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月,但苦求未果。

    “据传阎王有一面镜子,能吸人精魄,三魂六魄,舍一魂可以得一愿寄,献一魄可以窥探一点天机,但前提非为被迫。我愿拿自己一魄换关于江浸月的一点天机。”

    若说谢必安有软肋,那一定是江浸月。

    事成,我丢了一魄,因此失明。谢必安念我为他做事丢了一魄,来到地府又是个新鬼,未免我遭人欺负,将我收至他的府中,做个游手好闲的“奴仆”。

    谢必安喜欢清静,偌大的宅子除了他就是我,我没想到他竟然自己生火做饭吃,每日心安理得地吃着他做的饭菜,脸皮愈发厚了。

    谢必安一点也不像别人口中那般不近人情,反之,他嘴上虽然不说,但是下台阶的时候,他会搀我一把,吃饭的时候,他会盛好饭,会拉开椅子,这些我虽然看不见,但是都听得见。

    转眼到了阎王千金的生日宴,谢必安自然在受宴请的宾客之列,他像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呆在府中,竟带着我去参加寿宴。

    只是我没想到,李原奈何桥一跳,那忘川河水不但没要了他的命,因为他身为君王又戾气过重,竟吸收众多恶鬼魂魄,在河水中修炼数日,成了众鬼之王,阎王在宴席上给他赐名钟崖,又赐封号鬼王,这样一来,任谁也知道,鬼王钟崖,绝对是个能与阎王抗衡的狠角色。

    那日我跟随谢必安去参加宴会,完全没想到李原根本没死。在宴会上李原看到我,待我去院中透气的空档,他便从后头过来,嘴中满是嘲讽:“沈梦之,我还活着,你很失望吧?”

    听到他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正摸索着要离开,却被他一把卡住脖子,他力气很大,只把我抵在走廊一根柱子上,一只手说话间就要来撕扯我的衣裳。我与他缠斗良久,很快落入下风。

    正绝望之时,就听到砰地一声闷响,李原被人一掌拍开。来人正是谢必安。

    “谢必安,你们两还真是狼狈为奸。”李原的声音气急了,但显得有些无可奈何,谢必安毕竟不是吃素的,李原若是不想闹得一个两败俱伤,就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

    “鬼王过奖了,阎王正在找你受封,还是快些去的好。”

    一句话噎得鬼王愤然挥袖离去。

    他将我的衣服为我拉好,我感到他手伸过来的时候顿了顿。然后他伸出衣袖放到我手里:“跟我回去,别走丢了。”

    他在府中也常常这样伸出袖子来为我引路,但是那一刻,我突然感到心跳得极快,随着跳动还带来一阵阵不真实的晕眩感。

    “谢必安,你以后,可也会一直这样为我引路?”我在他身后小心翼翼走着。

    “嗯。”简短的一声,却好像也确定了什么心意。

    宴会过后没几天,阎王突然派小鬼将我扣押入狱,问之原因,他们高喝:“你蛊惑白无常,将一个叫李原之鬼骗入忘川河,你说你该当何罪?”。我伏罪,被关进一间监牢,他们不对我用刑,甚至都不理睬我,而我一心只等着谢必安来寻我。每日想着谢必安他人现今在哪里?为何不来寻我?他可是把我忘了?

    不知关了多久,有一日我正朦胧醒来,便听到外边敲锣打鼓,欢声笑语,一派热闹,外面看守也走了十之八九。我便起身问外面留下的看守小鬼,外边为何如此热闹。

    这小鬼虽身仍在此处,心早已飘了出去,他脸颊浮着两片红晕,一身酒气,显然也是刚醉了一遭,眼斜嘴咧地对我说了半天,方算说了个大概。

    原来外面是有喜事,有人正在成阴婚。

    我仿佛也沾了些喜气,便又多嘴问了一句:“是哪位大人成亲,如此大的排场?”

    他呵呵笑了:“谢必安谢大人你知道吧,谢大人当初便是为了等他的有缘人才留在地府,如今等着了,自然是欢欢喜喜。”

    “有缘人?”

    “对,那人好像唤作江浸月。”

    “江浸月......”

    一时之间我气血混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浑噩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叹,一会儿笑,叹是叹自己一厢情愿,怎就这样容易将真心交付于人;笑是笑谢必安等了这数千年,终于得偿所愿。

    次日,阎王便将我提押出去,问我可诚心悔过,若是诚心悔过,便放我去投胎,过往种种错处,从此一笔勾销。

    我未做多想,点头答应。

    来去从容,赤条条,空荡荡,了无牵挂。

    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转世投胎去了。

    梦醒,还有些恍惚,但是这个梦却叫我想起了初雪那夜鬼王离开前撂下的那句话:“沈梦之,你诓了我一次,若这次还敢诓我,你便等着。”

    沈梦之......

    脑袋炸裂般的疼起来,仿佛有无数记忆涌现出来。

    是了,沈梦之!

    第十四章

    地府沉暗阴诡,使人踏入便无故地心慌。我站在谢必安府门前,几度举手,几度放下。

    正欲转身离去,门嘎吱一声打开了,谢必安探出半个身子,见着我手里捧着书生的人皮,一时愣住。

    “谢必安,好久未见。”

    说的是谢必安,而非谢大人。他脸上神情一动:“你......”

    我心里五味陈杂,想说些软话,话到嘴边却全然变了味道:“你莫不是得了那江浸月,便忘了我沈某人了吧。”

    他讶异道:“你记起来了?”

    按理说,前世之事,喝过孟婆汤,便可忘得一干二净。可我当时心念一动,只喝了半碗,余剩半碗,被我偷偷倒进了桥下。如此所做,不过是因为尚未放下,心里总存一分侥幸。

    “是。不过我今日来,不是来与你叙旧,是来问一位叫白礼春的人。你前几日勾过他的魂,可否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似乎有些许犹豫:“白礼春?此人昨前已去投胎,你问他作甚?”

    “也罢,生前是我害他受苦了,早些去投胎也好。”

    “逝者已矣。”

    “......我还有一问。”

    “你说。”

    我未再开口,只拿出一枚玉佩,他脸色立即变了,很快又恢复平静。

    我见他也不说,兀自笑了。

    “这枚玉佩,是我昨日收拾白礼春的物什翻到的,我记得你也有一枚。”

    他波澜不惊道:“你记岔了,我从未有过这样一枚玉佩。”

    “那便是我魔怔了。我还以为谢大人装成白礼春,在我那客栈住了许久。”

    他默然不语,半晌才问了一句无甚干系的话:“沈梦之,当年你为何要去投胎?”

    我移开眼神:“因为......无所留恋。”

    他声音喑哑道:“那时候阎王以我徇私诓骗李原为由,将我关在监牢。我在里面等了你一千年,你从未来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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