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书,买错了。”

    小鹿没理会,继续一页一页的翻。书里印着各式各样的汽车,车旁标注着英文单词,他一个一个的认,单词都是熟面孔,然而他读不出来也写不出来,教会学校的岁月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他所学的那点知识,已经忘了个七零八落。

    合上画报盘腿坐了,他忽然伸手夺过了程世腾手中的酒杯,仰起头灌了一大口,然后说道:“你连着这么多天没露面,我以为是他不许你再来了。”

    程世腾脑子一转,把这句话转明白了,不由得有些羞愧:“不至于,我还没那么听他的话。”

    小鹿扭头望向了他,眼睛看着眼睛,是直来直去的望。望过片刻之后,他垂下眼帘,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算了,睡吧。”

    把酒杯递还给了程世腾,他关闭吊灯,只留了床头一盏立式台灯照明。程世腾痴痴的注视着他,只见他跪坐在昏黄的灯光之下,低下头解开了自己的浴袍衣带,纤细的颈子向前弯着,他显出了单薄清秀的少年式身量,浴袍顺着脊背滑落下去,露出微凹的后腰和浑圆的臀。

    仰起头喝光了杯中的酒,程世腾面红耳赤的起了身。放下酒杯脱了上衣,他来不及继续宽衣解带,直接就扑向了床上的小鹿。小鹿刚洗完澡,喷香的被他抱了满怀。他手上撕扯着小鹿和自己的衣服,口中则是急切的低语:“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已经弄到了一笔钱,但是还不够……我还会再找机会,我找这种机会很容易。只要钱的问题一解决,咱们就没了后顾之忧,到哪儿都能过舒服日子……我和他不一样,我只要你一个,你跟着我,咱们做一辈子的夫妻,永远也不分开……”

    小鹿仰卧在他身下,颤巍巍的呼出了一口气,随即扭开了脸:”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程世腾低下头,开始亲吻他的耳根,同时含糊的答道:“上海……我已经在上海预备好了房子……我们隐姓埋名逃过去……他找不到的……”

    他的嘴唇很湿,气息很热,撩拨得小鹿直打哆嗦。闭着眼睛抵抗着痒意,小鹿想想何若龙的权,又想想程世腾的钱,权和钱都是好东西,何若龙和程世腾,仅从“人”这个角度来看,也都有着很体面的人样子。然而这四样好东西混合在一起,组成的何程二人,却是都很不怎么样。

    小鹿是个爱整洁的,书桌上连一张稿纸都不肯乱放。权钱何程四样好东西乱了套,乱得让他死去活来,于是他决心把他们重新归置一番,让他们见识见识他的秩序。

    午夜时分,李国明被房内的电铃吵醒了,睡眼朦胧的披了衣服出门当差。按照程世腾的吩咐,他往楼上卧室里送了一瓶酒。少爷和老爷倒是两路性子,老爷是不怕人看的,看的人越多,他越来劲;少爷却是矜贵,开门都只开一道缝,一只手从门缝里伸出来,抓住酒瓶往回一缩,随即房门“砰”的一关,几乎撞了李国明的鼻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鹿倚靠床头,双腿大张的坐了,腿间趴着程世腾。单手端着一只酒杯,他一边慢慢的啜饮,一边垂了眼帘往下看。程世腾光溜溜长条条的趴在床上,用两只胳膊肘支起了上半身。左手托着下巴,他歪了脑袋研究前方那套柔软的器官。很认真的拨弄着看了良久,他忽然向前一探头,撅起嘴唇对它亲了一口。

    小鹿轻声开了口:“你总弄它干什么?”

    程世腾笑了一下,自得其乐的答道:“我当年对不起它,如今好容易又有机会和它亲近了,得好好的向它补偿一下。”

    然后他对着小鹿的下腹部,郑重其事的开了口:“别生我气了,行不行?我往后一天亲你八遍,要是有一天亲少了,就让你拿尿滋我,怎么样?”

    小鹿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心想这人倒是老天真,二十大几的年纪了,还能理直气壮的说孩子话;真是十八九岁当大孩子的时候,偏又狠毒之极,祸害人不眨眼。

    程世腾只看见了小鹿的笑,小鹿一笑,他就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又爬起来,挤到小鹿身后,搂抱着小鹿左右摇晃:“丑丑,丑丑,你再忍一忍,再等一等。咱们这一趟出去,几年之内怕是都不能抛头露面,只能守在家里坐吃山空,所以我得提前把山预备出来。现在我手里攥着烟土买卖,使点儿劲就能攥出油水来。爸爸他眼里不揉沙子,所以我得抓紧时间干它几票,等他发觉了,咱们也跑没影儿了,对不对?”

    说到这里,他来了兴致:“哎,你逛没逛过上海?到底是十里洋场,跟天津卫满不是一回事儿!到时候让你瞧瞧我那房子,你准保喜欢!”

    然后探头把下巴搭上了小鹿的肩膀,他兴致勃勃的又问:“你喜欢白汽车还是黑汽车?那房子里现在有一辆白色雪佛兰,我觉着你坐白汽车更好看,你说呢?”

    小鹿没回头,单是一口一口的喝酒:“我不是丑八怪吗?丑八怪坐什么汽车都一样。”

    程世腾低低的笑出了声音:“只许我说你丑,你自己都不许说。”

    随即他抬起头,心满意足的做了个深呼吸:“今天真高兴,你总算又肯搭理我了。”

    小鹿倒真是很想搭理搭理他,然而无话可说——要说就是长篇大论,新帐旧账一起算,岂是一夜工夫能算得清的?

    况且算清了又能怎么样?没用的账,他也懒得算。

    程世腾又叹了一口气:“唉,我那几年简直像得了神经病,一不顺心就要发疯。后来想起来,感觉真是对不起你。”

    这是真话,他确定那几年自己是魔怔了,而且还不是好魔怔。放到现在,他绝干不出那样的事情——也是想小鹿想苦了,苦透了,苦得让他长了记性得了教训,再也不敢对着小鹿造次了。

    “等将来到了上海。”他喃喃的告诉小鹿:“咱俩就好好过日子吧!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家里只有咱们两个人。”

    小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背对着程世腾说道:“别让我等太久。”

    程世腾带着小鹿躺下了,小鹿背对着他,他从后方搂着小鹿的腰。

    他许久没有睡过这样甜美的觉,睡得脑子里风平浪静。天要亮不亮的时候他醒了,正好看到小鹿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等到小鹿回到床上,程世腾立刻又把他搂进了怀里:“干什么去了?”

    小鹿认为他问的都是废话:“撒尿。”

    程世腾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把嘴唇印到了小鹿的后脖颈上。

    这回好了,他想,自己到底是比父亲更有魅力,父亲替自己抓回了小鹿的人,有父亲对比着,自己成了好人,正好趁机笼回了小鹿的心。闹私奔当然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自己不是个毛头小子了,于公于私都不该轻易任性,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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