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屏风屈膝跪了下去。

    “伏臣聂远之,参见海青皇上万岁万万岁。”

    “臣莫穹,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屏风后此时慢步走出一人,面如冠玉,眼如星子,生得俊俏非凡。他头戴紫金冠,身着金龙炮,脚踏祥云靴,一看便知其是何身份。

    “莫穹,你起来吧。”

    “臣,谢皇上。”

    墨彻见他从那屏风后走了出来,在聂远之身前停下却一动不动,不由蹙眉起身,对着那人弯腰躬身:“臣墨彻,参见皇上。”

    “皇叔,你何时也会对朕如此客套了?”

    墨衡略带不满的看向墨彻,同时人也跟着走到墨彻身前,亲自双手扶直了他的身子。“皇叔对朕行此大礼,朕可受不得。”

    “皇上说笑了,皇上是君,墨彻毕竟是臣。”墨彻对墨衡笑了笑,“皇上,聂将军身上还带着伤。”

    “是吗?既然皇叔说了皇叔是臣朕是君,那么君要他聂将军跪着,皇叔却为何有所不满呢?”

    墨衡此冷冷一言,却是令在场几人纷纷一愣。

    46、抉择

    “荒唐!”墨彻是真没想到,不过短短一阵子没见,昔日对自己唯命是从皇帝,竟然敢当着众人面给自己难堪了。

    他虽不想承认,但此刻他确实无法反驳皇帝任何话。想把聂远之留在身边,就只能承认这份君臣关系。

    “皇叔,这荒唐两字可是对朕不满?”

    “堂堂海青皇帝,如此作为难道不荒唐?”将气洒在一名臣子身上,而这气分明是冲着自己来。

    “既然皇叔这么说,那么朕倒确觉得刚才话有所失言。”年轻皇帝将目光转投向依然跪在地上聂远之,走近几步,忽而弯腰虚扶向对方:“为海青如此牺牲过去聂将军,为北国琳琅王器重有佳现任聂大人,确是朕不是刁难了。”

    “皇上别这么说。”聂远之顺着对方手势起身,他不知道墨衡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对于刚才他与墨彻那番话,他却只是静观其变,不置评论。

    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了,墨衡这次前来,是不是冲着自己,还要看自己如何应对了。

    “……!”墨彻愤然转身怒视墨衡,紧抿了唇却没有开口。面对眼前侄儿,他竟然觉得陌生非常。是何时起,他那侄儿竟然如此会说,如此能说?他分明是不想让聂远之回来!

    眯起双眼,墨彻觉得他该好好跟墨衡谈谈了。

    “皇上,远之他身子不适,让他先回房吧。”

    这句话并不是在商量,而是带了十足十必然口吻。此大不敬行径对墨彻来说,却是自然而然。而墨衡也没有多加追究,挥了挥手,同意了墨彻说法。

    “那么,远之告退了。”聂远之蹙了蹙眉头,随即一脸释然地抬起头。

    他既已不再是海青臣子,那何须还做些毫无意义之事?

    远之回到屋子时候,发现白辞与桑梓辛竟然都在。而白辞正脸色铁青地看着手中一封信。见聂远之进屋,脸上颜色亦没有好转几分。

    “这是怎么了?”究竟是什么事让白辞露出如此表情?

    桑梓辛似笑非笑看着白辞与聂远之,这件事可不是自己能插手,还非待白辞来说才行。

    白辞抿了抿唇,该来还是躲不掉,百密必有一疏。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计划会被一个人全然打破。

    “远之,……自己看吧。”

    白辞将信递给远之。

    “这是今日拿到急件,此事恐怕千真万确。”毕竟,这封信可是源自裴嗣衣亲笔函,并由燕离亲手送到自己手中。

    远之听出白辞语气中沉重,皱着眉看向手中信笺,这一看亦是脸色骤然大变。

    他知道了!他还是知道了!

    三十万大军,即日前来?

    天!琳琅到底想干什么?

    “本不该如此,可谁知中途冒出个唐宣,真是……”

    “说唐宣?”远之打断白辞,面露焦急,“唐宣怎会去北国,他去北国又为何找琳琅?他……”远之才想问第三个问题,自己却先一步冷静下来。他怎地就问出了如此愚蠢问题,唐宣去北国,必然是受到墨彻命令,而他为何找琳琅,这个问题或许直接问墨彻更恰当。

    一把捏皱了手中信,聂远之眉宇间沉重显而易见。

    大军压境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结果。

    “现在王上已知道人在海青,就裴嗣衣个性,若他能阻拦琳琅必然也不会如此十万火急令人送信前来。只恐怕此时裴嗣衣自身也是难保,才出此下策。”白辞得出结论便是如此。“唯今之计,唯有们离开此地,赶在琳琅来此前回到北国阻止,才有可能化解此战。”

    “们俩,别忘了他身上毒。”被晾在一旁许久桑梓辛此时开口,打断了俩人间对话。“他毒拖不得,如果回到北国再医治,恐怕真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白辞脸色惨白,他知道桑梓辛说得没错。好不容易压制了远之体内毒,唯今之计只差桑梓辛那以毒攻毒之法。然而此法具有一定危险,若是贸然而行必然失败。

    之所以没有按着原计划将远之带走,也正是因此。

    “大局为重,若只有能阻止琳琅,那们今晚就行动。”他知道白辞说能带自己离开,那必然是有十足把握。他也知道,白辞此番来还带了一名高手,加上与桑梓辛达成协议,定能离开这里。

    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看到两国兵戎相见,受苦唯有两国百姓。

    “不可以,若出了什么事,王上还是会发兵攻打。这又有何意义?”

    “若他不知呢?”

    “什么意思?”白辞惊讶看着桑梓辛。

    桑梓辛嗤笑一声,“二人之前将远之体内毒压制住,几年内必定是不会再发,然再发也必定是无药可救。这一点,二人是心知肚明。错过了这次医治最佳时间,那么就是再难救治。他日远之再次毒法,必然……”之后话,他不说也罢,“只是,眼下情况特殊,这治与不治选择非在。聂将军心系天下,二人即便非要医治他,恐怕他也不会同意。这以毒攻毒之法,必是要患者心甘情愿配合,倘若非如此,也是徒劳无功之举。”

    桑梓辛说到此处,又是一停。

    “多几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以二人之力,研制出让王上忘了将军药,也并非不可能吧?”

    “……竟然……”

    白辞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此时他心中悲愤交加,却又悲哀无奈。他知道,桑梓辛说得一切都是对,可这对王上也好,对远之也好,甚至是对自己来说……都太过残忍。

    “桑先生说得极是。”相较于白辞,远之却轻然笑了。“这确是最好选择。”

    不仅是为了这个天下,也是为了再见到他,见到琳琅——他还有很多话想亲口对琳琅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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