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庭湖水匪,实际上只是一个统称,由众多的小股水匪组成,彼此互不统属,甚至还有争夺地盘、财物、女子的火并……”

    小小的舱室之内,许廷对着一副地图,侃侃而谈。

    许家在金泽府扎根十几年,这点情报自然有着。

    “这些水匪多是各地逃难的流民,汇聚于某个湖岛之上,也有着开垦,但主要还是以劫掠为主!有的还建立了寨子!”

    实际上,因为资源、地形、开垦等限制,这样的寨子规模并不大,最多也就一千多人。

    再多,以湖中岛的生态与劫掠所得就供应不过来,因此必须分流。

    “我们这次要讨伐的,便是黑关岛上的水匪,这伙匪徒曾经掳掠过黑泽县,杀二十七人,并且抢了一家大户……”

    许廷眉头有些皱起。

    水匪上岸,自然要杀人抢掠,不过乡下大户,大多都建有豪宅,门墙高深,这都能打破,说明不是水匪悍勇,就是里面有着能人。

    “来人,将胡三带上来!”

    他拍了拍手,两名兵士顿时夹着一人上前。

    这人脸颊干枯,形容憔悴,身上也是衣衫褴褛,显然是最底层的贫民。

    当然,在场的都是军中兵士,立即就在这汉子眼中看到了一丝桀骜与狠色,还有身上水腥的气息,身份立刻就昭然若揭了。

    “水匪?”

    几个什长对视一眼,脸上就有了喜色。

    “哈哈……不错,正是水匪,还是黑关岛上的水匪!”

    许廷摸了摸手上的精钢戒指,似随意道:“将你所知的都交待给各位大人听听,再好好指路,事后,少不了你的厚赏,并且你之前的案底,也就一笔勾销了!怎么样?”

    虽然水匪多是流民,但也有着例外。

    这胡三,便是黑泽县之人,但犯了事,身上有着案底,被通缉了,自然只能加入水匪过活。

    许廷一上任,知道这事之后,立即就是控制其家人,再蹲守一段时间,果然将这胡三抓获。

    有着把柄在手,胡三半点硬气都没有,此时抬头,脸上略微有了一些活气:“大人说得……可真?”

    “嘿嘿……我们少爷可是府丞家的公子,会欺骗你一个刁民?”

    许廷还未说话,旁边的一名亲兵就是冷笑。

    他乃是家中长子,安全问题乃是重中之重,这一伍亲兵,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并且擅长军阵,身上穿的也不是皮甲,而是更高级的锁子甲。

    这种甲以铁环相连,轻巧灵便,防御力却又要超过普通皮甲,造价甚高,在军队之中,从九品的副队正之类,都不一定能有呢。

    但在这里,却是人人视为寻常。

    身为主将亲兵,就应该是这样的待遇。

    光是这样的五个人,联手之下,有甲有刀,说不得都能力杀百人!

    因此,许廷对于这次讨逆,根本没有多少担忧。

    不过,战略上的准备,还是需要的,必须策应万全。

    “府丞……许大人?”

    胡三吸了口气:“好吧……我就信你这一次!”

    他目中似有着火焰,又将之前交待的说了一次:“我们老大,名为陆甲,盘踞黑关岛,修了一个寨子,有七八百人,三条船!精壮汉子一百二十人,编为十二甲……还有,水路我也认识,可以带你们去!”

    “好,带他下去,给他酒肉!”

    许廷听了,很是满意。

    虽然有着水图,但这把握方向的细微工作,还是要熟手来做才是放心。

    毕竟湖面上没有丝毫参照物,若没有老手掌舵,差之毫厘,就可能谬以千里,这也是水匪能逍遥至今的原因所在。

    ……

    这胡三果然很是配合,指点水路,一日之后,一个小岛就出现在许廷面前。

    “嗯,看着很干净,应当不是蛇岛之类……”

    许廷手搭凉棚,极目远望,又鼻子抽了抽,嗅着空气,满意地道。

    金庭湖中岛屿不下数千,有的岛完全是一片死寂,也有的岛屿物种繁衍,变成了动物的天堂,据说就有几个,上面全都是各种各样的蛇类,很是吓人,凶险无比。

    当然,面前这岛,看着就不像,也没有那种特殊的腥气。

    “大人!”

    这时,几名什长就围了过来:“在岛屿另外一边,停泊了船只,那胡三所言应该是真的,我们要怎么办?偷偷登陆,绕过去偷袭?”

    “等一等!”

    许廷皱了皱眉头:“先派出探子,看看他们有几条船?”

    这时,船上一个道士就发挥了作用。

    他肩膀上一只白鸟飞起,在天空中盘旋了一圈,旋即落下,叽叽喳喳地叫着。

    “大人,确是三条无疑!”

