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严鸿解释明白,严世蕃才知,这次真是自己诈和了。只是他为人自负,当然不会明说自己判断错误,却不甘心地道:“就算鸿儿和陆小姐清白,也没什么关系,假的一样可以变成真的。反正如今满京师的人都知道他陆炳的闺女怀了严家的骨血,咱就派人上门说媒,也不怕他不肯。那陆家丫头的mó yàng 虽然我没见过,但想来,总不会配不上你。鸿儿,为父这一番算计,却是为了你好,你不可不知。”

    严鸿心道,呀呀呸,还为我好,分明是拿我当筹码。他低头道:“父亲,这休妻的事,如今可是提不得。若是如今上门迎娶,摆明了趁人之危,陆大都督恐怕便会怀疑这谣言是咱们散出去的,目的jiù shì 胁迫他嫁女。这一来,就算两家真成了亲家,这陆大都督受人逼迫,心里终归是不怎么舒坦,于陆大小姐的本身名誉也有损害。不如过段时间,等谣言平复下来,再做道理不迟。”

    严世蕃见严鸿居然语气松动,好似是过段时间就真要kǎo lǜ 休妻再娶的事。这在以前,倒是一直没出现过的事。以前的严鸿,真是死抱着胡晚娘不肯放手。严世藩心中一喜,也不再强迫他立刻拿主意。况且,只要他真肯娶陆大都督的女儿,以后jiù shì 自己严家与陆家联结的重要纽带,也不好一味苛责。

    严嵩见父子俩此事说妥,又与严鸿说了些朝堂上的风云。原来前番严鸿的开海折子上来,徐阶、周延一系对此并无动静,一帮新晋的言官纷纷攻击,都被天家扔了回来。再过得近一个月,却传来山阴县令林养谦悬梁自尽的消息,并附遗奏并绍兴知府李文藻的弹劾本章送上。于是朝廷中又是一番风雷。

    严鸿道:“爷爷,爹爹,那林养谦确乎不是孙儿所逼。他来我住处,大闹一通,自己走了。回头就有人报他悬梁自尽。以孩儿看来,多半是李文藻那老狗借刀杀人!”

    严嵩冷笑道:“李文藻那厮真敢和我严府这般做对,回头决不可放过他。此事鸿儿你不必在意。林养谦的绝命折子和李文藻的奏章上来,大约是想凭了他同年徐阶、周延的势力狠狠闹一把。可这徐阶、周延却理都不理,最后还是老吴一班人闹腾了下,给你来个罚俸三月,也算jiāo dài 下面子吧。”

    说到这里,严嵩却忽然面带忧色:“只是文华……哎,这孩子却是自己不争气。可是周延率领言官如此围攻文华,欧阳必进明知文华是我义子,怎也不施加援手?”

    严世藩独眼闪出一丝不屑:“爹,赵文华本是条喂不熟的狗,他自个贪得无厌,得罪了天家,就算这次周延老贼不带着御史疯咬他,他也长不了。以我之见,咱严府还是早些和他撇清为好。至于舅父大人,他的习惯爹你又不是不清楚,哪里去趟这浑水?”

    严鸿这才知道,原来此次江南闹得一团糟的时候,严府的对头,左都御史周延不拿严鸿开刀,却转去猛烈抨击工部尚书赵文华修塌正阳门、贪污公款的事情。这一招着实厉害,严鸿的奏折已经得到了皇帝的认可,再去动他难度很大。相反赵文华正被皇帝所讨厌,痛打落水狗适逢其时。而严嵩安插的右都御使欧阳必进,忙着自个搞创造发明,根本懒得掺合朝政斗争。这样一来,在言官们的猛烈攻击下,赵文华心力交瘁。虽然严嵩念着旧情,还给他上奏说他生病了,可终究抵挡不住,只得自动请休病假。这么看来,朝堂之上,严府在江南虽得了yī zhèn ,但赵文华下台,却是个损失,如果综合计算,这一轮也可以算严家小败yī zhèn 。

    严世藩看老爹说起赵文华,黯然伤神,赶紧岔开话题道:“鸿儿,你这趟既自江南来,听严复说,还在淳安县会了会那海笔架?不知这是个怎样的人?”

    严鸿一愣,想不到老爹居然对这么个七品县令能有印象,你老人家莫非也是穿越来的?他赶紧道:“此人行事迂腐,但也不失正直。孩儿与他,倒略有几分交情。”

    严世藩笑道:“好一个迂腐正直。你这位朋友,可把你世叔鄢懋卿给折腾苦了!”

