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都不在了,这两把剑……既然如今能落到你手里,大约是感念故人之恩,两千多年来一直不愿被无关之人触碰的缘故吧。”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也就唯有这些旧物犹记得已凋零难觅的往昔繁华了。

    姜云舒也没想到这两把剑曾有如此一波三折的过往,感慨方生,却见叶清桓神色似乎有些寥落,便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过去探了一把他的手,故作诧异道:“哎呀,你身上怎么这般冷?夜里风凉,可别冻着了,要不先回屋里去,我把酒温上!”

    她说完,也不管对方乐不乐意,拖着人便走。

    姜云舒自己酒量不算太好,丹崖长老酿的酒后劲又足,此时便还剩下大半坛。她重新把小炉子点起来,温了盏酒塞到叶清桓手里,换下了他那杯早已冷了的白水,眨眨眼笑道:“可别浪费了,难得从长老那里……咳,借来的。”

    叶清桓从不放任自己沉溺于过往,此时早已缓过来了,闻言一巴掌拍到她脑门上,笑骂道:“小兔崽子,胆子肥了?还敢来挤兑我!”

    虽这么说,却并没有拒绝,浅浅抿了一口酒,扭过头去呛咳了两声,皱眉道:“丹崖师叔怎么会喜欢这东西?”

    姜云舒自己也抱了一杯,小口小口地啜着,酒意发散开,方才被风带走的热量渐渐重新充满了四肢百骸,十分曛然惬意,一转头见到叶清桓刚喝了一口,苍白的脸上就微微泛起了点血色,不由奇道:“师父莫非不擅饮酒?”

    叶清桓素来惯于打肿脸充胖子,闻言一扬眉,面不改色地把剩下半杯酒给饮尽了,抬手又再斟满。

    姜云舒:“……您老人家可别醉了,说好要守岁的呢!”

    叶清桓微微垂下眼,狭长的眼尾挑起,好似染了看不分明的艳色,让他那因消瘦而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低低嗤笑道:“哪就那么容易醉了,小东西少看不起人。”

    他那松风夜雨般清淡的声音里像是笼了一层薄雾,便显得低而柔缓起来,连语调中的讥诮都听不分明了。

    姜云舒酒劲上了头,更分辨不出来这是不是醉话,便笑道:“我小时候听我娘说,要是能和亲人一起守岁到天明,夜里诚心诚意许下的愿望就一定会成真,我之前从没当回事,可现在却希望是真的,你说……”

    她一回头,就见叶清桓拥着被,身子歪在床头,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叶清桓居然是个传说中的“一杯倒”,便忍俊不禁地笑起来,见他睡得安稳,也渐渐觉得被酒意和屋子里的暖气熏得眼皮发沉,便把脚缩上床,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33章 失踪

    两人睡下的时候还好,一人靠着床头,一人缩在床尾,可中间也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到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姜云舒发现自己正大咧咧地抱着叶清桓的一边手臂,还抢了他半条被子。

    她冥思苦想了半天,隐约记起半夜因为酒劲上来,觉得全身发热,便随手拖了个什么冰凉的东西过来解暑,可这东西又太凉,让人不得不盖上被子取暖……

    姜云舒此时已经完全不明白作为一只醉鬼,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而这会清醒过来也只想找堵墙去撞一撞。可惜她还没能付诸行动,便突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一抬头就见叶清桓已经睁开了眼睛,表情阴得像是山雨欲来。

    新的一年便始于姜云舒被绕着院子追打了一早上……

    好在叶清桓体力不支,这才被她逃出生天,可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再怎么蹑手蹑脚地偷偷溜回去,还是被逮了个正着,往后数月的功课就陡然重了两倍有余,不单单内修真元灵识,外练身法咒诀,连炼丹画符的技巧和各种偏门的知识传闻都要死记硬背下来。

    她每天都累得像条死狗,连回想旧事的时间都没有,虽忍不住腹诽叶清桓小心眼记仇,但也知道多学些东西于己无害,便硬是半死不活地坚持下来了。

    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四个多月,大约春末时节,那阴魂不散的陆无际又屈高就下地跑到了她那偏僻的小院子里。

    这天天气正好,暖阳融融,天青风淡,叶清桓正抱着手炉晒太阳,别出心裁地指点着姜云舒一边倒挂在树枝上运转灵元,一边还得调动灵力防备他时不时打出去的风刃——按他的歪理邪说,一旦下山,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哪来那么多清净时候让她安稳调息,不如现在就习惯一下。

    姜云舒猜测,他大概是终于听说了去年她打算离开门派的事情,正在伺机报复,顿觉苦不堪言,怀疑再这么折腾几天,自己恐怕就要活活变成一只被戳成筛子的蝙蝠。

    而陆无际就是这个时候推开了虚掩的院门。

    他一抬眼瞧见这么一副场景,差点没被门槛拌个跟头,身后跟着的几个年轻修士也都张口结舌地瞪大了眼睛。

    叶清桓往树上瞥了一眼,又一记风刃打过去,待姜云舒手忙脚乱地躲开,才慢条斯理道:“我让你停下了么?”

    陆无际毕竟更有见识,一惊之后,很快便恢复了他惯常的那副温文尔雅,示意身后几人也进来,假装叶清桓是个死人似的说道:“今天我来,是有事要问问承明师侄,近日可曾与若微师侄有过联络?”

    姜云舒一怔,就这么短暂的一个走神,差点被叶清桓从树上打下来,又听他重复了一遍:“我让你停下了么?”

    她不敢顶嘴,只能欲哭无泪地在一个十分局促的范围内腾挪着避开风刃,半天才吭哧着憋出几句话来:“没、没有,她不是……哎呦!不是在秘境里么?——哎,师父你等等啊!”

    谁知陆无际的表情却愈发严肃起来,倒不像是寻常来找茬的样子了。

    叶清桓觉出不对,便也摆了摆手,吩咐:“行了,下来吧。”

    姜云舒立刻如逢大赦般从树上跳了下来,就听陆无际说:“你可知,若微与其他几个师兄弟在秘境中偶然发现了重宝,决意提前护送宝物回山。但谁知路途中,她突然发狂,偷袭打上几位同门,携宝物逃走,自此音讯全无!”

    姜云舒愣道:“什么?!”

    她在树上挂了好几个时辰,气血不畅,听到这话,脑袋里嗡地一声轰鸣,连腿也好似有点发软。

    叶清桓眼疾手快地站起身捞住了她,皱眉道:“可有凭据?”

    这话虽不好听,但毕竟算是句难得的人话,陆无际也没心思抬杠,做了个手势令后面几人上前,只见两个二十来岁模样的年轻修士搀扶着另一个更小一些的少年,几人身上皆挂了彩,中间那少年更是脸色灰败,一条腿也断了,想来疼得不轻。

    那少年方要开口,院门又开了。

    霜华真人急匆匆地进来,往那三人身上扫了眼,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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