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勇俊对裴天天的冷言冷语并不生气,情绪依旧好的很,呵呵笑道:“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这两天一直阴阳怪气的……”

    “心情不好。”

    “又怪老爸最近没有好好陪你了?我最近真的是在忙工作,可没有出去花天酒地。”裴勇俊依旧温柔的和裴天天解释着,看裴天天仍然黑着脸,也只好无奈的摇摇头,专心开车。

    裴天天扭头看了一眼裴勇俊,便专注的玩着自己的手指。裴勇俊当然不可能知道他心情低落的原因,如果知道的话,裴天天甚至怀疑他会不会六亲不认的也把他灭掉。

    那光盘上的账目让裴天天从头到脚凉了个透。他在公司实习期间看的都是公司核心业务的账目,他将留存的资料翻出来细细的对照。虽然公司的账面做得很漂亮,但依照裴天天的专业来看,却很容易发现两者之间的联系。

    他的父亲竟然一直在接触军火走私的生意?还是有什么父亲的亲信心腹打着公司的旗号私下的进行了这一切,而把裴勇俊蒙在鼓里?

    正在裴天天拿捏不定,还存了一丝侥幸的时候,连嵘的照片一下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他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那张照片,现在才突然想到应该是在裴勇俊书房里的办公桌上,似乎是夹在了一叠纸质文件之间。

    当时他以为是裴勇俊的哪个情人,虽然不满但也绝对没有多想。要不是连嵘的长相出众,实在令人过目难忘,恐怕他也不可能还在记忆的沙洲中将这个细小的碎片再次翻找出来。

    裴勇俊和连嵘有关?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裴勇俊和这些军火交易脱不了干系?搞不好连连嵘误进了单忠孝的身体这个乌龙事件也和裴勇俊有丝丝的联系……

    裴天天平常表现的再成熟有主见,也还是一个未接触社会的孩子而已。突然间意识到他的父亲并不是自己平常所见到的那个样子,在犯罪,在为了钱不顾他人的性命,又怎么可能欣然接受,该怎么过日子依旧怎么过日子?

    一夜之间,裴天天突然觉得自己正式长大了。

    他怕会误会裴勇俊,还是决定到裴勇俊的书房去搜一圈,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证据证明裴勇俊是无辜被累或是罪孽深重。

    他看裴勇俊很晚还没有回家,估计他晚上应该是在外留宿了,于是潜进了裴勇俊的书房,翻找起来。

    裴天天很快便在裴勇俊的书桌的第二个抽屉中翻到了一叠照片,果然发现他印象中连嵘的照片夹在其间。不止是这样,还有一些易理和连鹏的生活照,从角度上看,当事人都没有在看镜头,明显是偷拍到的。

    易理他当然知道是谁,连鹏他也记得见过一面,当时是他去找单忠孝的时候,正好遇见连鹏和易理起了冲突,单忠孝夹在其间,一脸难做的样子。现在想来当时的单忠孝应该是由连嵘在控制的才对。

    裴天天猜想连鹏肯定也是与连嵘关系匪浅的人,于是现在在裴勇俊的地方发现的这些偷拍照就很容易引起裴天天不好的联想。

    他突然有些紧张,开始后悔不该一时冲动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想要抹去这段记忆却也不可能了。军火走私的事和连嵘失踪的事十有八九与裴勇俊脱不开干系了。

    只是,他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难道真的要让他去告发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裴天天很矛盾,虽然他和裴勇俊的关系一直都算不上亲厚,可是真的出了事,他却难以割舍这骨肉亲情,即使他的父亲错的离谱,甚至违背天良。

    裴天天紧张的手有些抖,平常遇事很少慌张的他此刻也难免手心冒汗。明知道懵懂无知最为幸福,裴天天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想要把真正的事实揪出来。哪怕是死,他也要死的明白。

    正翻弄着,裴天天听到了夜深人静的走廊中传来的脚步声,那稳健的步履很是熟悉,一听就知道是裴勇俊。

    裴天天一惊,急忙将刚刚翻乱的文件各自归位。裴勇俊也在这时推门而入。

    裴勇俊推门看到裴天天站在房间中央便愣了愣。儿子深更半夜的出现在他的书房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爸,你还记不记得亚当?斯密的《国富论》你放在哪里了,我写论文想要参考一下。”裴天天看到裴勇俊进门,很平静的开口发问。

    “哦,我找找看。”裴勇俊一边搜着几排书架,一边和裴天天自然的闲聊:“怎么这么晚了还跑来找书?”

