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牛风骂道,“我吉它里可他妈干净了,比我的脸还干净,往空腔里一粘谁能碰到?”我说那也是你自己摔烂的,能怪谁。牛风瞪着眼睛要动手,我浑身不舒服,后退几步,顺手操起休息区的椅子,让他赶紧滚蛋,不然就报警。
    牛风更加来劲:“哎呀我操,还报警?老子今天非花了你不可!”他四处找东西,我开始还怕他身上带着刀,可他找了半天没有,看来是没之前没准备跟我动手。罗丽要跑出去喊人,牛风拿过背在身后的吉它包,打开拉链把电吉它拎出来,上来先是一脚,我本来能躲,没想到头疼加风寒让我动作迟缓,这一脚居然没躲开,把我踹得摔在休息区的桌子上,笔记本电脑都打翻了。
    罗丽很生气:“你还敢打人啊?”操起柜台上的保温杯,照着牛风的脑袋就是一下。那保温杯是加厚瓷的,据说有能磁化水的功能,平时我总笑话她。现在看来,有没有磁化功能不清楚,但肯定有防砸功能。这杯子打在牛风脑袋上,把他打得发出闷哼,牛风大怒,回头就是一巴掌,正抽在罗丽脸上。她虽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型的姑娘,但毕竟是女人,论打架没法和男人比,把她抽得趴在柜台上,差点摔倒。
    这可把我惹怒了,怎么能打女人?虽然是她打的牛风,但也是因为他先动手。我抡起椅子拍向牛风,他灵活地躲开,椅子正打在柜台上,玻璃哗啦啦全碎了。而我眼前发黑,打了个趔趄居然跪在地上。
    牛风大声:“操性,给你爹下跪也没用,去你妈的!”高举吉它就要砸我的头,我估计躲不开,只好用双手护住脑袋。看到罗丽冲上来,张开双臂帮我挡着,那吉它正打在她头上,虽然罗丽略微抬右臂挡了下,但我还是听到吉它电木板裂开的声音,她顿时倒在地板上。
    我吓坏了,连忙过去扶罗丽,牛风打红了眼,又举起那把断弦乱飞的破吉它还要打我,有人推开店门大喊:“干什么呢?”我回头看,是楼长赵大娘,手里捏着不少票据,后面还跟着另一个大概六十左右的老头,身体强壮,以前解决二楼老商事情的时候,在小区里看到过他跟人下象棋。
    牛风用手指着赵大娘:“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给我滚出去!”
    赵大娘顿时急了:“哎哟,这么横?以为你是皇协军啊还是二鬼子?”
    后面那老头手里拎着个小板凳,说话也很不客气:“哪儿来的混王八蛋,别给我动啊,大姐,赶快报警!”赵大娘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牛风骂骂咧咧,举着吉它又朝那老头冲过去。我心想要坏,这老头再壮也敌不过年轻人,更何况牛风还在怒气值最大的时候,打伤人可怎么办。
    世事难料,没想到这老头居然比牛风的动作还灵活,他躲了两躲,抡板凳拍在牛风额头上,那板凳看成色应该是柏木的,油黑锃亮,起码用过十几年,估计都成精了。牛风被打得发蒙,还没反应过来,老头又是两板凳,都打在他后背上,打得牛风边骂边躲,最后跑出佛牌店。
    “孙贼(北京话“孙子哎”),给我站住,孙贼别跑!”老头还没过瘾,举着板凳追出去,赵大娘连忙把他叫回来。
    我已经把罗丽扶起,让赵大娘帮把店门打开,好抱罗丽出去叫车送医院。没想到抱了两抱,没能抱起来,就喊那老大爷过来帮忙。罗丽右手捂着脑袋,左手啪给了我一嘴巴,虽然打得不重,但我也很吃惊,就连老大爷和赵大娘都蒙了。我心想要坏,罗丽是不是被刚才牛风那一吉它给打精神错乱了?
    罗丽生气地说:“我有这么沉吗?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这才明白,连忙说没有没有,是我病没好利索,手上没劲儿。那老大爷看罗丽能站起来,就说不用抱也不用背,你搀着她走就行。赵大娘让那老头留下看店等警察,她跟我一左一右扶着罗丽,叫出租车来到附近的医院。查看伤口,发现头顶有两处挫伤和破皮,我怕她有脑震荡,就让医生给检查检查。可医生问了罗丽好多问题,又看了她眼睛,说不用做,没有脑震荡。在我的坚持下还是做了个脑电图,结果也是阴性。
    问过原因之后,医生说她运气不错,有胳膊挡着起缓冲作用,所以头部受到的伤害不大,而手臂有肌肉,再加上吉它中间是空的,外壳材料又是电木,所以没大事。我这才松了口气,赵大娘问:“大夫,您快给田经理也查查!”医生摇摇头,说他什么伤也没有。
    我也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挨打,就被那个牛风踹了一脚,还没踹正,也不疼。”
    赵大娘张大嘴:“什么,敢情您这个大老爷们尽让这姑娘上阵来着?这可说忒不过去吧!”我尴尬极了,只好苍白地解释。罗丽笑着说那就是赶上了,碰巧而已,没那么严重。赵大娘啧啧地感慨,说这姑娘真不错,要是娶家里去,肯定错不了,还让我好好珍惜。我更尴尬,刚要说不是这关系,冯总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刚才到店里,看到楼上的郑大爷和两名警察在。我说了情况,冯总让我和罗丽不要担心,好好看病,一切费用由他出。
    没多久,派出所的民警来医院了解情况,我没敢把宾灵佛牌的材料和功效说得太清楚,就称佛牌是泰国特色商品,跟中国寺庙里的观音像坠差不多,戴上之后能保平安和转运。好在警察也没太在意,有个民警还说:“就这帮玩摇滚的,很多人都这副德性,能耐不大,脾气不小。唱起劲了把客人打伤,也能赖到项链身上,真成!”
    做完笔录,警察们就走了。在医院观察了两个小时,医生也让我和罗丽回去,说没什么大事。回到佛牌店,看到冯总在店里正让装修公司的工人来换玻璃。我扶罗丽回卧室睡觉,坐在休息区,对冯总详细说了此事。他叹着气:“邪阴牌确实不太适合在门店卖,以后要注意。”我连连点头,冯总指着电脑说这两个月的账目刚看过,效益相当不错,虽然只卖掉不到十条佛牌,但从各种驱邪法事上却赚到七成利润。去掉所有费用,已经开始盈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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