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他终是不忍,轻叹了口气道:“子清还需留在相国寺掩人耳目,过几日会与我们汇合。”

    “呵呵,这样啊……”高显干笑两声,忽然有点怀念于子清那张木头脸,至少有人能同他一起尴尬。笑完,他继续问道:“对了皇兄,皇伯伯身体怎样,真的病了吗?”

    “还好,只是偶感风寒而已。”高郁身为太子不便久离京城,但这次事关重大,高郁非离开不可,只好另想它法。

    刚好这些天南梁皇偶感风寒,卧病在床,高郁与其商量之后便决定以为父祈福为由,先借机出皇城避开眼线,再想办法暗中离开。

    南梁崇信佛教,祈福虽是借口,高郁却也不敢随意敷衍了事。仍旧按着规矩沐浴净身,焚香祭典,在足足在佛像前跪了十二个时辰,手抄《地藏经》焚于佛前之后才离开。

    听闻皇帝身体并无大碍,高显也放下心来:“那这些天皇兄不在京中,要是有人发现怎么办?”

    “放心。”高郁慢慢收回了落在娄琛身上的视线,解释道:“相国寺守卫森严,他们不敢随意闯入。再则,为以防万一,我也已安排好替身代我留于寺中。”

    替身?

    娄琛怔了一瞬,抬头瞧了眼正凝眸注视着他的高郁,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南梁历代储君继位之前,一般都会用特定的法子培养一两个替身。这些人大多是从暗卫中选出的死士,只效忠皇储一人,就连皇帝也无权调用,为的就是危急关头可金蝉脱壳,保住性命。

    这是南梁皇室的秘辛,若非向来只传与皇储,娄琛也是因着上辈子与高郁亲密关系,才会知道这般隐秘之事。

    然而此刻,皇家秘辛,关乎性命的要事,高郁竟轻描淡写像是闲聊一般说了出来。

    娄琛心头大震,久久不能平静。

    娄琛心中犹如惊涛拍浪,一旁得高显却不知其中利害。

    全然不觉有什么问题的他,甚至嬉笑一声,追上去问道:“替身,是与皇兄长得像侍卫么?呀……能代替皇兄留在相国寺中的该是有多像?”

    “足有八成像。”高郁将娄琛震惊的神色收入眼中,却不动声色,“虽不至于以假乱真,但只是远远瞧上两眼,说两句话还是不会被发现的。”

    高显一拍巴掌道:“呀,这好玩!回头我也找两个替身好了,这样下次再离开封地,也不怕被人发现,参上一本了,嘿嘿!”

    高郁闻言,不置可否得一笑,替身之事说来简单,可哪儿那么容易。

    这五年来暗卫全力培养,也只出了那么一个而已,本是作为危急关头保命法子,却没想到这次就这么用了出来。

    虽说有些杀鸡用牛刀,但转念想起那日的不欢而散时娄琛漠然的表情,他却又觉得值得。

    替身可以再培养,但娄琛却只有一个,他赌不起,也输不起。

    闲话不提,三人回合后便商量着之后的计划。

    高显就是个凑热闹的,哪儿有什么主意,便朝着娄琛问道:“娄都尉可有什么计划或打算?”

    若是以往娄琛有什么想法就主动说了,这次却只是低头道:“微臣不敢妄言,谨遵太子殿下、世子殿下吩咐。”

    “……”没见过这般情况的高显登时傻了眼,愣在原处不知该如何搭话,只好求救般的看向自家皇兄。

    “阿琛也未免太过拘谨了。”高郁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心中却满是酸涩,“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若说的不对,本宫恕你无罪便是。”

    高显也跟着附和:“呵呵,是啊,娄都尉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今日就我们三人在,不必拘谨,不必拘谨……”

    娄琛抬眸看了看面带微笑的高郁,又看了看看一脸期待的高显,犹豫片刻,终是道:“微臣以为,想要跑假银票一案关键不在寿州,而是扬州,因此若想要调查清楚此事,还需前往淮南东路查看。”

    接着娄琛缓缓将这两日的发现道了出来,他言简意赅,好多小细节都一笔带过,可在一旁的高郁听后心中“咯噔”一跳,不安起来。

    娄琛果然还是发现了么?

    高郁心中忐忑暗暗握紧了拳头,但明面上却不显,只仿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淡淡道:“阿琛分析的不无道理。其实这些天我也有派人暗中查看,结果也差不多,发现最初的假银票的确是出现在淮南东路。”

    “有头绪了就好。”高显听罢也立刻道,“只是祈福的时间只有七天,皇兄再过几日变得回宫了,既然已有头绪那就事不宜迟,不若今日出发吧?”

    娄琛倒是没有异议,只是这样趟怎么去却成了问题。

    淮南路因着地理位置与文化底蕴原因,几百年来世家盘亘,自成一派,朝廷一直视为心腹大患,但无奈根基实在太深,难以动摇。

    但这些连亘也并不是密不可分,自成祖年间淮南分为两路之后,这些原本连同一气的世家间便开始有了间隙。

    时任西北转运使的宁伯侯结亲之后,淮南西路局面开始出现转机。后虽因其辞官局面停滞,但这两年来朝廷对淮南西路的把控比之早年却已强了许多。

    现任转运使两年前才上任,乃是宁伯侯同族后背,与靖王一派尤为亲密。也是因此这些天两人留在寿州,高郁才如此放心。

    相比西路,可东路却大为不同。

    当今圣上将扬州一代富庶之地赐予豫王为封地,一方面是仁厚,另一方面也存着让其匮竭淮南世家的心思。

    却没想到豫王非但不知感恩,甚至还与其同流合污,联合各路世家,谋取私利,当真是辜负了当今圣上期待。

    上一世大皇子一派倒台后高郁也曾想过将豫王也连根拔起,但无奈豫王已与淮南世家联合,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到最后也没将其伏法。

    这也是娄琛后来一直以来的遗憾,淮南世家实来南梁心腹之患,攘外必先安内,淮南世家不散,南梁始终困于局势,连改革都无法。

    现今时光扭转,境况依旧。

    淮南东路这些年来一直由大皇子一派把控手中,高郁这般大刺刺的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但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决定要调查娄琛就绝不会退缩。娄琛倒是想过劝高郁不要同去,可高郁哪肯听,若放娄琛一人去扬州,才真的是“羊入虎口”。

    娄琛自知无法动摇高郁决定,只能想着见机行事。

    淮南世家有不少见过高郁,遮遮掩掩反而惹人怀疑。

    因此商量之后,三人决定乔装打扮,换个身份光明正大的进去。

    高郁自然不可能真的一人出行,来寿州之时带了一队暗卫,其中一人尤擅易容之术。

    打扮一番后,一个长身玉立风姿卓卓的青年,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高郁这些年来居于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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