿珠羞怯怯地站在门外。她今番换了衣装,一件翠绿的袄裙,一条水绿腰带把身形勒显的凹凸有致,前襟的扣子打开,隐隐露出一片白嫩肌肤及粉色的胸围子。

    严鸿只当是王翠翘那有什么事,正待询问,却不料开门后绿珠如同只小猫一样钻了进来,反手带上了舱门。

    严鸿被弄的不知所措,道:“绿珠姑娘,你来不知有何事见教?”

    梁如飞在旁边听的明白,心中暗笑,公子爷终究是个贪色的,这会儿了还装什么君子?却不知道这小丫鬟喂得饱他否?说到小丫鬟,又不禁想起往事,蔚然叹息。心想看这丫鬟也是个有个性的,回头公子与她云雨过后,自己好歹劝一劝公子,哪怕收了做个外室,也好过不清不白。不过眼下自个可不能在这里碍事,于是一拉严峰严复:“换个地方玩。”三人微笑不语,已走出舱去。

    眼看三人出门,舱房中只留下孤男寡女。绿珠虽然是个姑娘,但却在烟花之地受了数年熏陶,也曾学过如何取悦男人。心中虽然万般委屈,但还是露出一丝羞怯笑意道:

    “严将军何必明知故问?我家小姐身体不便,不能侍奉将军,特命小婢过来,代替小姐服侍您。小奴家未经人事,还望将军怜惜一二。”

    说着已经径直走到床边,自顾自的躺到了床上,双眼紧闭,心中只等救出徐相公,我就投海自尽,也算对的起小姐。

    严鸿此时却是略有为难,绿珠的容貌俏丽,身段婀娜,是个十足的美人,自荐枕席,他如何能不动心?更别说严鸿自己本就不算什么道德君子,又如何忍的住?

    但他自穿越后,虽然从地青升级为花花大少,却有一条原则不愿打破,jiù shì 男欢女爱,必须你情我愿。那些霸王硬上弓的手段,除了duì fù 可能的女仇人(目前还没有),不应该拿来作为消遣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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