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在许愿的时候,罗锋正端坐在摩诃寺大雄宝殿前的讲经台上,台下黑压压站满了开封百姓信徒和来自五湖四海的僧众。
    这一日,正是摩诃寺召开珈蓝法会,开坛讲经说法的日子。
    罗锋在摩诃寺研究了一年经文,也算熟读经书,倒背如流。
    潜心研读佛经的流程已经走完,他便要从幕后走向台前,于是便上了这讲经台,似模似样地拿出高僧大德的架势开坛弘法。
    要说他修佛之心有多诚,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修仙之路走不通才选择的修佛之路,若是还走不通只怕果断堕入魔道了,说好听点是个投机主义者,说难听点就是个孽畜。
    也许有人要问,罗锋我执这么重的一个劣货,怎么就敢臭不要脸地想要修那阿罗汉果位,这能修得成吗?
    罗锋向来有自知之明,心里的b数很足,又岂能干那缘木求鱼的蠢事,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大般涅槃经》第七卷中记述:“佛告诉迦叶:‘我进入般涅槃七百年之后,魔王波旬会逐渐破坏我的正法,如同猎人却穿着法师的衣服。魔王波旬也是如此,装作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的样子,也能化作须陀洹身,直到化作阿罗汉身以及佛的色身。魔王用此有漏的外形装作无漏之身坏我正法。’”
    如今是公元1103年,佛祖涅槃于公元前480年至390年之间,也就是说最迟公元310年之后,波旬的徒子徒孙们就能混入佛门以有漏的外形装作无漏之身,甚至化作阿罗汉身了。
    因此,罗锋才壮着狗胆在摩诃寺修行,妄图混一个佛门的高级职称编制。
    大乘佛教不讲末法时代,罗锋不敢奢望混成菩萨果位,妖孽化作佛的色身业报太大,搞不好就要引来真佛遭现世报,西天路上的小雷音寺众妖就是前车之鉴。
    所谓知足常乐,作死也要有章法,混个阿罗汉果位,他还是有那么几分迷之自信的。
    台下黑压压都是信众,还有那其他寺院慕名而来的高僧,罗锋的高僧首秀至关重要,不博取点名声,将来行走江湖的时候道德制高点可是立不住的呀。
    罗锋佛经读得算是纯熟了,但这弘法和念经又是两个概念,要将佛经解说得通透,无论是专研佛经的高僧还是文化层次不高的信众都能听懂,都觉得信服才行。
    指望罗锋自己去理解佛经,再对信众们开示,就有些难为他了,即便罗锋开启阿赖耶识智慧不低,但仅仅研读了不到一年佛经,信仰也不纯粹,怎么可能做出高妙的论述。
    当然,罗锋也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无耻地去抄袭。
    如今的时代是北宋元符三年,也就是公元1103年,自此之后南宋、元、明、清、乃至近现代,都有高僧大德讲经说法的记录,罗锋的调查员通信器资料库里随时可以调阅,挑拣出适当的拿来转述便可。
    反正抄袭的是后世的高僧开示法语记录,那些高僧在这个时代并未诞生,台下的僧人信众自然听不出罗锋是抄来的。
    上午罗锋便端坐台上,声音洪亮地诵读通信器光屏上的后世高僧开示法语记录,这一抄袭就凸显出水平了,可谓千经万典,无所不通,佛号仙音,无般不会,随口说几句偈语都发人深省,颂几句诗词都禅意十足。
    本来摩诃寺僧众们对突然多出个好色小师叔还颇有些微词,口服心不服,如今见那修行才一年的小师叔佛理如此透彻,说得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妙语连珠,讲经水平好几层楼那么高。
    僧人们一个个不禁羞愧难当,暗道还是千叶禅师独具慧眼,一下子就能看出好色师叔的不凡,他们果然境界差得远了,肉眼不识真菩提啊!
    千叶禅师更是笃信罗锋肯定是有宿慧的大德转世,否则再聪明的一个人,也不可能读了一年佛经,就能说出如此之多的高妙论断,哪怕是他这样精通典籍的高僧,都很受启迪。
    上午讲的都是正经的开示,下午罗锋就开始不正经了,毕竟参加法会的除了邀请来的各大寺院高僧,还有那开封府百姓,光是讲经说法,宣讲教义,和尚们听得爽了,百姓们却不一定听得懂。
    罗锋要在专业领域里建立威信,也要兼顾民众之中的声望,既要走上层路线,也要在民间扬名。
    待到下午开坛,罗锋笑眯眯地对台下观礼的民众道:“诸位,上午的开示,我看大家听得枯燥,下午我就说些平时寺庙里不让说的佛经吧。”
    还指望罗锋下午再说些高妙佛理的僧众们闻言就是一愣,台下的百姓们反倒来了兴致,胆子大的都喧哗起来,吵闹着让罗锋讲那“不让说”佛经,甚至有人在底下乱猜,说这好色禅师莫不是要讲怎么参“欢喜禅”不成?
    一下子就把百姓们的注意力吸引起来了。
    罗锋哪怕真懂欢喜禅,也不会在法会上乱说,他拿起那木槌用力一敲木鱼,朗声道:“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曰:我也没辙!”
    话一出口,台下众僧一片哗然,要不是上午罗锋开示时讲经水平很高,估计都会有人冲上台来将他撵下去。
    和僧众们反应截然不同,百姓们反倒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渐息场上却静了下来,这几句打油诗竟还蕴含着几分歪理,引人笑过之后开始思考。
    “人都说高僧大德有那天眼通的神通,能看前后五百年。”
    罗锋有腔有调地说道:“贫僧今日就施展那天眼通,来说说未来百年后才会出现的一位奇人高僧,说那百年后台山永宁村有个老李家,老李家有个儿子名叫李修缘……”(济公生于1148年)
    光是讲经说法,庸碌百姓们又岂会记住罗锋的名号,于是他便说起了评书《济公传》,还是那德云社单口相声版的,里面很是加了些宋代人能听懂的笑料,一番表演下来,台下的百姓听得是如痴如醉,被那看似癫狂却扶危济困、除暴安良的济公活佛的故事深深吸引。
    要说这说评书《济公传》到底算不算讲经,其实也能算,也有那高僧讲法会讲些“因果录”一类的因缘果报故事来警示世人。
    讲经不必拘泥形式,只要能向信众们弘法扬善,便是一场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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