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巴彦直在服用了“昆仑神水”之后,身体和大脑都发生了强烈的异变,接下来的记忆片段支离破碎,不成体系,就像是飞快旋转的万花筒,在斑斑驳驳的碎片中,呈现出无数腥风血雨的战争场面。

    每一段战争残片中,巴彦直都和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灵簇拥在一起,不少生灵和现代的青铜妖族、黑铁妖族已经别无二致。

    他们的要害处都被锁链贯穿,串联到了一起,汇聚成铺天盖地的虫海和兽潮,在悠长的号角声和锋利的刀剑逼迫下,朝着对面的修真者大军发动冲锋!

    剑芒四射,刀气纵横,玄光在他们中间不断爆炸,将大批妖兵炸得血肉横飞,然而剩下的妖兵还是在一股诡异力量的驱使之下,继续冲击,直到冲入修真者的战阵之中,将目光所见处所有的修真者,都撕个支离破碎!

    李耀看到,一面面绣着“玄月”和“天龙”灵纹的战旗,在烈焰焚烧之下,东倒西歪,灰飞烟灭!

    光影交错,斗转星移,新的战争还在继续,依靠妖兵灭亡了玄月宗和天龙教之后,太一道的战旗插到了更加辽阔的世界。

    出现在巴彦直身边的妖兵越来越多,体格也越来越强壮,面目越来越狰狞,随着调制的深入,一种种更加强大的昆仑神水被配制出来,不断刺激着妖兵最嗜血,最残忍的基因,渐渐的,他们再也不需要用锁链束缚,光是听到号角声,嗅到特殊的灵气,就能发动悍不畏死的冲锋。

    他们搭乘着巨大的仙舟,或是通过洪荒时代遗留下来的传送大阵,出现在一个个不同的世界。

    或是烈日炎炎,遍地岩浆;或是白雪皑皑,周天寒彻;或是遍布着沼泽的原始丛林;或是鳞次栉比的繁华城镇。

    每一个世界。在虫海兽潮侵袭之下,都会变成一片荒芜,充满死亡和绝望。

    “妖兵!”

    “太一妖兵来了!”

    渐渐的,当他们出现在战场上时。敌对宗派的修真者总会发出惊骇欲绝的哀嚎,还未厮杀,就溃不成军。

    太一道就凭借着这些妖兵,侵吞无数世界,盛极一时!

    巴彦直运气奇佳。在一次次自杀式的冲锋陷阵中,即便受到再触目惊心的伤,都顽强地活了下来,仿佛冥冥中有某种强大的力量,蕴藏在他面目全非的身体深处,等待着苏醒的那一刻!

    太一道亦没有忘记这个胆大妄为的门徒,每次战斗结束,巴彦直都会受到“特殊对待”,送回地牢,进行一次又一次骇人听闻。无比残酷的调制。

    随着体内注入了几十种不同的“昆仑神水”,他变得越来越强壮,越来越凶残,思维的火花,亦像是落入沼泽的火把,逐渐被黑暗吞噬,陷入熄灭的边缘。

    就在这时——

    一处新的战场,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数以百万计算的太一妖兵再次列队,焦躁不安地等待着战鼓擂响。

    然而这一次。出现在他们对面的,赫然是和他们一样,铜头铁额,犄角狰狞的妖兵!

    “太一道。你们的秘法,全都被识破了!”

    “没想到吧,我们九派联盟,在这么多次战败之中,抓获了不少太一妖兵,亦弄清楚了你们干的所有勾当!”

    “现在。我们九派联盟,也调制出了自己的妖兵!”

    “哼哼,我们九派治下的凡人数量,比你们太一道治下足足多出三倍,我们可以调制出来的妖兵数量,也比你们足足多出三倍,你们太一道,又怎么和我们九派联盟斗?”

    鬼哭狼嚎的号角声,终于在战场四周响起。

    都是由普通人调制而成,几乎一模一样的虫海兽潮,从战场两侧,猛烈冲撞!

    或许是错觉,在两股大潮互相撞击之前的刹那,李耀分明从对面妖兵的猩红眼眸中,看到了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

    “轰!”

    万花筒一般的纷乱记忆,终于被这场毁天灭地的妖兵决战彻底撕碎。

    李耀明显感觉到,巴彦直的思绪正在一缕一缕浮出水面,凝结在一起,重新恢复了自我意识和清晰的记忆。

    很快,新的一幕虚境,呈现在李耀的脑域深处。

    这是一颗拥有淡紫色天空的星球,大气层十分稀薄,隐隐还能看到浩淼星海中星星点点的闪耀。

    淡绿色的瘴气充斥着地表,时不时还有一道道毒雾从岩缝中喷出,一看就不适合普通人生存。

    巴彦直卓立于一块崛起的山岩之上,他身高至少五米,身上长满了碧油油的鳞片,双脚像是鹰爪一样,深深嵌入岩石中,左手只剩下四根手指,每一根手指上都生长着刀刃一般的指甲,唯有右手相对正常。

    他面相凶恶,双眸殷红,头顶三支巨角冲天而起,就像是戴着一尊狰狞的王冠。

    他腰间缠绕着一条粗壮的兽筋,上面“叮呤当啷”地挂满了十几柄飞剑,背后是一张五彩斑斓,猎猎作响的披风,仔细观瞧,披风竟然是用几十面修炼宗派的旗帜拼凑而成!