    “我正在写论文呢,突然想起这本书应该有用,想要看看,就直接过来找了。”

    裴勇俊不疑有他,将裴天天提到的那本书翻找出来交给裴天天。他看看现在已成长为青年才俊的儿子,用欣慰赞许的眼光又瞧了他半晌,才点了点头笑道:“都这么晚了,就别再写了,注意休息,明天再继续也是一样的。”

    “嗯,我知道了。我总是干着干着就忘了时间,那我先回去了。”裴天天被裴勇俊盯得发虚。并不是一种怕要被发现的恐慌,而是无法坦诚的与裴勇俊共享父子天伦的动摇和内疚。

    他走出门外,又停了脚步,犹豫着望回来,看裴勇俊已经坐在桌子后面翻开了一份文件。裴天天在此刻第一次意识到他的父亲已经苍老,年近半百,心中翻上一股不知名的酸涩。

    “爸,你不去休息吗?应该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公司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理完,你先去睡吧。”裴勇俊头也不抬的回答。

    “……爸,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没有必要把公司搞的那么大,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裴天天忍了又忍,还是说出了丝毫不像他平时风格的话。

    裴勇俊莫名其妙的抬起眼来看站在门口,一脸认真的裴天天,笑道:“傻孩子,怎么突然冒出这些话,是最近看什么书上说的?这世界还有嫌挣钱多的吗?”

    “啊,也是。”对于自己一时冲动向裴勇俊说出心事,又被驳回的裴天天来说,这一刻是有一点迷茫和失落的。他搞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僵硬的笑了笑,飞快的逃回了房间。

    裴天天躺在床上,头脑一片混乱,基本是睁着双眼迎接了新一天的黎明,而从这一天开始,他觉得他世界的天空都变成了灰色。

    裴勇俊将车驶入车库,停在固定位置上,看裴天天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小天,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烦心的事?”

    “……遇到了又能怎么样?告诉你,你还想像上次对待单老师那件事一样的用钱来摆平吗?”裴天天开口语气就很冲,让裴勇俊愣住了。

    “呵,原来你还在因为这件事生爸爸的气啊。爸爸也是为你好,你年纪还轻,没什么判断力,不懂得人心险恶的道理,你那个班主任所谓的对你好,也只是看重咱们家的钱而已……”

    “钱、钱、钱!你脑子里还能装下别的东西吗?你为了钱可以连命都不要了!钱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裴天天彻底爆发了,冲裴勇俊大喊起来。他少有情绪如此激动地时候,只觉得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逼得他想要爆炸。

    “你这是怎么了?这傻孩子,你爸挣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将来都要留给你,让你过好日子啊。”裴勇俊脸色也有点发青。现在的孩子太没大没小了,竟然冲着生养自己的家长大吼大叫,一点应有的礼貌尊敬都没有。

    我可没让你挣那种黑心的钱养我!裴天天咬着牙,恨恨的盯着裴勇俊的脸,气的发抖,泪眼模糊。

    “你问过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没有?凭什么自以为是的拿钱来打发我!”泪水滑落下来,裴天天气哼哼的拿袖子抹抹脸,打开车门一个人冲了出去。

    裴勇俊完全愣住了。

    第一次,小天在他的面前哭出来,蹒跚学步摔倒的时候没有,生病发烧吊了一个星期点滴的时候没有,母亲去世的时候更没有……那红着双眼,泪水自腮边滑落,却依然倔强的表情强烈的震撼到了他。

    突然发现,他似乎忽略了一个父子间相处很重要的部分,倾听。

    重大危机 ...

    夜空中灰蒙蒙一片,万家灯火取代了天上的星星一晃一晃的,扰的人心也跟着躁动,不安的欲望不断膨胀着。

    连嵘从那个不欢而散的订婚典礼现场出来,慢悠悠的沿着街道溜达,嘴角噙着笑容,满心还在回味着刚刚和易理那短促相拥的幸福瞬间。

    单忠孝不甘寂寞的问:“连嵘,你什么时候把身体还给我?不是你说你只借来参加完易理的订婚就好的吗?”

