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坡下 作者:慕容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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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无拉真主护佑,让本公救渃叶圣灵出幽潭。渃叶圣灵重现京都,此乃江山平定、华族光耀之兆!”

    邢兆铭说至此,意味深长地看向蔺寒。

    蔺寒一怔。他还未来得及将云子蔚救出,云子蔚就已落入了邢兆铭手中。云子蔚千里寻他,云家才遭抄家,邢兆铭怕是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这样看来,邢兆铭之意一半是想借渃叶圣灵造势,一半是想拿云子蔚威胁他。

    蔺寒镇静道:“渃叶圣灵亦是与我颇有渊源。国公怎知这南无拉真主定是将救世之责交于国公肩上?”

    明国公淡笑:“蔺将军不知,真主不仅指引我寻回渃叶圣灵,还赐我与龙子的渊源。”

    “此话何解?”

    明国公指着身后的马车道:“那马车中所坐的,就是祁王世子汪璟,汪家皇室最后遗留的血脉。本公凭昔日琐碎记忆,寻蛛丝马迹找回世子,并将他留于府中,只望他日世子登上皇位,复我大启!”

    蔺寒从未听说过祁王有一世子尚在人世,祁王一家不早在旧日赴黄泉路了么?明国公的一套说辞说服不了他,他怕这是明国公打的幌子。

    蔺寒望着那马车帘子道:“既是祁王世子,国公何不让世子露面?”

    “世子遭贼人阿忽勒所害,本公经艰难险阻才将世子救回。现今世子病体未愈,不能见风。”

    明国公话音刚落,马车里的人应景地轻咳了两声,倒真有些孱弱气在。

    蔺寒满脸狐疑。他尚未将质疑之言说出口,便听明国公悠然道:“马车中确是祁王世子不假,本公已找到当年祁王妃的贴身侍女为其验明真身。本公愿鞠躬尽瘁,助世子登基,振兴华族。本公想,红梅军中应有豪杰之士,与本公心愿相合。”

    明国公说罢,红梅大军中的四位将领翻身下马,齐齐抱拳跪下,呼喊“国公英明”。一时间原属四位将领的数万将士也纷纷跪下。睦云县与他县的将士零零落落地立在原地不明所以。

    一切来得突然。蔺寒只觉得身旁刮过了几阵阴风,僵直了身子。

    他恍然明白,原来这些突然前来投靠的起义军自始至终都是明国公的人,从来不是他眼中愿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竟从未发觉。

    原来长久以来,独他一人做着领军打天下的梦。他被算计了,早已掉进了明国公编织的网里,成为明国公的一颗棋子,他却浑然不觉。

    明国公朝将领递了眼神过来。顷刻间,蔺寒已被红缨长枪包围,银枪尖直指他的四肢百骸,他从那些将领眼中瞧不出任何温意,每个人将他视若仇敌。

    蔺寒握紧了长枪,骨节泛白。他红着眼低头思索什么,呼了几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道:“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这本就是明国公主掌的一盘棋局,他在这盘棋里乱跳乱杀,像个跳梁小丑。他以为他是做将领的料,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是老天赐福,而这一切,不过是明国公为他编织的幻境罢了。从始至终,他便与邢兆铭相争的资格都没有。

    既是已经输了,他便再也没想过有个好结果,横竖不过一死。若明国公抓捕他,他便以长枪终结自己。好歹他也是壮烈拼杀了一场,不至于庸庸碌碌,已不枉此生此行。

    马车中的祁王世子似是猜到了外边的情形,出了声:“国公,切莫伤及蔺将军。”语罢又是两声轻咳。

    仅凭一句话,蔺寒就辨出了这是秦漾的声音。重重疑问在他脑中炸开。秦漾怎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跟在明国公身边,还被当成了祁王世子!

    蔺寒脑海中琐碎的东西迅速胡乱串联起来。那时秦漾被一名大臣偷偷带走,竟是带去了明国公的身边。这么说来,秦漾就是祁王遗落的世子。

    可还有很多疑问在他脑中盘桓,他有许多话想问秦漾,却被肃穆的军阵与马车前厚重的帷帐阻隔了。

    明国公尚有几分忌惮蔺寒手下的起义军,担忧抓捕蔺寒后,这些农民起义军不受他的控制。明国公斟酌着,对蔺寒道:“蔺将军乃忠贞豪杰,本公心有敬佩之意。蔺将军有此才能意气,不若归顺我军,你我共同辅佐新皇。”

    蔺寒闻言收回落在马车上的目光,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不必了。我闲云野鹤惯了,不愿混迹朝堂。河山既定,我便走我来时路,归我旧时乡。我心中只有一愿,恳请国公赐一珍重之物,还望国公割舍。”

    那珍宝究竟是什么,史书并未记载。

    后世有学者著书道,蔺寒要走了宫城中珍藏百年的绘世青瓷。那青瓷上绘有大启百姓的生活图卷,惟妙惟肖又弥足珍贵。蔺寒素喜青瓷,倾慕此瓷瓶已久,便要走了它。此说颇有争议,真相到底如何已无从考证。

    野史记载蔺寒卸下兵权,返还家乡睦云县,并在此地终老,活了一百有五岁,而正史对蔺寒的记载寥寥。

    据《旷史》记载,建平元年春,珂晖之乱终结,蔺不慕朝堂荣华,功成身退,释权归乡。同年祁王世子登基为帝,复国号为“启”,定年号为“建平”,立明国公为“摄政王”,尊其“天尊亚父”。

    新皇孱弱,常有咳血之疾,倦理朝政。摄政王夜代为批阅奏章,日纵领朝臣,鞠躬尽瘁,长日为国事尽心操劳,不敢怠误朝机。

    新皇在位不过两年,于建平三年秋驾崩,膝下未有子嗣,摄政王遂代为监国。次年春,摄政王邢兆铭为挽朝堂局势,身披皇袍即位,改年号为“长德”,自此开创长德盛年。

    ……

    秦漾回到睦云县时,三月柳絮飘飞。他沿着槐海镇的青石板路走,见天上飞着各式的纸鸢。

    路上放纸鸢的小孩嬉笑着,一不留神撞进了他的怀里。秦漾将他扶正。小孩子笑呵呵地又蹦跳远了。

    前边不知是哪家的小姑娘在树下哭。秦漾过去一问,小姑娘便抹着眼泪说线断了,风筝掉到树上了。

    秦漾抬头一看,树上果然挂着只蝴蝶风筝。他轻巧地爬上树,伸手够到那风筝,跳了下来。他将风筝交还给小姑娘,她才破涕为笑。

    小姑娘抱住风筝后,似是看到了谁,朝着他身后喊道:“小秦先生!”迈着小腿噔噔噔朝人跑过去。

    秦漾转身一瞧,糖儿正抱着书站在一旁的花树下,歪着头看他,眼中是旧日的清明。

    小姑娘给他看自己的风筝,糖儿笑着弯下`身,夸赞她的好眼光。彼时街尾有拿着长勺的妇人出门来,催她回家吃饭。

    小姑娘挥着小手跟糖儿告别,冲着阿娘跑去。

    糖儿起身望着秦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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