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

    “我哥出城了。”卫泽一想起他哥,眼里就有了光。

    大夫不满地嘀咕了句:“这时候……”

    “大夫,为什么要第一个告诉我哥?”

    “这有什么好问的……”大夫反倒莫名地看着他,“他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他?”

    卫泽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等大夫走出老远,他忽然懂了,眼前的一切像是猛地清明了一般,什么都明朗了。卫泽捂着小腹往院子外跑了几步,恨不能现在就见到卫然。

    这时打路尽头来了几匹马,烟尘滚滚,直奔卫泽面前来了。

    “小少爷,小少爷不好了!”商队的伙计慌慌张张地在他面前勒住了缰绳,“城外来人说当家的遇见了马匪!”

    卫泽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强自镇定:“我哥人现在在哪儿?”

    “兄弟们正准备出去找……”

    “我也去。”卫泽脱口而出,“给我一匹马。”可他哪里会骑马?来梅城的路上一直都是卫然抱着他共乘一骑,然而卫泽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寻来的力气翻身跃上了马背,踢着马肚子风驰电掣般地往城门外去了。

    寒风萧瑟,卫泽和商队的伙计从城门鱼贯而出,城外竟比城内冷上许多,风里满是泥土的腥味,卫泽他们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往前一路搜寻,茫茫狂野,连条人影都没有。

    远处忽然飘来两声枪响,像是平地的一声惊雷,把一行人都给唬住了,半晌无人说话,风里只剩马在喷着响鼻。

    “走!”最后还是卫泽咬牙道,“去看看。”说罢循声赶去,伙计们立刻跟着他涌过去。

    无人开口亦无人停下。卫泽的心早在听见“马匪”二字时凉透了,现在伏在马背上异常冷静,仿佛思维已经脱离了肉体,情绪被彻底剥离,脑海中只余卫然这一人,若是找不到他哥,他这条命也算是搭在这儿了。

    虽然伙计不说话,卫泽却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卫然并没有带枪,若是那两声枪响是对着他哥开的,卫然一定凶多吉少,即使他们现在赶过去,看见的很可能就是他哥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卫泽忽然一阵反胃,他生生忍住了,铁青着脸勒紧了缰绳:“应该是这里,大家四处找找。”

    商队的伙计立刻一哄而散,而卫泽自己骑着马,沿着一条干涸的河道往前搜寻,还未骑出多远,就听遥遥传来一声惊呼,他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刹那沸腾起来,想也不想转头喊道:“哥!”

    然而茫茫狂野只有伙计们的叫喊与纷乱的马蹄声,卫泽的心再一次死寂了,抿唇骑过去,原是有人发现了卫然破碎的眼镜。

    卫泽接过了他哥的眼镜,眼泪无声地跌碎在龟裂的镜片上,却还拼命忍耐:“快去……快去找找……我哥肯定就在这儿!”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枪响,马儿都惊得嘶鸣起来,卫泽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就往枪声的方向奔驰而去。

    “哥……”卫泽眼里的泪被冷风吹干,很快就涌出更多,“哥,你等等我!”

    呼啸的风在嘶吼,卫泽视线尽头似乎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点,然后越来越大,他疯了似的踢着马肚子,衣衫被吹得咧咧作响,面颊上多了几道被沙粒划破的血印子,然而卫泽眼里只有一个人——这辈子也就只剩这个人了。

    “哥!”卫泽几乎是从马背上跌进卫然怀里的,“哥,哥你别吓我……”

    卫然靠在一块风化了大半的石头上咳了一口血,硬是把他接了个满怀,却好半晌说不出话。

    卫泽痴痴地擦卫然嘴角溢出的血迹,眼里忽然冒出执拗的光,竟从马背上摸出一把弯刀横在了自己脖子上:“哥,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卫然好不容易缓过神,一见锋利的刀把卫泽的颈侧都割破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把他手里的刀抢过来,扔在了一边。

    弯刀撞在零碎的石子上发出几声脆响。

    “我还没死呢。”卫然捏着卫泽的下巴凑过去,“有你,我哪儿舍得死?”

    卫泽呆呆地望着他哥,身体一瞬间复苏,他先是不敢置信般碰了碰卫然的脸颊,然后哇的一声哭着扑到他哥怀里:“哥……哥你不要再丢下我了……”

    “哎呦……”卫然低低地惊呼起来,把受伤的腿稍稍挪开一点,“别瞎说,我可从没想过不要你。”

    卫泽却哭得愈发伤心,之前的冷静一扫而光,泪水源源不绝地涌出来,等伙计们都赶到了还在哭,卫然不免心疼,就变着法子劝他:“羞不羞啊,都看着呢。”

    “你……你管我!”卫泽死死拽着他哥染血的衣襟,一边哭一边抬起头,“快……快把我哥带回去……”

    “哭得脸跟个花猫似的。”卫然扶着他的肩站起来,对着商队的伙计无奈地笑道,“我不从马匪手里抢个枪,你们都找不到我?”

    伙计们连忙把他扶上马背,连连自责。

    卫然眼里却只有哭哭啼啼的卫泽,伸手把人拉到怀里抱着,强忍着不适哄他:“别哭了,我给你买了糖糕。”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沾了血迹的包裹,“省着点吃,跑了这么大老远才买到的。”

    卫泽靠在卫然怀里盯着小小的包裹,好不容易减缓的哭意又弥漫开来,抱着糖糕嚎啕大哭:“哥……哥你傻不傻?”

    “可别这么说。”卫然牵着缰绳往梅城赶,“后面那么多伙计听着呢。”

    卫泽兀自哭喊着,蜷缩在他哥怀里把糖糕的小包裹攥得紧紧的,双手拼命搂卫然的腰,满心的酸涩除了哭竟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卫然腿上受了伤,血流得厉害,被冷风一吹头晕得不得了,但一想到怀里的卫泽,咬牙硬是撑到了城内,看见大夫才晕过去。

    卫泽一言不发地抱着他哥的胳膊,红着眼眶看大夫帮卫然处理腿上的枪伤,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最后忽然跑出去扶着门框干呕起来。大夫被他们兄弟俩搅和得怒火中烧,叫了一堆伙计把卫泽按在了床边。卫泽拼命往他哥身边挣扎,商队的伙计怕伤着他都不敢用力,就为难地挡着床,劝他冷静些。

    “哥……你们让我看看我哥……”卫泽嗓子哑得近乎发不出声音,“哥……哥哥……”该是他的声音太凄苦,愣是把卫然唤醒了。

    “小泽?”卫然疲惫地叹息,把伙计们都劝了出去,这才对卫泽伸出手,“来这儿。”

    卫泽立刻连滚带爬地冲到床边,握着他哥沾满血迹的手掉眼泪。大夫刚好把子弹取出来,卫然疼得直皱眉,怕卫泽担心就拼命忍耐,只搂着他轻哼。

    “哥……”卫泽搂着卫然的腰抽噎,“哥哥你疼不疼?”

    “疼。”卫然的声音里还有未消散的颤抖,眉宇间却有了笑意,“糖糕好不好吃?”

    卫泽含泪把糖糕从怀里拿了出来,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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