    “嗯……嗯?”连嵘正在出神,差一点被单忠孝带进沟里去,他死皮赖脸的笑笑,用商量的语气讨好单忠孝道:“我刚和易理说了没有两句话,要不你再借我两天?我想明天再去找他一次。他现在为了周家的婚事,肯定还有的烦呢。这个时候,我想陪在他身边……”

    连嵘说的倒也诚恳,单忠孝一时没什么好的理由来反驳他。虽然他现在很想拿回身体,马上去找裴天天,因为裴天天今晚的异常表现实在是让他有些担心。但是,连嵘都这么说了,他要是还小气的硬是不借,似乎又有些不人道。

    该死的连嵘!竟然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冠冕堂皇的拿别人的身体去谈自己的恋爱,他还偏偏狠不下心来阻止他。

    “连嵘,你的身体现在要怎么办啊?易理原来结婚不是为了这个吗,现在他和周家要是闹翻了,那你不就危险了?”单忠孝还是止不住的担心。连嵘现在和易理互通了心意,再这么一直呆在他的身体里就更不是个事儿了。

    “……”连嵘脚步放得慢了,像是在认真思考,半晌,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也不知道了。”

    他不能接受易理结婚,如果只能以牺牲他的身体作为代价的话,他也只能认了。要不,他再找到之前把他安到单忠孝身体里的那个红发男孩,让他重新给他找一个可以长久使用的新的身体?

    连嵘为他的身体犯愁的同时,易理也在为同一件事纠结着。

    周思蔓已经没事了,医生的诊断只是最近劳累,稍稍动了胎气而已。易理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等到一切喧闹慌乱平静下来,已尽夜深。易理想找机会向周父说明一切,但却始终没有适当的时机。

    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后,卧房内便只剩周思蔓和易理二人。周思蔓看易理一直愁眉不展、心不在焉的样子,缓缓翻了个身,背过身去轻轻说:“你也先去休息吧。我们俩的事情我会跟我父亲讲清楚的。”

    “……你的孩子怎么办?”易理没有动。拖到现在再去另找一个人做孩子的父亲,显然是不现实的。

    “我自己能养得起。”

    易理看周思蔓似乎还在赌气,说完这句后就一动不动再也不理人了。他暗叹了一口气,又替周思蔓掖了掖被角,默默退出了房间。

    当晚,易理便在周家的客房睡下了。他和连嵘的私事始终让他无法安心,一整晚辗转反侧也没有睡踏实。

    连嵘的出现无疑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但是突然变了个身体的连嵘,除了让易理陷入迷惑的泥沼以外,更带给他无尽的隐忧。所以除了解决掉周家的问题外,他也需要尽快再找到连嵘,向他问明一切,而不用再一直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下去。

    转天一早,易理便去找周父,希望为这场闹剧般的婚姻划上一个完结的句号。无奈周父竟然有事出去了,易理问过管家,得到的也只是一个不能肯定时间的答案。他没有办法安静的坐在原地守株待兔,便立即起身跑去一品皇朝找连嵘。

    刚到一品皇朝的大门口,迎面便有一人匆匆的跑过来,和他撞了一个满怀。易理被强大的冲力撞得向后倒退了几步,才扶着来人稳住了身体。他低头一看,正是自己满脑子一直想着的主角,连嵘。

    “嵘嵘,怎么是你,什么事这么着急?”易理受到连嵘紧张的神色的感染,也跟着不自觉的放快了语气。

    “易理,坏了,连嵘不见了!”怀中的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拼命地摇着易理的肩膀,爆出的语言瞬间就把易理砸蒙了。

    “嵘嵘,你在说什么啊,你不就是连嵘吗?”

    “不是啊,我是单忠孝啊!”单忠孝大叫道。

    没错,现在在一品皇朝门前惊慌失措,无头苍蝇一般嗡嗡飞的不是别人,正是单忠孝。时光倒回一个小时以前。

    单忠孝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平时的床上。他睁开眼睛,眨了眨,本来应该由连嵘完成的动作,他居然很干脆的做了出来。他怔忪的抬起一只手,揉揉眼睛,坐了起来,环视四周后,愣了十秒。

    十秒后,他突然惊喜的反应过来,连嵘竟然提前把身体还给他了。连嵘真是会唬人,昨天才刚刚赖皮的说要多借上一段时间,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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