    片刻后,这道士立即禀告说着。

    “很好,我记你一功!”

    许廷大喜。

    这道士虽然没有修炼多少异术,但能听懂兽语,虽然只有一种普通的白鸟,但放风监视,却是无往不利,父亲一向比较器重,给予上等客卿待遇。

    此时为了自己,也是派出来了。

    这便是世家的底蕴!

    有着这些,只要统帅不是太过昏聩,就绝无失败之理!

    “怎么样?大人,要偷袭么?”

    几名什长跃跃欲试。

    “偷袭什么?”

    许廷踱了几步,立即下定决心:“我们兵员精良,皮甲武器都是充裕,又有铁皮大船!更出其不意,对面只有三艘破船,难道还能防备?并且……岛屿上地形你我都是不熟,完全寄托一人,实在不智!”

    “我们是兵,他们是贼!官兵讨贼还需要用什么阴谋诡计,直接打出旗号,杀上去就是……他们只有这三条船,只要占了码头,又能逃到哪去?”

    这计虽然简单,却是以堂堂正正之兵,大势压人,充满了一种大巧不工的味道。

    ‘这第一战,我宁愿拙胜,不能巧败,要得就是万无一失!’

    在许廷心里,他对自己默默说着。

    “升官旗!”

    “鱼枪准备!”

    “加速,冲过去!”

    ……

    底下什长听了这布置,也没有反对。

    毕竟他们也清楚,这码头一看就没有多少实力,根本不可能是他们这一百人的对手。

    更何况,后面还有巡检亲兵与道士压阵。

    光是这精锐力量,实际上也足够完成镇压了。

    掌握了压倒性的实力,自然士气大振。

    “杀!”

    顿时,两条铁皮大船气势汹汹地行使逼近,立即就让那个码头起了警觉。

    说是码头,其实也不过一个天然的避风港,修了点粗陋的建筑,勉强能停泊船只而已。

    三艘破旧非常,很有些年头的渔船,似乎经过了一定的改装,此时懒洋洋地靠在岸边,大量的老渔夫爬上爬下,修补风帆,清理船底。

    这时,看到两艘船冲来,上面的旗号赫然是官府,立即就开始骚动。

    奈何船只操作不便,哪怕已经看到了敌人,要想将渔船启动迎敌,也不是一时半刻之功,更不用说,还缺少水手。

    因此,当许廷冲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三艘船手足无措地开始启动,却连帆都很难升起,更有大量水手逃散,不由哈哈大笑。

    到底是匪兵,形势不利,对阵的又是官府,第一反应自然是跑。

    真要二话不说,上来就拼命那种,才是脑子有问题,又或者死士。

    “夺船,哪怕击沉了,也不给他们一艘!”

    许廷想要的是一网打尽,立即说着。

    “鱼炮准备……放!”

    距离再拉近,只听轰的一声,一艘铁皮船就开始了咆哮。

    船头准备的一架鱼炮,实际上就是床弩呼啸一声,一支长矛就猛地飞出。

    砰!

    对面,木屑炸开,长枪笔直穿过几个水匪,带起大量的血花,还有惊惶的叫声。

    砰!

    另外一艘官船同样开炮,这次就偏了点,从风帆上穿过,留下一个大洞。

    “实际上,这种弩炮,也就吓人有点用,连攻击静止的船都只有这点准头,若是惊涛骇浪当中呢?”

    许廷看着这一幕,暗自摇头:“更不用说……弓弩什么的,不能在水上久用,否则受潮之后,就废掉了……”

    他天生就似乎很适应战场,这时不仅指挥若定,更有余暇开始思索自己布置的缺陷。

    “杀!”

    靠上码头之后,官船上的士兵立即准备跳帮。

    因为他们的船只大,甲板高,因此居高临下,又是大占便宜。

    “弓箭手!”

    一名什长怒吼着,二十余人的弓箭兵弯弓搭箭,向甲板上还持着兵器的水匪射去,开始压制。

    而得了空隙,全副武装的官兵立即抓住契机,开始跳帮作战。

    “天杀的官兵来了,不想全家遭难的,就跟他们拼了!”

    水匪之中,悍勇者毕竟存在,这时挥舞着刀剑上前。

    “结阵,刺!”

    官兵巍然不动,又结成阵法,长枪一起刺出,顿时将这人扎成了血葫芦。

    “有些勇气,但也就这样了……”

    许廷看了,很是无所谓地撇撇嘴。

    这些水匪,装备绝对不如己方,有的甚至还用着木矛,简直如同乞丐一般。

    当然,更关键的,还是各个瘦骨嶙峋,很难天天吃饱。

    冷兵器作战,连饭都吃不饱,又如何有力气杀敌?

    因此历代灾民造反,都难成大气候。

    心里默默有了决定的同时,对于这些水匪的下场,却是再无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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