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修仙者多数是蜀山弟子,哪怕罗锋预先说出了困守蜀山的危害,他们仍旧不能接受放弃蜀山的决定。
    独孤宇云率先驳道:“罗国师,这万万不妥啊!蜀山不容有失!哪怕我们都战死在山上,也不能弃山而逃!”
    “有位军事家说得好:‘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就算蜀山是六界圣地,难道撤出蜀山就意味着失败吗?”
    罗锋皱眉道:“当前形势下,如果我们死守蜀山,前有拜月后有神族,一旦打起消耗战,势必会造成大量部队伤亡,而对抗消耗的结果,则是我军仅存的有生力量迅速减少,最终的结果也将导致人地皆失,固守的地盘也守不住!”
    “可是……”独孤宇云被驳得卡了壳,想了半天才勉强辩道:“蜀山派五百年来,无论经历何等劫难,蜀山也从未失守,祖师爷的石碑上写着,蜀山有失则六界不宁,天地恐有倾覆之危……”
    “哦?”罗锋道:“独孤道兄啊,你这个人年纪不大思想却特陈旧,老顽固一样跟不上时代,总喜欢把祖宗挂在嘴边,就不浪费时间批评你了。咱们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倒想知道,若是蜀山有失,到底会造成什么危害,摆出来讲清楚。”
    “蜀山乃是六界节点,地脉之中有空间通道联通神魔妖三界。”
    说到蜀山沦陷的危害,孤独宇云一下来了精神,如数家珍道:“若拜月教主占据了蜀山,上能袭扰神界,下能劫掠妖魔两界,可不就搅得六界不安!”
    “我们人界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还有闲心替神界和妖魔两界考虑?”
    罗锋冷笑道:“就算我们人族舍己为人,拼着前赴后继死光光挡住了拜月教主,其他三界领不领我们的情还两说呢!说不定还要趁我们与拜月两败俱伤虚弱之际落井下石。”
    “祖师爷的石碑上写明蜀山危机,可向神界求援……”
    独孤宇云正要反驳,话说了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这才想起蜀山派如今可是待罪之身,坑害了九天玄女的事情还瞒着神界不敢泄露呢,若向神界求援,天兵天将来了怕不是要把蜀山弟子和拜月教主一网打尽。
    过去,蜀山派镇守蜀山是得了神界的号令,他们维护六界安稳,是为神界维护,妖魔两界当然会落井下石,神界却一定会帮助蜀山派。
    而现在却不同了,开罪了神界之后,蜀山派镇守蜀山完全是为了人族自己的利益。
    自私一点考量的话,拜月教主已经闹得人界不安了,闹得六界不安,对人界来说也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会因为其他五界分走了拜月的注意力,人界面临的压力反而减轻不少。
    罗锋打的主意就是祸水东引,勾引不来重楼背锅,就让锅主动扣到旁人头上,当年东瀛做大死偷袭珍珠港,最高兴的正是委员长。
    “蜀山派镇守蜀山的初衷本是抵御妖魔两界入侵,如今拜月教主不去入侵他们就不错了,根本没了继续镇守的必要性。”
    罗锋解释道:“还不如及早放弃这处死地,让拜月教主接手,我们将山上的布阵材料、法宝、资源通通搬走,搬到长安城建立新防线,收拢南方民众撤离到防线庇护范围内,使得拜月无法继续虏获百姓炼蛊,免得他无限献祭人命提升力量。”
    盘着怀里的蛋,罗锋扳着手指推演道:“妖魔两界见蜀山封印消失,定会有大量妖魔趁机涌入人界,但整个华夏南方皆落入拜月之手,百姓全被疏散到长安以北,妖魔想吃人就只能吃南诏蛮兵,双方必然会发生冲突,我们便可隔岸观火。”
    “若神族通过神魔之井抵达人间,首当其冲的也是拜月教主,在平灭拜月教主之前,都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即便渎神罪名不可赦免,我们至少能多活几年,也比困在蜀山神族一但降临就玩完强吧?”
    经过罗锋这么一分析,在场的修仙者们反倒觉得有几分道理。
    现在的情况是,人族精英们堵在六界节点,又要防备妖魔两族,又担心神族降罪,还得跟拜月教主厮杀,简直就处于暴风眼之中,各方压力都压在身上。
    离开了蜀山,不但能保全人族百姓免遭拜月祸害,还能让神、魔、妖三界分担压力,拜月教主反倒成了众矢之地,压力全都转嫁到他的头上去了。
    “蜀山的重要性并非只因它是六界交汇的节点。”
    刚刚复活没多久,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景天突然开口道:“蜀山地脉同样也是六界灵气交汇之处,一旦地脉异动,六界灵气平衡被打乱,各种天灾就会不断衍生。拜月教主若是破坏了蜀山地脉,只怕天界都会出现灾劫,妖界魔界更不必说,各种天灾连绵不绝,我们的业障可就造得大了。”
    罗锋断然驳道:“破坏地脉的明明是拜月教主,为什么造业的反而成了我们?只因为我们是好人、责任心强,天下的灾难就都归咎于我们了?天塌下来,还有神族在上面顶着呢,哪怕按照‘力量越大,责任最大’的规矩,也该神族承担吧?真到了天地倾覆那一刻,神族还龟缩着不肯冒头,那六界毁就毁了吧,六界最强者都是一群敷衍塞责之辈,修仙者们追求的最终目标也是成为这样的废物,这世界肯定没救了。”
    说到此,罗锋认真地道:“贫僧认为,有难同当才可能有福同享,六族之所以隔阂重重、分裂敌对,就是因为没一起承担过天地大劫,每一次都将劫难推到别人身上,自己苟且偷安。这次天地大劫正好是个契机,灾祸扩散到整个六界,使每一个生灵都感同身受,六族才能同仇敌忾,打破隔阂,共抗劫难,反倒能增进种族间的情谊呢!”
    罗锋硬是把扩散灾难拉其他五界下水说成了有难同当,商人出身口舌便给的景天都不禁张口结舌无从反驳,他还真没从这样新奇的角度看待过天劫,以往都是一出现天劫,人族中的小英雄就挺身而出,在天劫初期就将其掐灭。
    换个角度一想,若是天界扩散,波及六界,那么分裂仇视的各族会不会不得不抱团取暖,在共同抗劫的过程中相互了解,增进友谊呢?
    说不定真的会,现实中某小国的武装分裂组织,就在一次大水灾之后认清了现实,放下武器不再闹分裂了,更不要说抗东瀛统一战线建立后的两党合作蜜月期。
    仙剑世界经历多次大劫,次次被小英雄们私下里解决,造成的恶果反而是各大种族一直处于矛盾对立状态,怎么都找不到相互理解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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