    严鸿方不知所以,严嵩听到此话,也不禁笑起来,拍拍严鸿肩膀道:“这次鄢懋卿奉命巡查江东盐政,他所到之处,自然是山珍海味,金银财宝。唯有这淳安县令海笔架,却来了一道公文,询问说,老大人出京之时,告知各地,接待务必节俭,可是近来听闻各县情况,又说老大人所到之处,颇为奢靡。鄙县闻之,不由得左右为难,还请老大人明示,免得有所不周。”

    严鸿一听也不禁笑了。这海笔架真有意思,自古官场文章都是当面一套底下一套,如今他居然把两套同时摆台面上让鄢懋卿选,这鄢懋卿当然只能脸上写囧了。

    严嵩又道:“你鄢世叔看了这公文,知道此人不是个善茬,又琢磨在淳安多半捞不到什么油水,干脆绕路过了。他路是绕了,气却不平,喏,这里还来了封信,叫爷爷我想法收拾下这海笔架呢。”

    严鸿待要开口为海瑞讨情,严世藩先冷笑道:“按说呢,我严家一条狗,在外面也不能随人欺负。但鄢懋卿自个没本事,遭个小小县令呛了,却来烦劳父亲大人,实在没用得紧。他自个jiù shì 左副都御使,就算头上有周延管着,莫非duì fù 不了zhè gè 小小县令?再说,既然海瑞此人和鸿儿有几分交道,那咱也不必理会这事。反正听说海瑞已经调入北京城,到户科上任了,论起来也是都察院下属,算是老鄢的下属。鄢懋卿若有能耐,自己去寻海瑞的不tòng kuài 吧。”

    严嵩点头道:“此事这么办便好。左右都是些鸡毛蒜皮,眼前倒是有一桩大事。鸿儿,既然陆文孚说,后天晚上要带你去见个大贵人,那你可知那贵人是谁?”

    严鸿道:“孙儿想来,陆大都督口中的贵人,莫非……莫非是天家?”

    严世蕃笑道:“你这孽畜,倒是还没糊涂到家。天家召见,这是一等要紧的事。以为父看来,天家见你,无非是看你奏折,有不确之处,要当面考问。料那一徐海不过是个倭寇头子,天家岂会在意?因此多半重头要在开海之事上。”

    严鸿道:“是。天家垂询,孩儿自然知无不言。”

    严世藩冷冷一哼:“知无不言?好大口气!鸿儿,你既然一心要开海,你祖父也允诺支持你,为父自然不好阻拦。可是,你可知开海这事上有多少风险?海外富有金银,谁人不知?但是开海之事之所以屡提屡废,实因内外牵扯利害甚多,你真开成了海,便是损了他人利益。再则,天家行事,素来只爱听好,不乐听败。当初那夏言曾铣说起复套之事,眉飞色舞,可一算耗费兵马钱粮,旋即不悦。以为父之说,咱严家原本就有这泼天的富贵,便是开海成了,也无非是个锦上添花的局面,你实不必这样孤注一掷。”

    严鸿心知,自家zhè gè 一贯严厉的便宜老爹,这里说的倒是实情。但他自有dǎ suàn ,因而回答道:“这锦乃是爷爷爹爹为严府织就的,这花却是孩儿摘来的。孩儿此次南下,于海禁一事,感慨颇多,倒真欲施展拳脚,看他一番事业。还望爷爷、爹爹成全。况且若真事有小成,于我严府这添上的小小花儿,却也聊表孩儿孝心。”

    严世藩冷笑道:“罢了,你既心意已决,为父岂能干涉?说起来,这开海之事,虽然牵扯利害甚多,但只说能否开成,其实不在别人,但在天家。天家若被你说动,那开海jiù shì 天意,谁敢违逆?只是你这一封奏折虽然打动了天家,但真要说动天家龙心,只怕还须了解开海一事百年之沿袭,禁海一方又有何说法,方能对症下药。若是回答不出,惹了天家动怒,便就不好办了。”

    严鸿赶紧道:“请爷爷、爹爹指教。”

    严嵩拈须道:“东楼言之有理,这确是个要紧的事。好在距离天家召见,还有两天。爷爷让家中几位夫子给你好好讲讲,另外把几道扎子也给你找出来,仔细研读。遇到天家时,不必拘束,天家最恨的便是一身腐儒气的人。好在你这猢狲平日不学无术,倒没有那股子酸气。其他的么,你也不要多想,到时候天家问一句你答一句,我想也用不了多少光景,只要天家gāo xìng,日后你的前程就有了保障。”

    严鸿借机道:“我不求什么前程保障,有爷爷和爹爹在,孙儿还怕没了保障?只是这一番,孙儿却还真有点自己的想法。爷爷,您方才说,山东闹灾需要赈济。孙儿不才,却想往山东一走……”

    等到严鸿离书房之后,严世蕃沉着脸道:“真是块糊不上墙的烂泥。这里开海的摊子刚刚扯开,不说全力应对,他竟然还有闲心,想要向天家讨旨去山东放赈?简直是狗舔两坨屎!异想天开!一个锦衣千户凭什么当钦差?而为的,竟然是个女人!凭咱家的财势,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必非要去山东找。父亲为何不拦着他,反倒顺着他的话说?让这竖子如此胡闹,实在有损我严府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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