    巴彦直面容肃然,极目远眺。

    在他前面深邃的峡谷中,挤满了黑压压的虫海兽潮,奇形怪状的妖兵,就像是梦魇中才会出现的魔物,却是在巴彦直惊人的气势镇压之下,一声不吭,阵型分明,像是一排排沉默的雕像。

    “兄弟们!”

    巴彦直的声音,就像是十级大风从峡谷上呼啸而过,连四周的山岩都被震得“哗哗”作响,“站在这里的所有兄弟,来自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过去,亦生长着截然不同的面目!”

    “然而,有一件事,却是大家一样。”

    “我们,都被修真者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那些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为了自己的修炼和长生,平日里就对凡人百般压榨。恣意蹂躏,视凡人为草芥和蝼蚁!”

    “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假借‘大道’和‘正邪’的名义,互相杀伐。结果又要凡人军队为王前驱,充当炮灰!”

    “无数世界,都被修真者的内战毁灭,无数凡人的家园,都在修真者的一记神通轰击下。彻底崩溃!”

    “哪一个世界,没有数以亿万计的凡人,死在修真者手中?你们中的哪一个,没有亲人,被修真者害死!”

    “到最后,资源枯竭了,晶石耗尽了,灵气稀薄了,实在打不下去了,他们又把主意打到了凡人头上。将无数凡人都调制成了可怕的妖兵,继续让我们自相残杀,或者在最严酷的环境中,为他们采集和挖矿!”

    “甚至,他们还用蛊毒腐蚀我们的大脑,令我们中的不少兄弟,丧失了说话和思考的能力!”

    “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能忍受吗?”

    “我们还能忍受,自己的父兄被送到荒芜星球的矿洞深处,一直劳作到死吗?”

    “我们还能忍受。自己的妻女被修真者掠走,沦为宗派里的奴婢甚至药鼎吗?”

    “我们还能忍受,自己被调制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妖兵。去和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兄弟自相残杀,去死在距离家乡十亿八千万里的陌生土地上,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吗?”

    “不能!”

    “不能忍!”

    虫海兽潮中,发出山呼海啸!

    巴彦直双臂展开,轻轻一压。控制住了众人的情绪,继续吼叫道:“修真者,就是三千世界最大的毒瘤!只有杀死所有修真者,我们的父兄妻女,兄弟姐妹,才有好日子过!”

    “呵呵,那些把我们变成这副样子的修真者,都轻蔑地称呼我们为‘妖兵’!”

    “很好,妖兵就妖兵,只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们这些妖兵再也不为任何一个宗派,任何一个该死的修真者而战!”

    “我们,只为自己,为自己的亲人,为我们全新的种族而战!”

    “将那些修真者,统统抬上来!”

    巴彦直大手一挥,几名牛高马大的妖族,将几十名五花大绑的修真者抬了上来。

    巴彦直身后的空地上,早已架设了十几台投石机,五花大绑的修真者,都被塞进了臂杆末端的皮带里。

    “巴,巴师兄,巴师叔,巴师祖!”

    一名修真者吓得漏尿,却是太一道中负责调制“昆仑神水”的青虚子,他双股战栗,舌头打架,连声哀嚎,“巴师祖,放我一马,我知错了,我,我愿意弃暗投明,加入巴师祖的麾下,我知道太一道中无数机密,我有用,我很有用的!”

    巴彦直的目光从青虚子颇为俊秀的脸色一扫而过,啐了一口,大手如鬼头战刀,重重劈下:“祭旗!”

    “嗖!嗖!嗖!”

    几名妖兵,狠狠一脚踹向了投石机的卡榫,包括嚎啕大哭的青虚子在内,十几名修真者被高高抛了出去,落入虫海兽潮之中,顿时被愤怒的妖兵淹没,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一星半点。

    第二批修真者,再次被架到了投石机上,不少人骨头都酥软了,像是割开了脖子的鸡鸭一样,喉咙深处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哪里还有半点儿仙风道骨的模样?

    “唰!唰!唰!”

    十几名修真者,再次抛出,还在半空,就被酸液和毒针,射了个千疮百孔,四分五裂,鲜血如雨!

    巴彦直身后,一面大旗缓缓升起,迎风招展,黑色大旗上只有一个血红大字:妖!

    大旗之下,一名身高四丈,浑身布满刀疤,缺了一只右眼,仿佛由数百块碎片拼凑起来的牛头壮汉,神情专注地盯着血妖战旗,仿佛将自己的全部生命,都融入战旗之中。

    巴彦直重重一拍此人的肩膀,轻声道:“张牛儿,我,对不起你!”

    浑身刀疤,瞎了一只眼的牛头壮汉咧嘴一笑,喉咙深处传来沙哑的声音:“哞……”

    张牛儿已经不会说话了。

    巴彦直眼中,再次流淌出两行滚烫的血泪,喃喃道:“上一次,我和你说,一定会让你全家都过上好日子,结果我食言了,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食言,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呛啷啷!”

    巨大兽骨炼制而成的惨白骨刃出鞘,杀气在淡紫色的天空中冲开了一道血色漩涡,巴彦直咆哮如雷,“杀,杀,杀,杀光所有修真者,杀出一个太平世界,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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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吼,久违的四更,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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