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起身来,俊朗的面上亦满是意气风发。

    李令婉不晓得为什么,忽然就想起几年前她第一次看到李惟元到老太太这里来请安的模样。

    那时候屋外天阴欲雪,少年身形削瘦,衣着寒酸,老太太对他言语冰冷,其他众人对他揶揄嘲笑,何如今日这般,众人都众星拱月一般的对他,口中说的都是恭维的话。

    但李令婉同时也感叹着,李惟元的这一路走的也十分的不容易啊。但好在一切苦难都过去了,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李令婉心中也为李惟元觉得高兴。

    而这时她就察觉到李惟元在看她。细碎日光下的水面一般,风乍起,波光粼粼,动人心魄。

    李令婉心中甜蜜,便微歪了头,对着他抿唇轻笑。

    若心有灵犀,一切便都尽在不言中了。

    老太太这时还在问着李惟元在江苏时的一些事,又遣了小丫鬟去请了其他人过来晚间一同用膳。

    李府原也还算人多,每逢过年过节聚在一起用餐的时候也算热闹。但现在隐了李修松,走了二房所有人,死了李惟华,剩下来的也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了。

    老太太年纪大的人,自然是喜欢热闹,儿孙满堂,但现下她看着在座的这几个人,不由的就觉得心内很是怅然酸涩。

    徐氏见她这样,便说了一些喜庆的话。老太太又想着李惟元现下弱冠之年便升任为了工部郎中,往后仕途必然光明,便也渐渐的鼓起了兴致来,同自己的这些晚辈一起说笑。

    那个时候李令婉在西池被李令嬿推落水中,老太太彼时很是发了一大通火,又是让李令嬿在祠堂中罚跪,又是将她禁足在她的蒹葭苑中闭门思过,但现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加上李修柏又过来向老太太求了几次情,于是那禁足的话便也是只是个摆设罢了。今儿这场家宴李令嬿也是来了的,正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乖乖巧巧的吃着饭。

    李令婉现在跟她自然是没有什么话说的了。对一个曾经起过心想要自己死,而且还确实动手了的人还能跟她有什么话讲?没扑过去大耳刮子扇她,抬脚踹她,拿刀子捅她都已经算是她脾气好了。

    而李惟元可没她这么好的脾气。他偶尔瞥过李令嬿的目光冷冽的如同一把刀刃锋薄的冰刀,纵然是李令嬿一直低头,那也是觉得如芒在背,心中陡生寒意。可但凡她抬头看的时候,却只看到李惟元正夹了蟹粉狮子头到李令婉面前的小碟子里。

    方才老太太问李惟元可有什么爱吃的菜时,李惟元便说了这道蟹粉狮子头。但李令婉心中自然是深知的,李惟元哪里爱吃什么蟹粉狮子头呢,分明就是她爱吃。不过这道菜上来之后放的离她很远,她够不着,又不好在椅中欠身去夹的,所以李惟元便给伸筷子给她夹到了碗碟里面来。

    厨房里是按照人数来做这道蟹粉狮子头的。在座的一共是九个人,所以大汤碗里一总是九只蟹粉狮子头,但李惟元一夹就夹了两只到李令婉的碗碟中,显然就是把他自己的那份也给李令婉了。

    李令婉心中甜蜜,侧头对李惟元笑,一双眼睛弯成了一双月牙儿一般。李惟元见了,唇角便也翘了起来,眉眼更是舒展。

    李令嬿见着他们两个这般亲密的模样,面上虽依然平静,但内心里却是如同烧的滚沸的水一般,一直在翻滚着。

    为什么每个人都对李令婉这样的好?明明李令婉什么都不如她的。

    那个时候她落水了怎么就没死呢?李令嬿心中恶狠狠的想着,反倒让李令婉因祸得福,同淳于祈结了缘,定下了亲事。

    淳于祈,那也是那样出色的一个男子啊。而且他还是永欢侯世子,若自己能嫁给他……

    李令嬿面上有片刻的恍惚。

    但这时,就见李惟元的目光轻轻的瞥了她一眼,极冷,也极凌厉,只让李令嬿觉得心口陡然发凉,忙又低下了头去。不过心里终究还是极恨的。

    等吃完了晚膳,大家又坐在明间大厅里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主要说的事有三件。一件是再过半个多月李令婉就要出嫁了的事,二是李惟元现如今升任工部郎中的事,再就是再过几日就是老太太七十大寿的日子。

    老太太的七十大寿是在九月十九日。人生七十古来稀,自然是要大办一场,徐氏早先就已经遣人去定了戏班子,又发帖子遍请了亲朋好友。

    徐氏这时就正在对李惟元笑道:“原先还以为元哥儿赶不上老太太的七十大寿,我们心里都惋惜着呢。这下可好了,元哥儿回来了不说,还升任了。”

    徐氏早些年心中自然是不喜李惟元的,但现在一来李惟元这样的出息,二来李修松抛下他们母子几个走了,大房往后少不得的还要李惟元撑着,哪里还能跟以往那般对着他冷面冷语的呢?所以徐氏往常是个话不多的,今儿话就有些多了起来。

    “说起来咱们家最近可是三喜临门呢。这一来是老太太七十大寿,二来是元哥儿升迁之喜,三来婉姐儿下个月初八就要出嫁了,这可真是喜事一件接着一件了。”

    顿了顿,她又笑道:“原先我们还商议着,等婉姐儿出阁那日,元哥儿做大哥的没回来,少不得的就只能让梁哥儿这个做弟弟的背着婉姐儿出门,但现下好了,元哥儿回来了。他又是大哥,又是工部郎中,婉姐儿出嫁那日由他背着婉姐儿出阁,大家彼此也都荣耀的。”

    按规矩,出嫁女自出嫁那日梳妆了便脚不能落娘家的地的,不然会将娘家的福气都带走了,所以一般都是梳妆好了由兄弟背着一路出门上花轿。等再回来时,便只能算是回娘家了。

    老太太和周氏等人听了便笑,说很是,李惟元竟是回来的这样的巧,倒像是掐着日子回来的一般。

    但李惟元面上却是一点笑容都没有,十分的平静淡然。不过衣袖子里的手却紧紧的攥了起来。

    他怎会亲自背着李令婉,将她送入嫁给别人的花轿里面?便是他死,他都决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李令婉则是心中有些发虚,目光一直悄悄的觑着李惟元。见他微垂了眉眼,面上平静漠然的模样,她心中便越发的不安了。

    于是等随后众人出了世安堂的院门之后,李令婉见众人都各自的回去了,她便折返了回来找李惟元。

    原本临出门的时候周氏是叫了李令婉一起走的,李惟元便自行要回自己的小院,但没走出一段路,忽然就听到背后李令婉在背后气喘吁吁的叫他:“哥哥。”

    他循声回头,就见李令婉手里提了一盏篾纸灯笼,正一路小跑着来撵他。

    李惟元忙转身走过去迎她,问着:“你刚刚不是随三婶一块儿走了,怎么又来找我了?”

    看了看她的身后,又皱眉说她:“怎么丫鬟也不带一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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